論行政解釋的過程性

王　雪　朱保軍

摘要近年來,對行政解釋的研究越來越深入,但學者多集中于抽象解釋的研究。本文試從具體解釋,即行政法具體適用中的解釋之視角談論行政解釋的過程性。

關鍵詞行政解釋 規則 過程性

中圖分類號:D92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09)11-219-01

一、行政解釋淺析

在我國,行政解釋不是一個概念問題,而是一個權力問題,其關鍵在于確定“誰有權解釋,而不是如何解釋和解釋什么”。①“人們意圖把法律解釋從法律實施中剝離出來,通過法律解釋權的設置和在高層次上的分配行使,使法律解釋成為一種通過解釋形成具有普通效力的一般解釋性的規定的活動,成為立法在法律實施過程中的延長,以此來維護立法職能和實施職能的區分,在法律實施中貫徹嚴格‘依法裁判或‘依法辦事的理念。”②然而,“依法辦事”本身只是一種法治原則,它并不能給人以具體的指導。結合行政執法實踐,當人們試圖依法行政的時候,忽然間就會發現,那些看似確定無疑的法律法規甚至是上級機關的解釋,并不是具體的行政方案。因為,每一個人的行為都不可能完全按照法律已經設計好的方式去發生,正是這種一般法律遭遇到個案時所呈現的不確定性,使具體執法過程中的行政解釋更加意義重大。

遺憾的是,學者對于行政解釋的研究多集中于抽象解釋的范疇,而對于實踐中廣泛存在的具體解釋,即行政法具體適用中的解釋,卻缺乏足夠的關注。正所謂“徒法不足以自行”,行政法的適用過程絕對不是機械地套用規則的過程,它需要說明所用規則的意義,進而推導出法律處理結論等一系列的活動,而這些都需要經過解釋才能完成。但我國的行政解釋體制只是按照便于管理的考慮來預設解釋體制。具體來講,有權實施法律的機關,在制度上不一定對所適用的法律具有解釋權,而有權解釋法律的機關,雖然名義上其作出的是具體解釋,但是基本上都脫離于案件的執行過程。例如,1981年6月10日五屆全國人大常委會9次會議通過的——關于加強法律解釋工作的決議-,其中,有關行政解釋的規定有兩點:

第一,不屬于審判和檢察工作中的其他法律、法令如何具體應用的問題,由國務院及其主管部門進行解釋。

第二,凡屬于地方性法規條文本身需要進一步明確界限或作出補充規定的,由制定法規的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政府主管部門進行解釋。

以上關于行政解釋的規定,都屬于抽象解釋的范疇,由于缺乏具體解釋權的規定,實踐中就形成了這樣的局面:具體適用行政法的機關沒有解釋權,而不直接行使行政權的機關卻掌控著對行政法的解釋權,行政解釋與行政執法沒有實現有效對接。要知道,實際執法中的法律解釋大多是以執法行為人說明理由來進行,承認行政機關工作人員對行政執法的解釋權,是對其工作的認可,也是對他們的尊重。因為“任何行政機關,只要實施行政執法行為,就必須進行一定的法律解釋。任何行政機關和行政機關工作人員,只要實施執法行為,就必然享有一定的法律解釋權。”③

二、淺談行政解釋的過程性

首先,行政解釋的過程性,是指它對法律的推進作用。由于人的認識與理解的局限性,“解釋者總是帶著自己的先見去認知對象,對象認知受到主觀因素的干擾,這樣對真理的把握和追尋變成了永恒性過程。”④伽達默爾認為,解釋的前提在于理解,理解具有存在性質,而解釋則是一個過程。行政解釋是一種具體事實與法律法規相互對應,一種同化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融入了解釋者的主體性因素,他可能要在多樣的解釋結果中進行選擇,并對其進行論證,以說服當事人和社會公眾,使相對于手頭案件不確定的法律,在經過解釋后,具有了確定性,而這也是重新構造法律意義的過程。當然,行政解釋除發生在行政機關適用行政法的過程中以外,還發生在行政相對人不服從或是不理解行政機關的行政行為時。所以,行政解釋必須符合實際性原則。“對法律解釋的活動,如果不去追求其實用性,而去從恢復原意的角度完善法律,就會使解釋活動失去生命之源”⑤現實中每個案件的千差萬別,使行政解釋的任務永遠不可能最終完成,行政解釋不具有終結性。因為“任何解釋無論最初看來多么有說服力,都不能把自己作為最后的解釋而強加給社會。這就要求法律文本中包含的意義通過生活不斷地重生。”⑥

其次,行政解釋的過程性,體現在它貫穿于行政執法的始終,更體現在它對行政法的完善與發展。馬克思強調,我們不僅要解釋世界,更重要的是要改造世界。這一觀點的本意在于:人必須通過就是與理解并最終達成對世界的改造。⑦基于這一點,對行政解釋的認識不能僅停留在其對當下法律適用的重要作用。

此外,行政解釋的過程性還體現在其非終局性。行政解釋中,為了行政目標的實現,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威性,解釋主體的立場很難保持中立,他們往往傾向于按照自己的意志來進行解釋,這就可能使行政相對人的意思不能獲得足夠的尊重與體現。因而,行政解釋不能具有終局性,這也體現了行政解釋的過程性。

注釋:

①鄭戈.法律解釋的社會構造.梁治平主編.法律解釋問題.法律出版社.1998年版.張弘,張剛.行政解釋論.中國法制出版社.2007年版.第198頁.

②張志銘.法律解釋操作分析.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236頁.

③姜明安主編.行政執法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7-18頁;黃竹勝.行政法解釋的理論建構.山東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6頁.

④⑦李詠吟.理解與真理.上海譯文出版社.2004年版.第27頁,第3頁.

⑤⑥陳金釗.法律解釋的哲理.山東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62頁,第8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