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沒有國家標準和行業標準的新產品產品質量沒有達到買賣合同約定的標準且生產、銷售金額特別巨大的行為如何定性

孫國成 馬紅梅

摘要生產沒有國家標準和行業標準的新產品,產品質量沒有達到買賣合同約定的標準,且生產、銷售金額特別巨大的情況,如何正確適用法律是近期法律實踐中的難點,本文擬就一典型案例分析這一情況,給出相應對策。

關鍵詞國家標準 行業標準 買賣合同

中圖分類號:D92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09)11-250-02

一、類案簡介

犯罪嫌疑人張某某在擔任南通某某制冷設備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期間,在取得臺灣某某節能科技有限公司授權生產,但是沒有技術轉讓,沒有生產許可證,亦無風機盤管必備檢測設備的情況下,根據臺灣某某節能科技有限公司提供的AB牌變風量風機盤管樣機由張某某本人及某某公司生產部經理李某某(另案處理)、技術部經理凌某某(另案處理)進行拆解后仿制變風量風機盤管,所生產的風機盤管均未經過必要檢測。2007年5月某某公司接到南通某某小區AB牌風機盤管的訂單后,犯罪嫌疑人張某某即安排員工李某某分別從海門某某金屬制品廠購進外殼(鈑金件)、靖江某某電機有限公司購進電機、浙江某某機械有限公司購進表冷器、廈門某某節能空調有限公司購進控制器等,所有部件購全后組織公司人員以及外請零工進行組裝。組裝完畢后,經某某市質量檢測部門檢測,在變風量工作狀態下工作正常,產品合格。自2007年6月至2007年12月,犯罪嫌疑人張某某與某某小區建設方簽訂買賣合同,銷售給某某小區風機盤管11536臺(其中SFP-340型4584臺、SFP-510型3729臺、SFP-680型3223臺),每臺風機盤管單價750元 ,銷售總金額8652000元。在中央空調安裝完畢,并開始使用犯罪嫌疑人張某某生產的風機盤管之后,出現了噪音過大、功率過小的問題,致使中央空調制冷、制熱效果未達到合同約定的要求。某某小區建設方委托某市質量技術監督局委托浙江某某檢測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對某某公司生產并銷售給某某小區的三種型號風機盤管進行抽樣檢測,檢測結果證實某某公司生產的AB牌風機盤管不符合定風量風機的合格標準,由于變風量風機屬于新產品,所以目前還沒有國家標準和行業標準,只有部分企業的推薦標準,因此浙江某某檢測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檢測時依據的標準是定風量風機的合格標準。

二、主要分歧意見與評析

第一種意見認為:犯罪嫌疑單位南通某某制冷設備有限公司在沒有生產技術轉讓,沒有生產許可證,亦無風機盤管必備檢測設備的情況下,僅靠仿制就開始制造風機盤管并銷售,其行為符合生產不符合保障人身、財產安全的行業標準的電器的法律規定,造成了某某小區多幢商品房不能按需供暖供熱的嚴重后果,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四十六條之規定,犯罪嫌疑人張某某系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應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五十條對犯罪嫌疑單位和犯罪嫌疑人分別定罪處罰。

第二種意見認為:犯罪嫌疑單位南通某某制冷設備有限公司以不合格產品冒充合格產品進行生產、銷售,涉嫌生產、銷售偽劣產品罪,且涉案金額特別巨大,犯罪嫌疑人張某某系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其行為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四十條、第三十一條之規定。同時,犯罪嫌疑單位南通某某制冷設備有限公司、犯罪嫌疑人張某某的行為也《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四十六條之規定。根據刑法第一百四十九條第二款的規定,從一重處罰,構成生產、銷售偽劣產品罪,系單位犯罪,應對犯罪嫌疑單位和犯罪嫌疑人分別定罪處罰。

第三種意見認為:犯罪嫌疑單位南通某某制冷設備有限公司、犯罪嫌疑人張某某與某某小區建設方之間存在的是一般合同糾紛,某某小區建設方可以解除合同,要求犯罪嫌疑單位和犯罪嫌疑人賠償損失;或者要求犯罪嫌疑人單位和犯罪嫌疑人承擔違約責任,對風機盤管產品進行重做、修補或者置換為新的合格產品,并賠償損失。犯罪嫌疑單位南通某某制冷設備有限公司、犯罪嫌疑人張某某的行為不符合刑法第一百四十條、第一百四十六條的規定,不應受到刑事處罰。

筆者同意第三種觀點,理由如下:

1.本案不是一起刑事犯罪,犯罪嫌疑單位、犯罪嫌疑人的行為沒有觸犯《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四十六條之規定或《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四十條之規定。

(1)《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四十六條的規定是“生產不符合保障人身、財產安全的國家標準、行業標準的電器……或者銷售明知是以上不符合保障人身、財產安全的國家標準、行業標準的產品,造成嚴重后果的,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銷售金額50%以上2倍以下罰金……”,從這一規定中,我們看出,造成嚴重后果,是承擔刑事責任的前提。上述嚴重后果是否包括產品本身的質量瑕疵?這一點,我們可以根據《產品質量法》的規定來推斷,《產品質量法》第四十一條“因產品存在缺陷造成人身、缺陷產品以外的其他財產(以下簡稱他人財產)損害的,生產者應當承擔賠償責任。”第四十二條“由于銷售者的過錯使產品存在缺陷,造成人身、他人財產損害的,銷售者應當承擔賠償責任。”第四十三條“因產品存在缺陷造成人身、他人財產損害的,受害人可以向產品的生產者要求賠償,也可以向產品的銷售者要求賠償。屬于產品的生產者的責任,產品的銷售者賠償的,產品的銷售者有權向產品的生產者追償。屬于產品的銷售者的責任,產品的生產者賠償的,產品的生產者有權向產品的銷售者追償。”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刑法與產品質量法中關于產品質量問題致人身、財產損害的,是指產品本身之外的其他財產損害,以及由產品質量問題導致的人身損害。而由風機盤管的產品性質我們可以知道,這一產品不具備直接致人身損害的可能,同時,這一產品因為其安裝部位的隱蔽性,一般也不會對他人的財產造成損害。所以,刑法第146條之“造成嚴重后果”條款,本案犯罪嫌疑單位、犯罪嫌疑人所生產、銷售的產品性質決定其不可能造成刑法所規定的嚴重后果。

(2)產品沒有達到合同約定的產品性能,在噪音和功率上有瑕疵,依照民法與合同法的原則以及具體規定,合同違約方應當負責修理、更換、退貨、賠償損失,在責任人不履行相關職責時,才應工商行政部門依據《產品質量法》追究不履行職責的合同違約方的行政責任。

(3)關于變風量風機盤管實際上沒有國家標準、行業標準,只有由企業制定的推薦標準,因此,對其是否合格準用定風量風機盤管的做法是不合適的。《產品質量法》第四十一條“因產品存在缺陷造成人身、缺陷產品以外的其他財產(以下簡稱他人財產)損害的,生產者應當承擔賠償責任。生產者能夠證明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不承擔賠償責任:……(三)將產品投入流通時的科學技術水平尚不能發現缺陷的存在的。”因為變風量風機盤管不具有強制性的國家標準,準用的行業標準,而只有推薦的企業標準,因此犯罪嫌疑單位生產的產品不能歸類于不合格,只是不符合合同約定沒有達到約定的功能。同時,犯罪嫌疑單位、犯罪嫌疑人并不是追求生產質量差的產品,以次充好,予以銷售,犯罪嫌疑單位風機生產的風機盤管各部分都是合格的,只是由于技術上原因,沒有能實現預訂制冷制熱效果,犯罪嫌疑人的主觀狀態和刑法第140條規定的犯罪主觀狀態不吻合。

(4)國家的政策是推薦新產品新發明的,如果僅因為生產的產品不符合當前另外一種產品的標準要求而對其予以抹殺,不利于新發明新創造,也不符合國家科技興國的策略。如在同一行業領域的變頻臺式空調,一開始也沒有合格標準。如果因為部分變頻臺式空調的制冷制熱效果不好,就全盤否定這一新發明創造,就不會有現在大量的節能環保的變頻空調了。

2.本案屬于一般民事糾紛,在合同目的不能實現,承擔損失后果上,犯罪嫌疑單位南通某某制冷設備有限公司、犯罪嫌疑人張某某與某某小區的建設方均應承擔部分責任。首先,犯罪嫌疑單位南通某某制冷設備有限公司、犯罪嫌疑人張某某與某某小區的建設方簽訂了供應風機盤管的買賣合同,作為合同的相對人,某某小區建設方在簽訂合同之前可以對風機盤管生產廠家犯罪嫌疑單位南通某某制冷設備有限公司的生產能力、產品質量、是否合格進行了解、檢驗以決定是否簽訂合同,既然雙方通過達成意思表示一致簽訂了合同,則表明某某小區建設方是認可犯罪嫌疑單位南通某某制冷設備有限公司生產的風機盤管的質量的。其次,在后來犯罪嫌疑單位南通某某制冷設備有限公司向某某小區建設方大量供應風機盤管之時,南通某某制冷設備有限公司有能力調試和試用,發現問題應及時與犯罪嫌疑單位南通某某制冷設備有限公司和犯罪嫌疑人張某某溝通,以積極行為避免損失擴大,否則其也應當部分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