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我國對俄貿易的幾個關鍵問題

劉長生　鄒革新　安永明

中俄兩國即是鄰國，也是大國，同時也是達成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國家，多年來兩國人民不但交往密切，而且雙邊貿易也有很大的互補性。但由于種種原因，至今根據官方公布的雙邊民用產品的貿易額（除石油外），僅400億美元。這與雙方的地域、國力和實際需要相差甚遠。究竟是什么原因抑制了雙方的貿易呢？本文就此問題作了一些探討。

中俄貿易的現狀

中俄作為兩個地域遼闊，人口眾多（俄羅斯人口有1.4億）的鄰國，經貿合作的發展潛力，還有待大力挖掘。據官方公布的中俄2007年貿易額為400億美元（除石油貿易外），遠低于面積僅為9萬多km2，人口4000多萬的韓國與我國的貿易額度(中韓2007年貿易額度為1500多億美元)。這與雙方的經濟實力不太相稱，與兩國政治關系的良好水平不大協調。

要擴大對俄貿易的額度，拓寬貿易領域，首先要對俄羅斯的經貿特點和國內形勢、供需情況有所了解和分析，找出兩國貿易過程中所存在的不足并加以改進。

我們知道，蘇聯在1991年解體后，俄羅斯一度陷入十分困難的境界，其經濟實力大幅下滑(蘇聯時期，其GDP為美國的80%，為世界第二位)。然而經過十多年的調整，已經走出低谷，俄羅斯的經濟已在以每年4.5%（2007年為8.1%）多幅度在增長，聯邦預算收入和外匯儲備不斷增加，宏觀經濟各項指標保持良好運行的態勢，居民收入顯著提高，失業人數和貧困人口在減少，通貨膨脹率走低，借的外債已提前歸還。特別是近幾年來國際石油價格的大幅度飆升，使得作為世界第一能源出口大國（石油和天然氣）的俄羅斯的綜合經濟實力得到了很大加強。伴隨著俄羅斯經濟的持續增長，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購買力的增強，西方工業發達國家的高質量品牌商品隨即進入俄羅斯市場，加大了市場競爭的激烈程度。上述原因，直接影響到我國的對俄貿易，特別是對俄出口。

中國出口商要轉變觀念

我國的對俄出口商品，長期以農產品和輕工產品為主。出口商品品種單一，機電產品和高附加值產品比重不高，而且存在貿易售后服務體系薄弱，保險、信貸領域合作水平偏低等問題。加上前些年大量我國低質商品涌入俄羅斯市場，使許多俄老百姓對中國產品產生抵觸情緒，以至于有一段時間（2002年以前）筆者在莫斯科的一些著名的大商店（如古姆——莫斯科最大的國營百貨商店），看見大門上醒目地貼著“本店無中國貨”的標記，以示該店無劣等貨，仿佛“中國商品”就是“劣等貨”的代名詞。當然，后來這些商店的這些標記也去掉了，同時也進中國貨了。但是，這些大商店銷售的中國貨，則是首先由我國賣給法國、德國，然后再由它們轉手賣給俄羅斯的。其實，這也是造成我國對法國、德國的一些出口商品（如衣服、鞋帽和日用百貨、家電）貿易額較高的一個重要原因。

之所以這樣做，俄羅斯也是出于無奈：在中國人眼里，法國、德國是富國，賣給他們的產品必須是貨真價實，否則這些國家不要。而俄羅斯是窮國，他們老百姓無錢買高檔貨。甚至我國許多人眼里，俄羅斯像朝鮮一樣窮，如今還只能吃黑面包（我國大部分國民基本上都不知道俄羅斯烤制的黑面包，是一種營養價值高于白面包的食品，在俄羅斯，有錢人才吃黑面包，收入低的人吃白面包），賣給他們的貨則質量就低一些。其實這也是對俄羅斯的不了解。不錯，俄羅斯的GDP比中國低（2007年GDP為1.27萬億美元，排世界第十位[6]），但人均GDP卻為9600美元，遠高于我國的人均2000多美元的水平。而且俄羅斯還有一條，不管國際石油價格如何漲價，俄羅斯國內的石油一直按27美元/桶記入GDP（若俄羅斯也將石油按100美元/桶計入其GDP，那么，其GDP還要高許多）。也就是說，俄羅斯人并非像我們有些人想像的收入很低，飯都吃不飽，只配買低檔貨。這也是造成我國一些產品對俄貿易不良的原因之一。

要改變這種不利局面，我國的生產廠家務必轉變觀念，改變只向俄推銷低檔庫存的傳統做法，提高產品質量，積極改進產品結構，豐富出口商品品種，拓寬經貿合用領域。同時，也可嘗試技術領域的合作，或是在俄羅斯投資建立合資企業，把我們的優勢企業拉出去，把我們吸引外資的經驗、企業管理的長處帶出去。讓俄羅斯人親眼目睹我們優質產品的生產過程，感受中國人民吃苦耐勞，拼搏向上，團結友善的傳統美德。

盡管當前我國一些廠家與美日、歐盟等發達國家的合作很吸引人，既穩定又有效益，但俄羅斯這塊面積1700多萬km2，物產豐富，充滿神奇和商機的土地為什么又不值得我們去開墾呢？何況許多國際知名大企業，比如美國可口可樂公司，日本豐田公司，韓國現代汽車公司等，都已經在俄羅斯發展合資企業業務，他們中的許多已經得到回報，挖到了第一桶金，而我國企業在這塊領域卻極少有涉足。俄羅斯有句俗語：“誰敢冒險，誰就能喝上香檳”，相信我國企業很快會出現勇敢的吃螃蟹者。令人欣慰的是，我國四川長虹電視機廠抓住了這個商機，他們生產高規格的等離子平板電視，由于深受俄羅斯人歡迎，已在中俄邊境建設電視機廠，專門組織對俄銷售。

“灰色清關”現象嚴重

提及中俄貿易，就必定要談到“灰色清關”問題，它是中俄貿易過程中出現的一個“怪胎”。所謂“灰色清關”，是指一些我國的一些對俄貿易商，為了少繳關稅，與俄境內的一些官商勾結的非正常清關公司勾結，以包機包稅，后又發展到包車（卡車）包稅，包箱（火車貨運集裝箱）包稅等方式，將出口貨物高值低報，大數小報，把我國出口商品運入俄羅斯市場的一種做法。

“灰色清關”的這種貿易方式，只是填飽了俄方極少數既得利益者的私人錢包，給俄政府的財政稅收造成巨大的損失，使許多進口貨物失去監控，最終也導致在俄華商成為俄方少數執法人員的敲詐勒索對象（僅莫斯科就發生多起）。據非官方統計，近年來在俄華商被罰沒的貨物價值累計已高達2億美元之多。華商蒙受巨大損失的同時，由于這些華商的出口商品又是以“灰色清關”方式進入俄羅斯的，我國政府相關部門又很難理直氣壯幫助受損失的華商討回公道。因為按照俄羅斯法律來說，此類中國出口俄羅斯的商品都是屬于非法走私貨，我們只能眼睜睜地吃啞吧虧。而這么多年來“灰色清關”之所以屢禁不住，是因為它大有市場，正常貨運渠道不通暢，以及廣大華商同胞的放縱和僥幸心理導致其長盛不衰。其結果是許多華商好了傷疤忘了疼，或是血本無歸的后果無限期的經常性重復。因此，取締“灰色清關”已成為兩國的當務之急，必須堅決清除這個妨礙俄中貿易順利發展的毒瘤。

貿易信息和語言不夠通暢

貿易信息渠道不夠通暢，必然會造成商品的供求變化信息反應不及時甚至無信息反饋。這些也使我國的一些企業對俄羅斯法規、稅收政策的調整等不能及時掌握，錯失許多商業良機。另外，有時國內的一些企業對某些在俄暫時贏利商品產銷又一哄而上，甚至有些國內企業的貿易思想還停留在當年一個西瓜可以換一袋化肥，一瓶2元錢的低檔白酒可以換一條20多斤重的大馬哈魚；俄羅斯連火柴、打火機和電池都不會造的檔次上。所以說，對俄羅斯缺乏了解，其最終結果勢必是我們國內企業對俄貿易商品競相壓價，甚至是賠本銷售。如我國石家莊電視機廠生產的“環宇”牌電視機在俄羅斯銷售時，俄羅斯人認為中國的一個村莊（俄羅斯一些半通中文的人，將“石家莊”誤認為是一個農村的小村莊），怎么能制造出合格的電視機，因而造成環宇電視機在俄羅斯無人問津的嚴重后果。然而卻沒有一個官方渠道告知俄方，石家莊是我國河北省省會，一個200多萬人的大都市的信息。

要扭轉此種局面，首先要建立完善的多種信息渠道，充分發揮各級貿促會、商會等民間機構的作用。其次，應緊密聯系我國駐俄使、領館，那里有許多雙邊商貿信息，以及兩國政策法規所做的最新調整信息。另外，國內一些希望在俄進行較大數量貿易的企業，應積極在俄羅斯設立駐俄辦事處，企業和主管部門的領導多去俄羅斯走走看看。有了第一手的信息，才能有正確的決策。

由于歷史的原因，俄羅斯人多數都不懂英語（由于從蘇聯時期到今天的俄羅斯，多年來中小學和大學基本只開設法語和德語而造成的），可我們許多人卻死抱著英語是“國際普通話”的觀念，對俄貿易時講英語，根本沒有想到請俄文翻譯，致使一些本來可以洽談的貿易機會錯過，本來可以簽訂的協議“流產”。 而許多俄羅斯人，也停留在中國還是一個貧窮落后國家的偏見上。如2005年，筆者在圣彼得堡大街上乘一輛出租車時，司機用蹩腳的英語問：韓國人？筆者馬上用俄語回答：“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司機立即改用俄語首先對筆者致歉，并告訴筆者，多年來在他眼里只有韓國、日本這些發達國家的人才會有錢坐出租車，中國人是沒有錢坐出租車的。筆者向其簡短介紹了中國改革開放以后的成就，他很抱歉地表示：中國發展得這么快！這些消息他和他周圍的人從來也不知道?？上驳氖?，2007年我國在俄羅斯舉辦了中國年，同時，通過我國政府的努力，2008年2月8日俄羅斯電視臺開設了“中國頻道”，每天用俄語和漢語（普通話）向俄境內居民和在俄境內打工的中國務工人員播報中國新聞，中俄關系以及中國攝制的優秀電視劇和電影（俄羅斯境內每天約有4000多萬人可以收看到這個節目）。這些，必然會使一部分俄羅斯人對我國的歷史，改革開放后的迅速發展以及現狀有一個較深入的了解。

根據我們多年的實踐表明：懂俄語，通業務的人才，在對俄貿易中十分重要。事實證明，國內組織會俄語的貿易精兵，總能圓滿地完成對俄的各項商貿任務。因為，俄羅斯人很講究感情的直接聯絡，語言障礙的清除，會給商貿活動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所以，懂俄語商貿人才的培養，是對俄貿易的關鍵。

在對俄貿易時，我們還應注意到，俄羅斯的改革較我國而言，還是比較緩慢的，其經貿政策，稅收體制以及外匯市場等缺少相應的穩定性和透明度，國內普遍存在觀念陳舊，辦事效率低下等不足之處。我們不能一碰到這種情況就發急，認為無法進行貿易，干脆回家走人。遇到這種情況，一方面要耐心解釋；另一方面，雙方政府部門的有效監控和引導顯得尤為重要。雙邊應加強政策法規的交流，加強經貿信息的收集和分析，規范經貿市場。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的大氣候下，充分發揮兩個鄰邦地緣上的便利和較大的經濟互補性，做成區域經貿合作的典范，使兩個友好鄰邦的關系上錦上添花。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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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冒天啟.中俄經濟貿易與東北亞區域經濟發展——在第三屆中俄區域合作與發展國際論壇上的發言. [EB/OL]:http:// www.yannan.cn/data/detail.phpid=7289,2005-06-25/2008-03-20.

[4]李炳言.中俄軍演綜述：共同為建設發展與和諧的世界履行責任. [EB/OL]：http://www.dongfangtime.com/Article.asparticleid=1317#，2005-08-26/2008-03-20.

[5]most03．2007年俄羅斯GDP總量按購買力平價計算名列世界第七位，[EB/OL]：http://www.mostgroup.com /html/NewsCenter/2008131/19D54907BC37E109.html，2008-01-31/2008-03-30

[6]楚天市報. 俄羅斯即將開通中國頻道，[EB/OL]：http://finance.jrj.com.cn/news/2008-01-18 /000003195401.html，2008-01-18/2008-0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