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師生內在的精神自由

周雨明

學校文化是學校這塊土壤上長出的一棵生命之樹，不同的學校有不同的文化，這棵生命之樹也呈現出不同的姿態，在同一所學校的發展歷程中，這棵生命之樹在不同的發展階段也必然會呈現出不同的風采。由開始的枝葉稀疏到粗壯挺拔，再到遒勁蒼翠、根深葉茂……顯示出學校不同的文化氣質。溧陽實小歷來崇尚獨特和創新，這已成為學校的鮮明個性，今天的漂陽實小人又有了更高的文化追求，又在尋找學校發展的新的生長點——追求師生精神的內在自由，這是學校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結果。

人文管理，制度也可以變得優雅溫馨

在實驗小學，每學年都要舉辦讀書節。好讀書，讀好書，蔚然成風，讀書已成為每一位教師生命的重要組成部分。實小人深諳，讀書原本就是一件神圣而美好的事，是一種自由純粹的精神漫游，因而學校頒布的“教師讀書獎勵方案”也契合人的自由天性。“讀書獎勵方案”中有這樣優美溫馨的文字：

第一板塊：教育寶典……第二板塊：人文經典——穿過老學究沉郁的目光，把百家講壇輕松的風格賦予人文經典，拿一卷經典中的經典在手，細細讀、慢慢品。個中醇香，如陳年舊釀，未飲即醉……善思辨的老師，不妨執一卷哲學專著在手，如《時間與真理》《詩化哲學》《過程與實在》，定會讓你原本美麗的雙目深邃睿智；喜感性的老師，可置一部經千年錘煉仍余味無窮的文學經典在案，如《百年孤獨》《瓦爾登湖》《莎士比亞全集》《魯迅全集》……第三板塊：同一本書……

原來學校頒布的文件也可以如散文詩般優雅，不需要句句鏗鏘，卻字字直抵教師的心靈，牽引教師到書海漫游，尋找精神的家園。實小人認為，教師讀書原本就應該是教師尋根喚魂的事兒，就像鳥兒歸林、魚兒入水，是教師生命的確證，無須總擺著冰冷生硬的面孔。在浮躁之氣日重的今天，學校要做的事其實就是把原本就在每一位教師心靈中擁有的真善美的情懷喚醒。學校管理者堅信只有在一個被充分尊重和信任的環境里。教師的潛能才會被充分地激發出來，人性的光芒閃耀在管理的每一個細節。

觀一葉而知秋，在溧陽實小，每年寒暑假，教師假期的工作學習生活要求不是以行政指令的形式傳達，而是以全校老師都會收到的一封信開啟，信中溫情的文字猶如身邊的一位慈愛的長者，一位親密的友人在耳邊委婉傾訴，引導教師暫別校園，但生活的腳步卻依然從容優雅。

每天教師的作息制度也可人性化地執行。學校根據實際情況，在上午上課前教師輪流分時段到校，只要不影響上課和班級管理，有些老師完全可以在第～節課前10分鐘到校。因為工作不是生活的全部，強制所有教師都提前到校未必就能提高教師的工作效率。當老師們感到學校在切切實實地為大家排憂解難時，會以加倍的熱情投入工作。

每位教師完全可以個性化地備課、上課、布置作業，比如備課的形式，教師可以根據自己的實際和喜好而定，可以用表格式、圖文式、提綱式，可以詳細，可以簡略，完全根據需要而定。再比如布置作業，每一次都盡可能為每一位學生提供可以自主選擇的作業菜單。少了僵硬的統一與束縛，就多了自由的空間與創造……

在實驗小學這樣的細節不勝枚舉，如果沒有基于對人性的關懷、信任、期待和賞識，會有這樣細心傾聽和溫情的制度嗎?為師生的發展服務首先要躬身傾聽來自師生內心的訴求和呼聲。透過學校推行的制度，我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學校對師生發展的高品位追求，感受到學校為師生發展服務的用心細致和一種人性尊重的力量——讓每一位教師和學生都真正擁有精神的自由與獨立。

自主選擇，拓展精神自由的空間

“培訓也可以像飯店里點菜吃飯一樣，依據自己的需求和愛好自由選擇。”這是實小教師從心底發出的感慨。每學期開學初，實小教師都會收到一張“專業培訓需求情況調查表”，由教師推薦自己需要的和感興趣的培訓內容及形式，然后學校教科室對調查問卷進行梳理匯總，在此基礎上確定培訓“菜單”。菜單上的項目豐富多彩，有的教師希望通過觀摩課堂，學習優秀教師的課堂教學技藝，迅速提高自己的課堂教學水平；有的教師希望對自己如何進行課題研究作具體指導；有的教師希望了解教育教學的前沿理論，拓寬自己的理論視野，豐富自己的理論素養；還有的教師想解決教學實踐中遇到的具體問題……教師可以根據培訓菜單自主選擇適合自己的培訓內容和方式。

曾經，教師的專業發展培訓都是采取自上而下的模式，由學校統一確定培訓的內容和方式，很少考慮教師的實際需要。教師沒有自由選擇的權利，因而培訓很難取得實效。在溧陽實小，只因培訓有了選擇，就有了靈性。有了個性的張揚和心靈的自由舒展。因而教師的專業發展培訓呈現出生機和活力。

在溧陽實小，崇尚精神自由的文化是從學校悠久的歷史文化中生長出來的，她是學校教育對自然人性的最真切的觀照，也是對理想人性的一種期待，這種觀照和期待必將影響學校管理者的思維方式，在具體的行走方式中顯現出文化的品位和追求。不是刻意為之，而是自然而然地呈現，有時只是多提供一種選擇機會，就會呈現如春花爛漫的繽紛色彩和勃勃生機。

每學期考核評優，教師可以選擇申請評優，也可以選擇申請不評，學校完全尊重教師自己的意愿。于是教師評優少了一份互不相讓的競爭，多了一份相互謙讓的和諧。

實小的教科研有優良的傳統和濃厚的氛圍，學校組織的學術沙龍，從不強制教師人人都參與，教師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來選擇。可是，因為活動的精心組織和人性化設計，因為沙龍自由言說的輕松氛圍和自身切實的成長體驗，還是緊緊吸引了許多老師來參加，常常使沙龍會場座無虛席。

一年級新生入學，學生與家長可以自主選擇自己喜好和信任的教師和班級，于是因為彼此的信任而多了一份盡責和默契。

每天的間餐，學生可以自主選擇自己喜愛的點心，雖然食堂師傅需要多做幾個品種，多了一份辛苦，但學生卻多了一份歡心，也少了一點糧食的浪費……

在實小，自主選擇，拓展了師生精神自由的空間，加深了對校園生活的幸福體驗。

自由言說，在相互欣賞和悅納中共謀發展

每學年的7月4日是實驗小學多年來例行的學期工作總結大會的日子，每年總結大會都會精彩紛呈，成為全體教工期待的亮點節目。學校的總結大會不是由校長一人唱獨角戲，而是由教師針對學校的某方面的工作發表自己的看法，沒有顧忌與遮掩，有的是暢所欲言，一吐為快，有對工作成績的肯定，有非常中肯的建議，也有毫不留情的尖銳質問：

沈老師：學校教導處的工作頭緒多，任務重，業務學習開展得扎實有效，可是，放學后，當我們忙于學習、忙于批改學生作業時，我們的子女卻游蕩于校園，學校教導處能否為我們教師解決實際困難呢?

陸老師：幼兒園的工作是智慧型工作，你們的個性化服務、你們的班組創造性活動、你們的項目負責制都是那樣充滿創意，可還是有一些家長對你們的服務不太

滿意。你們下一步工作是如何思考的?

錢老師：學校科研氛圍很濃，教科研工作取得很大的成績。但在各級各類論文評比中，教科室通常只是出通知、收評審費、收繳論文、公布獲獎結果等，如果學校教科室主任只是做這樣的體力活是不是“大材小用”了?老師們撰寫的論文你們教科室能否幫助進行修改指導?……

在這樣的總結大會上，我們聽到的是不同聲音的交匯，看到的是個性的獨立與張揚，感受到的是生命自由綻放的蓬勃力量。

在溧陽實小，人人都享有自由平等的話語權。每個成員都會展現強烈的自主意識和主人翁姿態，會以積極開放的心態自我反思和自由評說。學校每學期都設立“金點子”獎項，鼓勵全體教工為學校的發展獻計獻策，哪位老師提的建議一旦被采用。學校將授予“金點子”獎。每一次學校召開教代會，總會收到幾十份提案，而每一份凝聚著教工智慧和對學校發展美好期待的提案都會被認真地審議采納。學校的每一項制度的出臺、每一項計劃的制訂、每一個方案的提出都歷經從教工中來，再到教工中去，廣泛吸取大家的意見。為制訂學校的新一輪三年發展規劃，一起構筑學校發展的共同愿景，學校發出了上千份調查問卷，進行廣泛深入的調查，從心目中“理想的學生”、“理想的教師”、“理想的管理者”、“理想的學生家長”的精心描繪，提煉“理想的實小”的美好藍圖，幾乎所有的教師、家長、學生都參與進來，大伙兒心手相連，共謀學校的發展大計……

彼此尊重又彼此欣賞，彼此批判又彼此悅納。在實小，民主自由的文化之泉正一點一滴地滲入教師的靈魂深處，思想的靈光在自由言說中閃耀。它讓每一個成員由衷感到學校不是一個個別的場所，而更像一個因共同愿景而聚集的地方——要實現一種理想，讓涉身其間的個人或團體都能不斷提升，不斷擴展自主意識與自由精神，共創美好未來。

自由對話。讓民主自由的精神在學生心靈生長

美國詩人惠特曼有一首詩：《有一個孩子向前走去》。詩里說：有一個孩子每天向前走去，他看見最初的東西，他就變成那東西，那東西就變成了他的一部分……

溧陽實小的網絡留言板已開通多年，自開通之日起，它就成了學生、家長、教師和學校管理者的一個平等、互動、真誠的交流平臺，成為學校文化構建的重要途徑。留言板創生著學校的教育智慧，演繹了一曲曲精彩的心靈對話。

可親可敬的芮校長：

您好!每年我們學校差不多要迎接n批客人老師來評比、驗收、參觀、指導……近來尤甚!今天偶們老班為了理清我們的頭緒，一共為偶們總結了近一兩個星期要迎接的內容：綠色學校評比、藝術特色學校評比、書法學校評比、實驗小學驗收。可忙壞了偶們這批班干部，光那幾面教室的墻，就被偶們折騰得夠嗆!一次一個主題，容易么?我們還要念書啊!偶們幾個恨不能花幾個銀子雇個廣告公司一手策劃完成了事!!當然偶們沒有銀子。可憐偶們老班也是忙得嘴上燎起了泡!偶們真不明白這亂哄哄的到底要干啥!??差點忘了，偶們是來讀書的!偶們要安靜地讀書!!因此偶們強烈建議芮校長，在偶們學校門前掛一大牌：讀書呢，別煩我!!!

×月×日

可敬可愛的同學：

您好!由于最近工作較多，您的來信我剛剛看到。請原諒我沒有及時看您的建議。

您來信中反映的情況完全屬實，這學期驗收和評比活動的確多了一點，您對此表示擔憂是完全正確的。不但老師、同學感覺忙，我校長同樣感覺不輕松。但我對您認為活動多了就一定會影響讀書的觀點不敢茍目。我個人認為。活動多了，如果不能正確對待，的確會影響學習：如果能科學對待。不但不會影響學習，反而會促進學習。我們來到學校的目的并不是完全為了讀書，更重要的還要學習做人的道理，提高適應社會的能力。如果我們把每次迎接驗收和評比活動的準備過程作為自我學習、鍛煉和提高的過程，作為發現我們學習和工作中存在問題的過程，參加這樣的活動又怎么會影響您的讀書和學習呢?當然，作為校長，有責任少開展一些意義不大甚至對同學們有負面影響的活動。同時我也認為，活動也并不是開展得越多越好。

另外，我要高興地告訴您的是：我們的學校辦學之所以取得了較大的成績，就是因為在許許多多驗收和檢查的活動中得到過很多領導和專家的指導；之所以這學期參加的驗收和評比活動比較多，充分說明了學校各方面都取得了較大的成績。比方說，如果學校在藝術教育方面沒有取得一定的成績，是沒有資格接受省藝術教育特色學校的驗收的。

雖然我不完全同意您的一些觀點，但并不影響您的來信對改進學校工作和提高我為您服務水平的價值。

衷心希望您對學校和我本人的工作繼續多提寶貴意見。

致禮!

芮火才

×月×日

留言板字里行間無不洋溢著一種自由精神和個性意識。透過留言板，我們可以看到實小人對教育智慧的追尋，也折射出一種獨立、自由、民主的精神正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熏陶著溧陽實小學生的精神氣質。

實驗小學的學生就是這樣個性張揚、與眾不同，擁有許多這樣的“特權”。學校修建足球場主要是因為學生對足球運動的強烈愿望和一次次執著的書面聯名建議而實現，草坪上的入行道設計是由學生走出來的，學校的一棵30多歲的大雪松要不要移植也是學生說了算，教師工作的好壞也主要通過調查問卷由學生來評判……心靈的對話，體現了全體實小人對教育的獨特理解，教育就是一種傾聽，蹲下身來傾聽學生心靈的呼聲。開放的心態，獨立的意識，自由的精神，心靈的互動已形成一種“文化場”，正深刻影響著實小全體師生的行為方式和處事態度。

懷想天空又腳踏實地，在變化中堅守一種永恒。在永恒的堅守中追求文化的品位，用文化的方式和力量來熏陶人格，鍛煉精神，構筑共同愿景。相信百年溧陽實小，會與時俱進，不斷創新，在精神自由的文化浸潤中走向更輝煌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