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道家文化中生態思想的當代意義

王麗霞

在環境問題日益嚴重的今天，先秦道家哲學中的生態思想，可謂是醫治環境問題的良藥之一。與西方崇尚理性、強調“心智”的特征相比，先秦道家生態思想更加崇尚和諧，注重“心性”的修養。西方機械論的、科學的、充滿征服感的意識和思維，致使人與自然相分離，造成了今天的環境危機，而先秦道家有機的、樸素的、充滿審美情趣的意識和思維，卻可以使人與自然協調統一起來。對于我們增強構建生態文明的自覺意識，提高構建生態文明的能力，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天人合一”——自然和人關系的最高境界

“天人合一”乃是道家認為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最高境界。“天人合一”的“天”指的是大自然，“人”即指人類，“天人合一”就是指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它強調天人一體，自然和人是一個完整的系統，趨向在合，不在分：天人共生共榮，人應遵循自然規律，效法自然，因為只有自然生態和諧，人類才能和諧。

莊子明確提出了“天與人一也”的說法：“無受天損易，無受人益難。無始而非卒也，人與天一也。”“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人為一。”在莊子看來，人與自然統一于一個整體之中，萬物都是在一定的自然環境中自然而然地產生，最后又自然而然地復歸于大自然，“萬物皆出于機。皆人于機”。此外，莊子還明確的指出，通過“坐忘”、“心齋”(一種忘我的意識、經驗)，就可以達到“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人為一”的“天人合一”境界，即達到莊子所描述的“至德之世”——“夫至德之世，同于禽獸居，族與萬物齊，惡乎知君子小人哉!”

二、先秦道家生態思想的當代啟示

先秦道家生態思想作為古代農業文明條件下的典型形態，保留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思想樣本，與近代工業文明以來天人對抗的思想觀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它是建設現代中國生態文明的重要哲學淵源，人類要轉變近代以來征服自然的傳統，重塑人與自然的和諧關系，可以從先秦道家生態思想中尋找寶貴的思想資源。

首先，先秦道家生態思想有利于從哲學高度加深我們對當前生態危機的認識

在現代社會，人們從高度發達的科學技術中獲得了豐厚的物質利益，卻離自己的精神家園越來越遠。究其原因，“20世紀西方著名哲學家海德格爾認為這是因為人類中心主義(或說主體形而上學)過于突出了‘人，把世界(或自然)變成了人的表現對象，從而讓人類遺忘了人的本真存在：特別是技術理性侵蝕了人的根基性生存，使得現代人‘無家可歸。”西方后現代主義許多學派都試圖消解人類中心論，但實際效果卻是人類中心論愈演愈烈。那么我們如何進一步思考這一現象呢?

西方近代哲學家“通過把人確立為外在于自然的具有自我意識的理性主體，而把自然確立為只具有廣延性的客體，建立起主體與客體分裂對抗的二元論。人成為一切自然存在物的中心，具有統治和支配一切自然存在物的權力，而自然存在物的意義則只是滿足人類的福利，只是表現為人類征服和控制的對象。”這種思想“使人一味向自然界索取，與自然作戰，于是無窮追逐，最終還是得不到心靈上的安寧與自由，這就使西方人終于逐漸領悟到了類似中國人的天人合一的思想——領悟到了人與物、人與自然應和諧相處。由西方近代哲學到西方后現代主義，也可以說是從一個要求向自然開戰到要求與自然和諧交融的哲學轉變過程。”人類中心主義使全球生態危機日益嚴重，迫使人們不得不提出重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關系的要求。而先秦道家生態思想正是診治這一弊病的良藥，有助于加深我們對當前生態危機的認識。

其次，先秦道家生態思想對當前我國的生態文明建設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天人合一”是先秦道家生態思想的本質特征，“乃是包括儒道文化在內，并以其為基干的中國傳統文化的根本精神和最高境界”。它以整體的思維方式觀照人與自然的關系，人的活動與與自然的關系，著重強調自然的基礎地位。確立這種“天人合一”的整體思維方式，是我們建設生態文明的前提。

“天人合一”強調的是對立事物的統一。這為我們進行生態文明建設提供很好的方法論指導。它從方法論上昭示著人們，人與自然的關系是辯證統一的關系。在實踐中，脫離于人與自然的關系談物質生產是片面的，只強調物質生產是不科學的。可以說正是這樣的方法論，使中國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對自然界的無原則開發和粗暴干涉，保證了中國沒有像西方社會那樣陷入人與自然的尖銳對立之中，而是從總體上保持著天人之間的平衡。

“天人合一”的本質要求是和諧。是內在的統一。在當代有一些人提出“自然本位主義”，即要求人以自然為中心，要人們放棄社會生產，避免對環境的破壞，這無異于人類的自我毀滅。而中國傳統的“天人合一”既講人類的生存，又講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為人類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提供了最好的哲學理念。現在無論在東方還是在西方，人們已經開始認識到，和諧共生才是人與自然最高的價值選擇。

綜上所述，先秦道家生態思想，有著豐富的思想內涵和實踐意義。在人類面J臨實施可持續發展、建設生態文明等諸多問題的今天，顯示出其獨特的價值和功用。我們須采取科學的態度，取其精華，棄其糟粕，使之更好地服務于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