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辛:古典主義悲劇藝術的新高度

石 蕾

摘要：拉辛是古典主義悲劇大師。他的作品充滿著濃郁和沉悶的悲劇氣氛，將悲劇藝術推進到一個新的高度，成為三一律的典范，并體現了古典主義崇尚理性的原則，同時挖掘角色的內心世界，表現人物的復雜感情，顯示出深厚的語言功力和濃郁的藝術魅力。

關鍵詞：拉辛；古典主義；悲劇；三一律

如果我們把莫里哀說成是法蘭西的喜劇大師，那么，拉辛則是當之無愧的悲劇大師。他與莫里哀、高乃依是古典主義三大代表人物。他的作品將悲劇藝術推進到一個新的高度，成為三一律的典范。在他的悲劇中，沒有譎奇險峻的故事情節，也沒有五光十色的布景裝飾，然而它們不僅使當代的觀眾傾倒，也為后世的人們推重。象征主義詩人瓦萊里則在一九三九年拉辛三百周年誕辰的紀念會上這樣說道：“從許多方面看來，拉辛都是一位偉大的人物。”序1這既是一句概括性的總結，也是對于拉辛的公允評價。

拉辛是古典主義悲劇大師。古典主義是一種在歐洲時盛時衰地延續了近兩個世紀的文化思潮和美學原則，它在內容上要求維護王權、崇尚理性、尊卑有別；在形式上。包含肖真的觀念、五幕的形式及三一律等。三一律要求舞臺故事的全部活動限制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即時間、地點與情節的一致，這種嚴格的規定顯然是不利于藝術家的創作的，但對拉辛來說，似乎是得其所哉，他能從容不追地寫出他要寫的一切而不觸及這些戒律的邊框，甚至給人這樣一種感覺，拉辛如果突破了這些限制反而會寫不好。難怪矛盾同志把拉辛比作“耍雜技的好手”。稱贊他“在別人束手束腳無法施展的地方，他卻創造性地使用無盡的解數，叫人不由自主地高聲喝彩，”

拉辛之所以可以將“三一律”運用得游刃有余，是因為復雜的情節不易嚴守“三一律”，而簡單的情節比較容易合乎“三一律”，而拉辛的悲劇恰恰是材料不多的簡單情節。他摒除了劇中一切蔓延的枝節，讓全局的人物緊緊地圍繞著一個中心。故事則沿著單一的情節自然而然地朝前發展。拉辛在《貝蕾妮斯·序言》中說：“很久以來，我一直想嘗試一下，我是否可以用簡單的劇情寫一部悲劇。這在古人看來是很了不起的。因為。這是他們給我們留下來的最首要的教導之一?！崩烈簧膭撟鞫荚谧非筮@種“了不起的”“簡單”。

同時，拉辛的悲劇還體現了古典主義崇尚理性的原則。在他的悲劇中，無法克制的欲望與情感是導致悲劇的主要因素。如他自己所說：“情欲的出現，只是為了要揭露情欲所造成的一切破壞。悲劇中處處都運用這樣的色彩來描繪淫邪，使人們明了，使人們憎恨淫邪的丑惡。”在他的筆下，無論是《安德洛瑪克》中的皮呂斯、俄瑞斯特，還是《依菲革妮亞》中的依菲革妮亞、埃莉菲勒，乃至《費德爾》中的依波利特、費德爾，在他們的身上沒有對國家利益的關注，他們忘記了自身的責任，對愛情如飛蛾撲火般決絕，激情沖破了所有理智，最后都迎來了自我毀滅的結局，不是被人殺害，便是自戕而亡，不是遁入空門，便是精神失常，似乎在這諾大的世界上，他們面前的只有一條絕路。從而從反面宣揚了作者“理性至上”的思想，表達了法國古典主義作家的理想和愿望。

我們稱拉辛為偉大的悲劇大師，在他創作的十三部戲劇中，除了《訟棍》(Les Plaideurs)之外，其他均為悲劇。其作品充滿著濃郁和沉悶的悲劇氣氛，主要人物的結局都很凄慘。在《費德爾》一劇里，作者借依包利特王子之口發出了無可奈何的哀嘆：“良辰美景一去不返，這里的一切都已變樣?！边@一句話的傷感色彩實際上構成了拉辛悲劇劇作的總基調，同時反映了拉辛悲觀主義的命運觀念。他尤其擅長描寫內心悲劇，挖掘角色的內心世界，表現人物的復雜感情。這在《費德爾》一劇中表現得尤為突出，費德爾是個非常復雜的藝術形象。作為母后。她愛上了丈夫前妻所生的兒子，同時又清醒地意識到這是一種骯臟的亂倫行為。她明明強烈地愛著王子，卻又裝出兇悍的樣子虐待他、折磨他：是她先向王子表白愛情，卻又跑到丈夫那兒去告發王子心懷不軌：她對這些陰謀詭計早有籌劃，卻又假裝正經，一定要通過女仆的嘴巴一一道出。拉辛細致入微地描繪了費德爾的矛盾心理，揭示出在她身上情感與理智、欲望與意志反復較量的過程，從而把她那種不可遏止而又不得不壓抑的內心激情表現得淋漓盡致。

總之，拉辛的悲劇劇作顯示出深厚的語言功力和濃郁的藝術魅力。巴爾扎克曾對他進行了很高的評價，在談到法國的四位悲劇作家時，巴爾扎克感慨地說道：“克雷畢庸使我安心，伏爾泰使我害怕，高乃依使我激動，而拉辛使我放下了筆?！蔽覀儾环烈谎砸员沃骸袄敛粌H是一位偉大的悲劇作家，也是一位偉大的語言學家和偉大的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