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師明白你的意思”說開去

李　蘭

參加市教研室組織的主題為“我的新授課的課型模式”研討活動，并有幸觀摩了某重點中學一位年輕教師的示范課《荷塘月色》。這節課圍繞“情”字，分四個環節展開：整體感知、把握情感`，品讀語言、感知情感，以讀促寫、表達情感，知人論世、深悟情感。可謂環環相扣，自然流暢。與會專家及一線教師以該課為范例從“如何避免小組討論的無效性”“如何構建平等的師生對話”等方面展開熱烈討論，見仁見智，異彩紛呈。而我感觸最深的則是師生對話的處理方式。請看這節課的兩個片斷：

片段一：

師：今天我們學習《荷塘月色》，作者是——

生（齊）：朱自清。

師：同學們以前學過朱自清的哪些文章？從這些文章中可以看出作者是一個怎樣的人？

生1：《匆匆》，從這篇文章中我看出他是一位珍惜時間的智者。

師（追問）：還有嗎？

生1：《背影》，他是……（很顯然他一時沒有準確的的言辭表達自己的思想）

師：嗯，老師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他是一位摯愛他的父親，有著濃郁親情的長者，對嗎？

生1：對。

師：請坐。

片斷二：

師：你覺得哪些語句在表情達意上最具有表現力？

生2：我覺得，“層層的葉子中間，零星地點綴著些白花，有裊娜地開著的，有羞澀地打著朵兒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剛出浴的美人”這句最具有表現力。作者在這里運用博喻的手法，把“白花”比作“明珠”“星星”“美人”，給人以美的感受。

師：美在哪呢？

生2：你看“一粒粒的明珠”“ 碧天里的星星”“剛出浴的美人”，真的很美。（該生有些激動，其他同學笑。）

師：哦，老師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這句話運用博喻手法，描摹了月光下荷花的素潔、淡雅、純美的特點，對吧？請坐。

“老師明白你的意思”，這讓我自然想起一句話“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可能這位老師會說“子非吾，安知吾不知魚之樂”。倘若師生真能如此心靈相通，所思所感可以神會，倒是教育的一大幸事。但倘若老師每次都以自己的解讀來代替學生的解讀，任意扼殺學生的話語權，我們又置“平等對話”于何種境地呢？置“個性解讀”于何種境地？而況新的課程標準明確要求“鼓勵學生的個性化閱讀和創造性的解讀”，重視培養學生“借助有關資料評介作品的能力”呢。

我認為，要真正實踐“自主、合作、探究”的學習方式，高效實現閱讀教學的四重對話，“傾聽”是關鍵。它包括學生對老師的傾聽，老師對學生的傾聽，學生對學生的傾聽，而在這三者之中，作為課堂的組織者、引領者的教師對學生的傾聽尤為重要。

那么，在教學過程中，教師該如何傾聽呢？

首先，需要教師在“提問”之后，給學生流出足夠的“等待”時間，為學生的回答提供及時的反饋，讓學生感覺到老師在等待和傾聽。若像上面這位老師那樣，一味地為了完成既定課堂目標而不給學生以足夠的思考時間，恐怕傾聽就缺乏誠意，平等對話也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了。

其次，老師需要“容忍”不同，面對不同的見解或回答問題有困難的學生，不要打斷，或者代為說出，這樣會挫傷學生的積極性，給他一種消極暗示——“我的答案不值得聽完”，以致感到沮喪而不愿意積極主動地參與課堂活動。縱觀最近幾年的省市級優質課大賽，很多老師在課堂之上，利用設置情境、師生互動等手段，像是極力實踐平等對話，而實際上往往是變以往的“一言堂”為“幾言堂”，課堂成了個別學生才華展示的場合，而更多的同學則只有“鼓掌”“叫好”的份；更有甚者，老師設置一個又一個“問題陷阱”，“引領”學生“跳進去”，然后用自己設計好的方法，再把他們“拉出來”，倘若學生想按照自己的方法出來，那是斷然不可的，更不用說給那些只會“耽誤時間”、“影響課堂進程”的同學以發言的機會了。我不知道那兩位學生今后會繼續自告奮勇陳述己見，還是對“發言”感到乏味；也不知道這樣的課堂會成為“百家爭鳴”的舞臺，還是大多數學生的看臺。如果教師在傾聽中給予學生以情感上的鼓勵，作為學習的參與者，與學生分享他們的感情和想法，認可他們對文本獨特的感悟，必將大大激發他們對文本的閱讀興趣，激勵他們更加積極地回答問題，這樣，教師提問學生的過程就會成為學生相信自己、展現自己、欣賞自己的過程，這一過程帶來的成就感和成功體驗必定是一種巨大的學習動力。

另外，教師在傾聽中要善于發現問題，做學生學習的引導著，幫助者，促進者。新課程背景下的語文教學固然要以學生的學為主體，但老師的主導依然不能缺失。在傾聽中，老師要善于發現學生的知識漏洞，順勢引導，幫助學生建立相應的知識體系。在片段二中，學生很顯然表現出鑒賞方面的知識欠缺，這時老師若能順勢引導：“嗯，這些意象確實很美，那么它們同荷花有什么關系呢?”“他們寫出了荷花什么樣的特點？”“其間又浸潤著作者怎樣的情感？”想必學生定會在初步感受語言的基礎上品評出這些語言獨特的魅力。而此時，老師也自然而然地將學生的回應轉化為另一種教學資源，也讓其他同學認識到：鑒賞不能簡單停留在對文字的初步感知上，要圍繞內容、情感及修辭效果等方面展開。在傾聽中開發并轉化學生的觀點，引發更復雜的回答，我想，這遠遠要勝于一句“老師明白你的意思”的功用吧。

李蘭，教師，現居河南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