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樂宏
張九齡在《感遇》中寫道:“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學生即使猶如草木也是有其獨立之人格、個體之情感、自由之思想,教師是很難改變的,何況我們還說不上是“美人”,可以做的就是恰當地引導。
如此說來,作為一個語文教師,語文教學在孩子的生命化教學中占有了重要的地位。課堂教學有其突出的位置,因為對孩子的生命化教育,更多的時候不在平時的瑣碎,而在于課堂的四十分鐘。
已經是第二節課了,103班的作業早已批完放在了案頭,而101班的作業遲遲沒有送過來。早讀時,科代表的桌上明明壘起小山一樣的一堆,為什么沒有送過來呢?心中閃過幾絲的不快,調皮的孩子們上課又鬧哄哄的,兩節課后的不耐煩慢慢地釋放出來。畢竟自己缺乏教學經驗,加上之前的種種不快,就對著全班發了一通火,于是讓學生背誦朱自清的《春》。一個不會,兩個不會,只好讓平時表現好一些的學生來背誦,但背誦的效果還是不好。可以感覺到學生們都很緊張,停頓不斷,重復不斷,語氣也不自然。一堂課上下來索然無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上了些什么內容,走出課室心中泛起陣陣疑問。坐在辦公室里,小莊進來笑著試探地問著:“老師你兇起來好恐怖哦,我本來會背的都緊張得背不出來。”的確,我面對的是一群孩子呀,上的可是名家的散文哪!這樣的課對孩子的心理影響會有多大呢?對孩子的成長會有多大的傷害呢?對孩子背后的家庭又負了多少的責任呢?
預備鈴聲響起,即將輪到103班上課,只有馬上調整狀態。《春》這么優美的一篇散文,孩子能夠接觸到細致的講解,在他們的生命中或許只有這樣的一次。 應該讓孩子敞開心扉,和我一起去品味、感受。在第一自然段的質疑中,孩子們的科學精神讓我驚嘆,不少孩子對“東風”提出了疑問。在我的引導下孩子們明白了朱自清寫的春是江南的春,因為江南地理位置上的春風是東南風,所以能夠稱之為東風。我說到印度的春風時,孩子們欣喜地說出了西風(西南風)(即鞏固了地理知識,又體味了散文中語言的準確性、科學性)。說到“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鬧著”的“鬧”字的理解的時候,孩子們竟說出了四種解釋,遠遠超出了教參的提示,我心里有說不出感動。其中一種解釋:蜜蜂就像我們一樣愛鬧,在春花中十分活潑可愛,寫出了春的活力。猛然間覺得,原來孩子們自己也知道這種平時的鬧,對他們而言是一種可愛。既然是如此可愛的一群生命群體,我怎能以自己的一時性情粗暴地對待呢?講完《春》,我反思許久。孩子們的理解大大豐富了對于部分詞句多維度、多元化的理解。教師的責任是要鼓勵孩子們從自身出發,通過他們的認知結構、生活經歷,對文本進行閱讀、理解、感悟,讓他們成為具有獨立學習能力的閱讀者。因此,我開始放下“尊嚴”,努力做一個具有民主意識的語文教師,努力建立生動、自由、親和的語文課堂。
柳宗元在《種樹郭橐駝傳》寫郭橐駝種樹成功的原因:“以能順木之天,以致其性焉爾。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固,其筑欲密。”我們對待孩子其實也是一樣的,必須在適當的時候給予陽光,適當的時候給予甘露,適當的時候給予風雨,創造合適的環境,讓他們內在天真的本性得到發展。
此后的教學,我更多地關注學生的參與和內心感受、體會。只有與孩子們達到融合、默契,才能讓學生獲得更多,教師也能獲得生命的幸福體驗。《化石吟》中“生字詞的記憶與解釋”變成了游戲、復述詞義與記憶大比拼;當你還沒有下令開始的時候,那一只早已搭在腦袋上想要舉起的手的時候,我會覺得幸福;當經常在語文課上搗亂的學生自己開始制作課件給同學們講課文,并積極準備語文考試的時候,我會覺得幸福:當孩子們說故事變成表演,那每一個動作付出的背后,我會覺得幸福;在講《濟南的冬天》中“給山們穿上了件帶水紋的花衣”的動與靜時,孩子們說原因是由“一道兒白,一道兒暗黃顏色的變化”引申到“薄雪的變化”,再引申到“風兒的吹動”,也有聯系后文的“微黃的余暉”得出“雪色反光的刺眼出現的幻覺”等等。孩子們對問題學會由淺入深、多方位地分析的時候,我會覺得幸福。
只有這樣給予孩子以生命的教育,尊重他們的本心,尊重他們的內心情感,尊重他們的內在天真的本性,“順木之天,以致其性”,孩子們才能在課堂上展現生命的精彩。
本欄責任編輯 羅 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