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宣翻譯中的譯員文化認知

[摘要]由于兩種文化系統的差異性，跨文化傳播的受眾與源語受眾在接受質量和接受層面上會產生多種不同的解讀。譯員作為跨文化傳播和解讀的中介，需要分析文化的不同層面并采取恰當的翻譯策略，以幫助國外受眾在接受質量上盡量實現等值解讀，在接受層面上能夠盡量超越信息層面。

[關鍵詞]跨文化傳播；解讀效果；外宣譯員；文化認知

[中圖分類號]H3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6604(2009)06-0068-03

近年來，我國對外宣傳(China's global com-munication)的傳播效果越來越引起關注。黃友義認為“中國文化能否走出去，能走多遠，走出多少在很大程度上都取決于翻譯工作的力量”。本文從跨文化傳播中受眾解讀的效果角度探討譯員的跨文化認知和相應的翻譯策略。

一、外宣譯員：跨文化傳播和受眾解讀的文化訊息中介

符號傳播的過程是一個編碼和解碼的過程，即從意義到符號，再從符號到意義的二次轉換。符號作為訊息的載體，不僅承載著語碼本身的訊息，而且還附著了文化訊息。對內傳播下的受眾與源語傳播主體不同程度地共享同一認知文化語境，傳播的障礙相對較少，“對外傳播基本上是跨文化傳播”。在跨文化傳播中，受眾與源語傳播主體或譯者具有不同的認知文化語境，因此具有不同的編碼和解碼體系，傳播障礙相對較多。因為在跨文化語境下，有諸多因素影響著編碼和解碼過程，從而影響著傳播效果，其中“文化是關鍵性因素之一”，如不同民族或文化中，人們的思維方式、世界觀、宗教觀、人生觀、價值觀、道德標準、風俗習慣、非語言符號、民族心理等。如國內受眾對“三八紅旗手”一般不會出現理解偏差，而國外受眾則感到費解。圖1解釋了國內外受眾在解讀語言文化符碼時的差異，同時也解釋了跨文化傳播的獨特性以及外宣譯員所充當的“文化中介者”角色。

源語傳播主體基于源語受眾所在的社會語言文化語境產出蘊涵文化訊息的語碼，這一過程是編碼過程，源語受眾很容易解碼，對其有近乎同質同量的解讀效果。外宣譯員要使譯入語受眾獲得與源語受眾同等的解讀效果和層面，它們首先要對源語傳播主體創作的語碼文本中的各種語言文化訊息進行編碼，即譯員要和源語受眾在源語語言文化語境中共同完成一次符號化過程；然后又需要和譯入語受眾在譯入語語言文化語境中完成第二次符號化過程，即所謂“二度符號化”，這一過程是編碼過程，即譯員要在對源語文化和譯入語文化的認知考量中經歷解碼和編碼過程。劉愛真教授認為，在跨文化交往中，存在著跨文化認知能力，包括對母語文化和外語文化的認知。如果譯入語受眾具有跨文化認知能力，解讀時會根據源語文化圖式來解讀；但如果譯入語受眾沒有跨文化認知圖式，他們在接收訊息時往往置身于他們所在的語言文化環境對譯員的編碼進行解碼，這樣就無法達到源語傳播主體預期的傳播效果。因此，源語受眾和譯入語受眾的接受質量和接受層面是否對等在很大程度上受到翻譯質量的影響，而其中文化符碼的轉換是外宣譯員翻譯實踐的關鍵。

二、文化系統層次性與跨文化解讀效果

文化社會系統由4個層次組成：物質形態、典章制度、行為習俗以及心理活動。這4個層次從右往左表現為表層文化、中階層文化和深層文化”。(見圖2)。虛線以上為文化系統，以下為語言文化系統。我們為圖2中間的虛線增加了箭頭，表示文化的呈現形式由表及里，從外顯到內隱逐層隱蔽。心理活動與行為習俗完全隱蔽在語言系統中，而典章制度和物質形態外顯于文化層。我們可以借圖2來比較源語和目標語所蘊涵的兩種文化系統在4個層次上存著對應關系，對應的結果是一個從完全對立到完全對應的連續體。文化系統內部的層面性和文化間的差異性給譯者和譯入語受眾解碼和編碼都帶來了不同程度的障礙。

譯入語受眾跨文化解讀的效果體現在兩個方面：接受質量和接受層面。就接受質量而言，有等值解讀、增值解讀、減值解讀或異值解讀。與同一文化傳播語境相比，在跨文化傳播的語境中，等值解讀的概率低；而增值解讀、減值解讀或異值解讀的概率要高。就接受的層面而言，主要有信息層面、態度層面和行為層面。外宣譯員在信息層面使得受眾能接收訊息是外宣翻譯的最基本要求。在文化系統的表層、中階層和深層都存在接受質量和接受層面的問題。因此，譯員需要對兩種文化系統中的不同層面盡最大努力地進行解碼編碼加工處理，以努力使譯入語受眾獲得與源語受眾同等或者接近同等的接受質量和接受層面。同時，外宣譯員還需要具有讀者意識和跨文化敏感性，能敏銳地捕捉到兩種文化的差異性并熟悉譯入語文化的“碼本”，努力幫助譯入語受眾對所傳播的信息達到接收(入眼)，并對其認知(入腦)、情感和態度(人心)、行為(入行)產生影響。然而由于文化系統的復雜性，外宣譯員在把握文化信息的不同層面時要注意加工篩選，對語言文化符碼進行預處理。

三、外宣譯員的文化認知與相應的翻譯策略

由于文化社會系統的要素具有隱蔽性和多層次性，作為跨文化傳播的中介者的外宣譯員也要提高自身的文化認知能力。認知能力是翻譯能力的組成部分之一，包括直覺、概念、推斷、分析、類比、邏輯推理、預測、聯想、想象、區分、比較、思維模式、記憶、滲入、修正、信息加工、創造等。譯員可以運用這些認知能力對語言文化符碼進行預處理，可以運用的文化信息轉換加工策略還有增補、借用、刪減、選譯等，下面分別舉例說明。

1.增補。在翻譯中國特色詞匯時，譯員要考慮中國文化的獨特性與國情，幫助受眾建立文化圖式，可以通過增補信息，即使用釋義來彌補文化信息差。釋義翻譯可以幫助澄清事實，表達出漢語語碼背后隱藏的文化信息。釋義翻譯往往使用注釋、同位語結構、插入成分或者作為非限定成分來實現以上功能。需要釋義的詞匯種類包括：

(1)歷史術語、地理名詞、中國特有機構，如：中央電視臺把王列為2007年度感動中國的十大人物之一。China Central Television(CCTV)，the most influential TV network in China，lis-ted Wang among the 10 persons that touchedthe heaas of the Chinese people in 2007。畫線信息使得受眾對中央電視臺的影響力有了清晰的理解，而在內宣中必須隱含這一信息，否則顯得累贅。

(2)政治術語和口號，如：

當地機關正努力在未來五年內實現“321”工程。The local authorities are pursuing a what’sknown as the“321 project”，It plans to plant300，000 mH(20，000 hectares)0f grapes，200，000 mu(13，000 hectares)0f other eco-nomic plants including apples and 100，000 mu(6，666 hectares)0f vegetables in the next fiveyears。該譯文不僅對“321”是什么意思給出了釋義性翻譯，而且對面積單位“畝”給出了對應的等值單位，以方便國外受眾比較對照。

(3)中國特色用語。西方人聽到“讓你斷子絕孫(May you die sonless)”這樣的詛咒語時的反應與中國受眾完全不同。如果譯員加上介紹中國傳宗接代文化的釋義內容，西方受眾在態度層面上也會發生變化。類似需要釋義的詞匯還有中國傳統節日、中國特色食物、俚語、貨幣、古代名人、中醫學用詞等。

2.借用。如果受眾沒有達到信息接收層面，就更無法激起受眾的欣賞態度。例如，如果我們直接把“力大如牛”翻譯為“as strong as a cow”，目的語受眾就難以理解，因為在英國古代主要靠馬耕，牛則很少干活，所以應譯為“as strong as ahorse”。譯文考慮到接受等值，借用了不同的語言形式，但在語用功能上卻實現了對等。外宣譯員在處理心理文化差異時，需要通過適當的語言手段，依據語境進行文化調節，譯出其語用涵義。

3.刪減。在外宣翻譯中，常常需要做刪減處理。如：“專心致志地、聚精會神地搞四個現代化建設。”“專心致志”與“聚精會神”是同義的，在漢語中起重復加強語氣的作用，但是在譯文中沒有必要重復。可以譯為：Devote our full attention toachieving the four modernizations。

4.選譯。對于價值觀有沖突的文化信息，比如新聞標題“福州成立專業捕狗隊在街頭打狗”，如果譯出去會引起國外受眾的抵制。譯員有必要對此類與西方價值觀沖突的信息回避或過濾。

外宣譯員是文化中介者，在翻譯過程中不僅要考量語義、語用、審美角度，更要綜合考慮受眾的文化認知水平，考慮受眾跨文化解讀的接受質量和接受的層面，準確把握國外受眾的接受習慣，采取恰當的翻譯策略以更好地增強譯文在語言和文化兩個維度的可接受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