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屆中央政府黨外人士所占比例

1949，年10月20日，《人民日報》發表《政務院各部、會、院、署、行負責人員名單》，公布周恩來等93人的政治面目或身份及職務，注明為中共黨員者49人。對此，近年有評價稱：“其中民主人士42名，占45％……這種安排，這個比例，超過許多民主人士的預期?！睋P者陋見，持此說者(以下簡稱“45％說”)，以郝在今《協商建國一1948年一1949年中國黨派政治日志》為最早。影響所及，如中央電視臺建國55周年專題片《開國》等均沿用不疑。然而，實際情況與此相差甚遠，非中共人士(民主人士)應為31人，所占比例為33％，詳見以下帶“【】”注解。為節約篇幅及醒目起見，名單對49位中共人士的說明從略。

《政務院各部、會、院、署、行負責人員名單》

(《人民日報》1949年10月20日)內務部部長：謝覺哉

副部長：武新宇

陳其瑗(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外交部部長：周恩來

副部長：王稼祥

李克農

章漢夫公安部部長：羅瑞卿

副部長：楊奇清財政部部長：薄一波

副部長：戎子和

王紹鏊(中國民主促進會)?！?981年1月6日《人民日報》《奮斗不息的忠誠戰士王紹鏊同志》：“‘九·一八’事變發生后，……，他走過了曲折的道路，終于加入了中國共產黨。”】貿易部部長：葉季壯

副部長：姚依林

沙千里(中國人民救國會，原上海市人民政府副秘書長)?！?982年5月12日《人民日報》《在沙千里同志追悼會上烏蘭夫同志致悼詞》：“1938年，沙千里同志參加了中國共產黨?！薄恐毓I部部長：陳云

副部長：何長工

鐘林(專家)?！倦p峰縣公共信息網歷史人物欄目鐘林條目：“翌年(1926年)8月，在省城經王則鳴和龔際飛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薄?/p>

劉鼎燃料工業部部長：陳郁

副部長：李范一(工商界，原漢口第

一紡織公司總經理)

吳德紡織工業部部長：曾山

副部長：錢之光

陳維稷(民主建國會，原中國紡織建設公司總工程師)。【1984年1月21日《人民日報》《全國政協常委、紡織工業部原副部長陳維稷同志在京逝世》：“193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張琴秋食品工業部部長：楊立三

副部長：宋裕和輕工業部

部長：黃炎培(民主建國會)

副部長：楊衛玉(民主建國會)

龔飲冰

王新元(民主建國會，原中國紡織建設公司青島分公司副經理)。【1978年12月28日《人民日報》《王新元同志追悼會在京舉行》：“一九二六年十月加入中國共產黨”】鐵道部部長：滕代遠

副部長：呂正操

武競天

石志仁

(專家)郵電部部長：朱學范(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中華全國總工會第二副主席)

副部長：王諍交通部部長：章伯鈞(中國民主同盟)

副部長：李運昌

季方(中國農工民主黨，原蘇北行署

副主任)農業部部長：李書城(民主人士，原武漢軍事

管制委員會高級參議)

副部長：羅玉川

吳覺農(專家)

楊顯東(自然科學工作者，原武

漢大學農學院院長)林墾部部長：梁希(教授，原南京大學校務

委員會主任委員)

副部長：李范五

李相符(中國民主同盟，教授)?！尽吨袊謽I教育》1995年6期《懷念李相符教授》：“正當此時，國內發生了‘四—一二’反革命政變，……。此后，去東京與中國共產黨日本總支取得聯系，經馬哲民介紹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水利部部長：傅作義(起義將領)

副部長：李葆華勞動部部長：李立三

副部長：施復亮(民主建國會，教授)

毛齊華文化部部長：沈雁冰(作家，中華全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全國委員會副主席)

副部長：周揚

丁燮林(自然科學工作者，教授)教育部部長：馬敘倫(中國民主促進會)

副部長：錢俊瑞

韋愨(教育工作者，原上海市人民政府副市長兼高等教育處處長)。【珠海香洲政協網站人物述林欄目韋愨條目：“1926年6月初。韋愨由蘇兆征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但未履行正式入黨手續。……1943年，韋愨由車衣、張云逸二人介紹，重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衛生部部長：李德全(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

副部長：賀誠

蘇井觀司法部部長：史良(中國民主同盟，律師)

副部長：李木庵法制委員會主任委員：陳紹禹

副主任委員：張曙時

許德珩(九三學社，教授)

陳瑾昆(原華北人民法院院長)【《二十世紀湖南人物》：“1946年12月，經毛澤東和劉少奇介紹，中共中央直接批準他為中國共產黨正式黨員”】民族事務委員會主任委員：李維漢

副主任委員：烏蘭夫(蒙族，內蒙古自治政府主席)?！?988年12月8日《人民日報》《烏蘭夫同志生平》：“1925年9月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

劉格平(回族，原華東人民革命大學副校長)。【1992年3月29日《人民日報》《劉格平同志逝世》：\"192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賽福鼎(新疆維吾爾族，新疆保衛和平民主同盟代主席)華僑事務委員會主任委員：何香凝(中國國民

黨革命委員會中央常務委員)

副主任委員：李任仁(中國國民

黨革命委員會中央執行委員)

廖承志

李鐵民(中國民主

同盟馬來亞支部常務委員)

莊希泉(中國民主

同盟，工商界)科學院院長：郭沫若(無黨派民主人士，中華全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全國委員會主席)。【1978年6月19日《人民日報》《在郭沫若同志追悼會上鄧小平副主席致悼詞》：“郭沫若同志一九二七年參加南昌起義，同年八月參加中國共產黨?！薄?/p>

副院長：陳伯達，

李四光(自然科學工作者，教授)

陶孟和(社會科學工作者，教授)

竺可楨(自然科學工作者，前浙江

大學校長)情報總署署長：鄒大鵬海關總署署長：孔原

副署長：丁貴堂(專家)新聞總署署長：胡喬木

副署長：范長江

薩空了(中國民主同盟，光明

日報社秘書長)出版總署署長：胡愈之(中國民主同盟，光明日報社總編輯)?！?986年1月23日《人民日報》《胡愈之同志生平》：“胡愈之同志1933年9月參加中國共產黨?！薄?/p>

副署長：葉圣陶(作家，原華北人民政

府教育部教科書編審委員會主任)

周建人(中國民主促進會，原華北人民政府教育部教科書編審委員會副主任)?！?984年8月7日《人民日報》《周建人同志生平》：“1948年4月，周建人同志毅然加入中國共產黨。”】人民銀行行長：南漢宸

副行長：胡景霎

顯然，《人民日報》名單有明顯疏漏。烏蘭夫、劉格平、鐘林、陳瑾昆均為中共高級干部(烏蘭夫還是中共七屆中央候補委員)，卻均未注明其政治面目。需要指出的是，持“45％說”者在一定程度上注意到這一缺失，把烏蘭夫、劉格平補人中共人士，再用總數的93減去中共的51，得出——“民主人士42名”。

王紹鏊、沙千里、陳維稷、王新元、李相符、韋愨、郭沫若、胡愈之、周建人9人均系當時身份保密的中共特別黨員，此后，郭沫若、韋愨分別于1958年、1960年“重新入黨”或公開早已有之的中共黨員身份。除此以外，還有四人值得注意。綜合各種情況，本篇不將其計入中共特別黨員。詳情如下：

一、1987年12月29日《人民日報》《季方同志生平》稱其為“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中國農工民主黨副主席方榮欣署名文章《一個愛國者的道路》稱：“在抗日戰爭的烽火中，季方由一個不折不撓的民主主義革命者，成為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紀念季方》第30頁)熟悉黨情者想必明了：中共黨員未必是“共產主義戰士”，“共產主義戰士”必定是中共黨員。至于何年加入、何人介紹，尚不得而知。

二、楊顯東傳記稱其在抗戰期間三次提出加入中共，董必武答復：“你現在和我們有聯系，黨的學習文件都給你看，就是把你當作黨外布爾什維克看待。”(《從牧童到博士》第812頁)1956年，楊顯東正式加入中共。

三、1949年10月15日，賽福鼎參加新政協會議期間遞交入黨申請書。20日，《人民日報》發表名單；23日，毛澤東批示：“同意賽福鼎同志入黨”(《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一冊第86頁)。

四、薩空了是否中共特別黨員，說法不一。在此暫取其女薩法說法：“自從他三十年代交結了共產黨員作朋友，接近了中國共產黨，認為黨的奮斗目標，正是他的理想，就主動地為黨工作。黨認為他在黨外工作較好，他就在黨外為黨工作。”(《薩空了》第293頁)1960年，薩空了正式加入中共。

根據筆者統計，政務院所轄機構負責人中相對準確的黨派比例應為：中共方面62人(注明者51人，未注明者11人)，占66.67％。非中共方面31人，占33.33％。

也許有人說：既然是特別黨員、秘密黨員，也許《人民日報》發表名單時也不知道其真實政治面目。實際情況是，劉少奇1949年7月4日《代表中共中央給聯共(布)中央斯大林的報告》稱：“【新政協】籌備委員會已經組成，共一百三十四人，黨員四十三人，肯定跟我們前進的進步人士四十八人，中間人士四十三人，其中偏右者只有十六人，在進步人士中有十五個秘密黨員。”(《建國以來劉少奇文稿》第一冊)政協籌備會系臨時機構，其中的秘密黨員尚且受到需向斯大林匯報的重視，遑論政務院所轄機構。

也許有人說：“45％說”無非根據《人民日報》名單統計而得，反映當時情況，何錯之有?問題在于，當年中共是否高度評價這一安排，筆者尚未見到；倒是新世紀以來不少文章對此津津樂道。作為民主、開明的象征。在上述中共特別黨員身份早已公開，公眾對政務信息披露日漸關注的今天，“45％說”不免顯得荒唐，何以經得起推敲?何況，反正已經修改了，何不再徹底一些?

政務院所轄機構出現中共特別黨員，其形成自有歷史原因，而且多已公開身份。值此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暨中央國家機構成立60周年之際，恢復政務院各部、會、院、署、行負責人全部中共人士本來面目，只能有利于后人正確認識歷史，總結經驗，可謂題中應有之義。

(責任編輯 蕭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