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動畫中女性形象類型化表現及其分析

楊　麗　汪少明

[摘要]近年來，日本動畫越來越多地進入中國市場，在眾多作品中，很多女性角色深入人心，得到廣大受眾的喜愛。但值得注意的是，女性角色的地位與男性角色不可相提并論，尤其是在不同題材的作品中，女性角色呈現出了復雜的特點。但總體來說，日本動畫作品中的女性人物形象都是極端類型化的，并且深受“型文化”的影響。本文主要探討在不同題材的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定位，并分析形象類型化背后的深層原因。

人物形象的設計是動畫片的靈魂。成功的角色塑造不但可以使人物形象栩栩如生，還可使人們從中感受到作者和社會的審美價值取向。日本動畫大師宮崎駿說過：“每個人都應該用話語來表達真實的自己，我要用這個動畫里的人物來講述生活的理由和力量。”

當世界動漫產業進入ACG時代后，日本的動漫產業已成為其文化和經濟的支柱，創造了極高地經濟價值和社會效應。近年來，日本動畫越來越多地進入中國市場，在眾多作品中，很多女性角色深入人心，得到廣大受眾的喜愛。但值得注意的是，女性角色的地位與男性角色不可相提并論，尤其是在不同題材的作品中，女性角色呈現出了復雜的特點。但總體來說，日本動畫作品中的女性人物形象都是極端類型化的，并且深受“型文化”的影響。

所謂“型文化”指的是凡事都按照規矩方圓，把自己的言行舉止都調整到社會規范上。日本的“型文化”是其傳統社會的產物，如今仍然保留在社會道德和文化領域里。在日本的“型文化”社會中，每人都按自己的身份行事，即遵守應有的規則，與人合作，恪守社會對個體的角色要求。

因此，日本大部分的動畫作品也沿襲了這一特色，在整部作品的構思、單個的人物性格、單幀畫面的背景主題以及角色感情宣泄的方式上，“型文化”深深地烙在每個角落，更突顯在女性形象上：傳統與現代的結合，表象上呈現出千種性格和特色，本質上脫離不出民族和歷史。總體來說，日本動畫作品中女性形象呈現出如下特點。

一、非女性化，強悍能干——“非女”

此類女性形象的塑造主要體現在戰爭類動畫和動作類動畫作品中。戰爭類動畫，簡單講就是打仗，描述戰爭。一般有大型機械、高科技或者超科技技術參與，血腥味比較濃。代表作：《銀河英雄傳說》《亞爾斯蘭戰記》、“高達”系列《婆娑羅》《天空戰記》等。動作類動畫，不管故事情節如何，總是脫離不了打斗的場面，幾乎每一集動畫中都有激烈的打斗場面。這種類型一直風盛不衰，從早期的《龍珠》《圣斗士星矢》到現在的《死神》《火影忍者》《Fate／stay night》等都是此類作品。

在以上兩類作品中，男性角色占據著絕對的優勢和統治地位，女性角色少得可憐，歸根結底是因為女性不可能是力量的象征。如在《火影忍者》中，忍者的世界里，毫無疑問地活躍在忍者的舞臺上的絕大多數是男忍者，不管是忍者學校的老師們，還是少年忍者們，男性從數量上遠遠超過了女性，并且能力也遠遠高于女性。如鳴人、佐助、依魯卡、卡卡西、我愛羅、四代火影、大蛇丸、李、寧次、鹿丸等都是男性。

反之，女性角色在戰爭、打斗類的動畫中雖然占據不了群體主角，但也有數量極少的重要角色承擔著重要的助手角色，不可缺少。但是，這里的女性角色已經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女性，一般具備以下幾種特征之一：女性外形特征不很明顯(如短頭發、身材平板、聲音粗啞等)、性格像男孩(如簡單、粗暴、冷酷、極其暴力)、力量極大(可與男性媲美)。她們似乎是天生的能干者，有很強的自我意識和自理能力，勇敢堅毅，成為拯救人類、幫助他人的超級女英雄，常常出現“美女救英雄”的奇觀。如《死神》中朽木露琪亞、《火影忍者》中五代火影、春野櫻，Fate／stay night中Saber等都是此類代表。

二、似有若無。男性點綴——“花瓶”

這一類女性形象在很多動畫片都存在，主要體現在體育／棋牌類動畫和偵探推理／盜賊類動畫作品中。在這兩類動畫作品中，女性基本上都不是主角，擔任不重要的角色，充當點綴作用。男性是毫無疑問的“主打歌”，女性只能當“拉拉隊”級別的人物，女性的比例、技能、受重視程度都遠遠落在后面。

如《灌籃高手》里面的赤木晴子，愛好籃球，更愛戀流川楓；《網球王子》描述的是青春學園以越前龍馬為代表的一群“男”王子們，所有女性形象中重點描寫的龍崎櫻乃也只是越前龍馬的同學、暗戀者、比賽時的支持者；有兩個女教練，其他的都是扮演著拉拉隊、同學的次要角色。再如大家熟悉的《名偵探柯南》中，排除女犯罪嫌疑人以后，重點描寫的有毛利蘭、灰原哀、鈴木園子、吉田步美、工藤有希子、妃英理等。這些女性中，除了毛利蘭與工藤新一的感情發展需要稍微刻畫得細致以外，其他的角色都是簡略描寫。

究其原因，人們在潛意識里認定體育、棋牌、偵探、推理等領域是男性精英的戰場，女性在地位和能力上遠遠比不上男性，所以女性永遠不能成為主角。明治維新后，尤其是二戰后，受歐風美雨的沖擊，也伴隨著日本民主國家的建設、經濟的高速發展、教育的普及，男女平等的思想也逐漸深入人心，日本女性逐漸覺醒，走上社會舞臺，力圖掌握自己的命運。雖然女性地位有所提高，獨立意識在增強，但依然未有明顯改觀，男子漢大丈夫的觀念仍然很濃。但是，為了兼顧觀眾心理，稍微平衡男女比例，增添了非主流、不重要的女性角色。總體而言，女性處在一種似有若無的邊緣化地帶，是作為男性點綴的“花瓶”而存在的。

三、喪失自我。溫柔無私——“賢妻”

這一類女性形象在很多愛情類動畫作品中都存在，尤其是成人動畫和情色動畫里。一般都以愛情為主線，描述發生在校園、家庭和社會等環境里的情愛故事。如《純情房東俏房客》《三葉草》、Is Pure、《草莓100％》《我的女神》系列、《水果籃子》、NANA等。

此類動畫中，女性角色占有絕對的優勢，不管是數量上還是形象刻畫上，有的女性甚至是靈魂或關鍵人物。但是，這些女性人物本質上仍然遵從著隱忍順從的“美德”，喪失自我，溫柔賢惠，為男性傾盡所有，為男性而存在，讓男性所滿意。如2006年推出的成人動畫NANA，主人公小松奈奈即使在懷孕時期明知花心的老公一之瀨巧在外和別的女性鬼混，仍然認為“我們女人的任務是，要給巧一個溫暖的家庭”，不離不棄，怨而不恨，安分守己地乖乖處理好一切事物，包括生下孩子，讓一之瀨巧沒有后院失火的擔憂。

究其原因，它與日本傳統文化里女性地位和價值評判是分不開的。在日本傳統文化中，女性地位低下，是作為男性的附屬品存在，“男尊女卑”幾乎普遍成為一種集體無意識。在男權掌握話語權當下，日本女性長期處于弱勢的地位，喪失了話語權和主導權，因此本質上仍然逃脫不了為男性而存在、為男性而觀看的印跡。完美女性或賢妻良母的標準是社會上大多數強權男性對女性的期待和期待之下的壓迫。甚至在日本情色動畫作品中，女人只有用肉體來取悅、服務男人才是對男性世界的貢獻，而日本男人則變本加厲地對女性實施變態的性虐待行為。

四、超現實主義，夸張變形——“女王”或“蘿莉”

自1985年以來日本多所動畫學院設立，作家的作品中一方面開始出現《暗夜之書》《八犬傳》等含有女權至上鋒芒的作品，另一方面開始出現大量描寫可愛少女的少女動漫作品。在這些作品中，女性人物不再和生活中的真實人物在形態上保持一致，而以超現實主義的面貌出現，其中“女王”和“蘿莉”是其中極具代表性的女性形象。

“女王”指比較成熟的強勢女性，強勢的特質主要從形象和實力兩方面體現，其典型特征是：身材極其性感，充滿危險和誘惑；實力不容低估，甚至凌駕于男性之上，并具有強烈的征服欲和虐待欲。如備受爭議的《一騎當先龍之命運》中的三國重要人物都被塑造成女王的形象，衣著暴露，實力不凡。蜀國關羽云長、吳國孫策伯符等都變成了暴乳露底、揮舞古代利器的女王。

“蘿莉”與“女王”相反，指尚未發育或發育不全、天真無邪、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其典型特征是：人物都身材矮小，長相粉嫩，穿著可愛，衣服華麗。如Fate stay night中的伊利亞、《月詠》中的御堂薰等都體現了以上特征。

之所以會有這類女性形象的出現，是因為“日本就是這樣一個好走極端和矛盾重重的民族，日本動漫日益向完全成人化過渡。……日本人時而自卑自憐，時而自大自戀，總是在這兩種極端心理之間來回搖擺”。到了現代社會，一方面女性在社會中承擔的角色也越來越重要，要求提升自己地位的欲望越來越強烈；另一方面，女性仍然逃脫不了傳統社會對女性的價值評判烙印。因此，日本動畫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就會超脫現實，呈現出“女王”或“蘿莉”的姿態。

五、結語

角色往往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一種傾向或類型，女性形象更是充分體現了人物的符號化。縱觀以上眾多的日本動畫中的女性角色，其實都是容易定型的。在眾多的女性符號中，女性要么是男性的附庸，要么與男性對立。歸根到底，日本動畫中女性角色的定位實際上體現著社會中男性女性的分工與合作狀態，“男性與女性之間的地位和關系不是在于表面的不平等，而是不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