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輿論與執政創新

樊金山

摘要:隨著互聯網的發展,網絡作為繼報紙、廣播、電視三大傳統媒體之后的第四媒體,其特殊作用正日益顯現,網絡輿論成為社會輿論的發源地和放大器。網絡輿論的興起給執政黨、各級政府以及各級領導干部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和挑戰,而執政創新是抓住機遇、迎接挑戰的唯一途徑。

關鍵詞:網絡輿論; 機遇; 挑戰; 創新

中圖分類號:D261.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09)07-0029-03

一、 網絡輿論——社會輿論的發源地和放大器

社會輿論是指在一定社會范圍內,反映社會集合意識的、多數人的共同意見,通常是指對某一事件多數人采取怎樣的態度。報刊、廣播、電視等媒體是社會輿論聚合的主要平臺,但是隨著互聯網的廣泛應用和發展,網站、博客、播客、電子郵件、即時通訊、論壇等催生了社會輿論的新生態——網絡輿論?！八^網絡輿論,是指公眾通過信息網絡(有線和無線),針對公共事務和社會現象發表的意見?！盵1]網絡輿論是輿論的特殊形式,其特殊之處就在于其產生、形成并發揮作用的載體是網絡所有的言論、態度、意見、信念和情緒都是在網絡中表達的,是網絡中的公眾所表達的意見的總和。

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第23次發表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08年12月31日,中國網民規模達到2.98億人,普及率達到22.6%,超過全球平均水平;2008年中國的網絡新聞得到快速發展,網絡新聞的使用率較去年提升了近5個百分點,網絡新聞用戶達到23400萬人,互聯網已經成為一個不可忽視的輿論宣傳陣地。隨著互聯網的發展和網民數量的激增,網絡輿論的特殊作用正日益顯現,從2007年的重慶“釘子戶”事件到山西“黑磚窯”事件再到陜西“華南虎”事件,從2008年的“貴州甕安”事件到“婁煩事故瞞報”事件和“天價香煙局長”事件,再到2009年的“躲貓貓”事件……在這些事件中網絡輿論正成為輿論新格局的重要組成部分,成為社會輿論的發源地和放大器,網絡輿論使執政黨、地方政府和各級領導干部面臨新的挑戰和考驗。

二、 網絡輿論對執政黨提出的新課題

(一)網絡輿論給執政黨帶來的機遇

1. 為黨和政府治國理政,了解社情民意提供了新平臺

胡錦濤總書記2008年6月20日在人民日報社考察工作時指出:“隨著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互聯網已經成為人們獲取信息的重要渠道,成為黨和政府聯系群眾的重要紐帶……通過互聯網來了解民情、匯聚民智,是一個重要的渠道”。[2]在相對虛擬、隱秘的互聯網上,很多人平時在現實社會中不敢說、不方便說的話與事,往往都能原汁原味地展現在各級領導干部面前。這些海量、及時、真實的網絡原生態信息,是各級政府和領導干部了解社情民意的第一手資料,也堪稱領導干部“新時期的微服私訪”。

2. 有利于突發事件及時預警

突發事件是指突然發生的重大事件,如重大事故、群體性事件、自然災害等,如何應對和處置突發事件是考驗我們黨和政府執政能力的重要指標。新聞媒體是黨、政府和人民的耳目喉舌,應具有最強大的社會情報監測和預警功能,但由于受“宣傳有紀律”的束縛,傳統媒體本身應有的預警職能弱化。2008年發生的三鹿奶粉事件就是例證,有細心的網友發現,三鹿事件開始幾乎所有報道都隱去了該奶粉的品牌和名稱。相反,在三鹿奶粉可能被污染的信息還未披露之前,網友們便開始了艱難的“追兇”之路,試圖逼近三鹿奶粉污染真相。在權威媒介沉默,甚至為之辯護的情況下,傳統媒體的預警功能,被非主流媒體,特別是網絡和手機承擔了。

3. 彌補了傳統媒體輿論監督的缺陷

媒體是社會的良心。傳統媒體的輿論監督作用已經深得民心,像《焦點訪談》、《社會經緯》,及其他中央與各地的報刊、電視在揭露社會矛盾、鞭撻違法亂紀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但是,傳統媒體卻有時間滯后、廣泛性受限、交互性差、成本高、監督主體偏移等局限性,而網絡媒體相對于傳統媒體則具有快捷、及時、交互性好、成本低等特點,網絡輿論監督作用凸顯。2008年是網絡輿論監督成效非凡的一年,從年初的“零稅收”被曝光到江蘇徐州“一夫兩妻”區委書記落馬;從山西婁煩尖山鐵礦“8·1”特別重大排土場垮塌事故被曝光到深圳海事局原黨委書記猥褻少女被查處;從新余和溫州公費旅游團被曝光到“最牛房管局長”被免職……這些事件顯示了網絡輿論監督的巨大作用。

4. 有利于宣傳先進文化,增強凝聚力、戰斗力

2008年是我國網絡媒體取得重大發展的一年,在南方特大冰雪災害、拉薩“3.14”暴力事件、汶川特大地震、北京奧運會、殘奧會、紀念改革開放30周年、應對國際金融危機等一系列重大事件中,網絡媒體及時傳播信息,凝聚民族精神,激發愛國熱情,匯集社情民意,服務黨和國家工作大局,顯示了強大的傳播力和廣泛的影響力。正如《英國金融時報》所評論:“中國互聯網再次證明其主流地位,不是靠行政級別,而是靠強大的信息整合方式及對2億多網民的影響力。”[3]

(二)網絡輿論給執政黨帶來的新挑戰

1. 傳統媒體輿論主導權面臨挑戰

在互聯網興起之前,我國輿論傳播的主要載體是報紙、廣播和電視,與這種傳播模式相適應,逐漸形成了具有強制性的、集中統一的、自上而下的單向傳播體制。這種單向傳播體制存在意見等級,通常意見會以“小瀑布”的形式從高級即精英、政府和傳媒流向意見領袖和大眾,而從下往上的反饋只能是水蒸氣,在這種模式中人們群眾只是受眾者,執政黨對媒體輿論掌控著絕對的主導權。網絡傳播的發展,則使傳統的傳播體系受到很大的沖擊和挑戰。網絡傳播是一種雙向的、互動的傳播模式,這種模式使以前的信息溝通和思想交流的方式發生了革命性的變化,人們不再僅僅是信息的接受者、消費者還是信息的創造者、發布者。在網絡條件下,人們不再僅僅聽從單方面的報道和闡釋,也可能不再追隨主流意識形態的觀點,他們具有獨立的價值判斷并且敢于和善于發表自己的意見,在網絡傳播條件下,傳統的以新聞為中心的傳播理念受到了嚴峻的挑戰,黨對意識形態的控制有所削弱。所以,在網絡傳播中,執政黨很難再像過去那樣對社會信息進行完全的管制,以前那種集中統一的、自上而下的信息管制手段受到挑戰。

2. 網絡輿論引導面臨挑戰

(1)信息混亂。網絡傳播的匿名性、交互性和開放性,使網民在虛擬世界里暢所欲言,可以自由地表達個人意愿。但是這種自由很容易被一些人濫用:有些人在網上不負責任地發表措辭偏激、披露隱私的不良言論,有些人宣揚暴力、色情、迷信、賭博等有害內容,更有甚者,通過網絡散布謠言,謾罵攻擊他人。

(2)缺乏理性。網絡的隱匿性、開放性對于那些在現實生活中積累了心理壓力又無處宣泄的人來說提供了一個絕佳的釋放出口。網民在網絡上的行為更容易放縱和過激;還有一些人在網絡匿名“馬甲”的掩護下到處起哄,以發泄在現實生活積累的情緒和怨氣。不少網民在網絡輿論中盲目跟風,反映出一些網民的從眾心理,缺乏理性,缺乏獨立思考和獨立判斷的能力。

(3)管理困難。網絡傳播的虛擬性、隱蔽性和開放性使信息的傳遞、交流具有很大的自由空間,增加了政府管理和控制輿論傳播的難度。網絡傳媒打破了傳統媒體的信息準入權。傳統媒體對信息具有選擇性,各種信息在獲得傳播前可以通過審查,決定是否傳播,網絡傳播打破了信息準入權的限制,每個人都可以是信息的制造者、傳播者,因此任何一條信息都可能引起網絡輿論的軒然大波。此外,中國擁有200多萬個網站,幾乎所有門戶網站都開設BBS論壇,熱門論壇上的貼子和跟貼每天有幾十萬,甚至幾百萬,根本不可能全部審查、限制。例如,在“百度”網站,網民平均每天發布新帖多達200萬個;即時通訊方面,騰訊QQ最高同時在線用戶為2000多萬,任何權威機構都無法阻止或限制網民的即時通訊,這無疑增加了政府對網絡輿論管理的難度。

(4)網絡暴力?！叭巳馑阉鳌北闶蔷W絡暴力的極端表現。不可否認,在很多事件中人肉搜索可以讓人們更快地逼近事實真相,凝聚人心、倡導正義、揭露丑惡,普通大眾的情緒和力量由此得以爆發。但是另一方面我們可以看到話語霸權卻充斥其中,人肉搜索過程中,每個人似乎都可以成為“警察”,肆意“審判”幾乎無處不在,而且不受約束,泛濫的“道德審判”演變成了網絡暴力,直接侵犯當事人的隱私和權利。

三、 執政黨面對網絡輿論的執政創新

(一)執政理念創新——充分重視網絡輿論的發展

隨著網絡輿論的興起,以胡錦濤為總書記的黨中央對網絡輿論給予了高度重視,堅決支持人民群眾使用網絡發表意見,積極引導網絡輿論。一些地方領導人也日益重視網絡的作用和網絡輿論:如湖南省委書記張春賢、廣東省委書記汪洋、江西省委書記蘇榮、河南省省委書記徐光春等都曾通過網絡與廣大網民進行交流。但是,面對日益高漲的網絡輿論,有些地方領導干部卻忽視互聯網和網絡輿論的發展,表現出對網絡輿論的不適應。比如山西省“黑磚窯事件”,在網絡論壇里揭露和聲討“黑磚窯”聲此起彼伏的時候,山西省的多數領導干部卻充耳不聞,沒有敏銳把握網絡媒體的輿論動向,沒有及時做出正確的回應,間接導致了事態的進一步惡化,山西黑磚窯事件是一個教訓,更是一個警醒,重視網絡輿論是網絡時代不可豁免的課程。面對網絡時代的挑戰,領導干部迫切需要更新觀念,直面民意,創新工作方式,各級領導應該做到:因勢利導、順勢而為,重視網絡輿論,及時掌握民意、聆聽民聲,以積極開放的心態面對網絡輿論,讓互聯網作為普通民眾與政府官員之間的政策與民意互動的通道,讓互聯網成為人民享受憲法給予的言論自由的場所。

(二)執政內容創新——加強網絡文化建設

1. 綜合管理,成立專門職能部門進行監管

重點建設三支隊伍:一是論壇管理員隊伍,其工作的主要內容是負責解決論壇事務、問題解答、對外交流、系統公告及審核帖子、設置“斑竹”權限等工作。二是網絡評論員隊伍,其工作內容主要包括通過網上發表評論文章、新聞跟帖、博客等,用正確的思想、準確的事實、客觀的態度,正確解讀國家政策,冷靜闡釋社會熱點,理性分析新聞事件,以達到為群眾解惑釋疑、澄清事實、舒緩情緒、化解矛盾、批駁謠言的目的。三是網絡輿論引導員隊伍,其工作的主要內容是通過主動導帖、積極跟帖等方式對出現在互聯網上的過激言論、消極思想進行引導,牢牢掌握著網上輿論的主導權。

2. 加強網絡輿情分析

網絡輿情是指以網絡為媒介反映的輿論情況。網絡環境下的輿情信息的主要來源有:新聞評論、BBS、聊天室、博客、聚合新聞(RSS)等。加強網絡輿情分析可以實時動態的了解網絡輿論的發展變化,因此各級政府要建立排查機制,定期排查各大網站的論壇、博客、新聞留言版等網民活動區,不斷跟蹤即時信息,然后以適當的形式定期匯總各方面信息,科學梳理,區分主流和支流,把握趨勢和苗頭,根據輿情的層次和利益相關度,分別報送給不同領導和部門,各級領導和部門通過網絡輿情分析做出相應的決策,以便做到未雨綢繆、防微杜漸。

3. 政策引導,支持重點網站做大做強

長期以來人們的頭腦中形成的固定思維模式和行為習慣,傳統主流媒體塑造的權威性和品牌優勢無疑使主流媒體新聞網站成為大部分人的首選。利用傳統媒體的政策信息優勢和廣告宣傳優勢,在辦好傳統主流媒體網站的同時,政府應該在政策、經濟上積極扶植一批國家、地方重點新聞網站。如人民網及“強國論壇”,新華網及“發展論壇”、“新華論壇”和“中青在線”等。事實證明,以主流的聲音特別是在主流論壇上適時發表指導性的言論或點評是引導網絡輿論的重要途徑。

4. 完善法律法規

近年來,我國關于互聯網的法律法規已經制定了很多,如:《全國人大常委會關于維護互聯網安全的決定》、《互聯網信息服務管理辦法》、《互聯網電子公告服務管理規定》、《互聯網站從事登載新聞業務管理暫行規定》等,這些法律法規為清理網絡不良現象提供了法律依據。但隨著互聯網的飛速發展,我國互聯網法制建設總體上還不適應互聯網普及進程。比如,對互聯網中的“人肉搜索”如何在法律范圍內進行界定,對“人肉搜索”中出現的人身攻擊及其侵權行為如何懲治,目前尚沒有相關法律。

(三)執政方式創新——完善信息公開

1. 執政黨信息公開

網絡化時代,信息傳播速度前所未有,不得不承認,網絡是把雙刃劍,在給人們傳遞及時、正確信息的同時,也可能伴隨著不準確的消息,乃至謠言的流出,造成受眾的誤判、錯信甚至于莫名的恐慌。由于不明真相產生的謠言和別有用心者制造的謠言,都會給個人、社會、甚至國家帶來嚴重的傷害和破壞。在中共中央全會、兩會、重大人事變動、重大事件的周年等敏感時期,民間各種政治傳言經常有鼻子有眼地悄悄流傳。各種謠言如果通過網絡大量轉載復制,可以在極短時間內呈爆炸式放大蔓延,造成更大的危害。要想控制謠言的“走遍天下”,真理的傳播必須更加迅速,作為執政黨不但要及時公開黨務信息,而且要公開與執政黨自身有關的所有信息,這樣才能有效遏制謠言的傳播,謠言止于公開。

2. 政府信息公開

突發事件發生后公眾最急切了解全面信息和事情真相,無數事實已經證明,謠言歷來是突發事件的伴生物,信息公開稍微遲滯一點,就可能為謠言留下傳播空間。貴州“甕安縣6·28事件”中,14歲初中學生李樹芬被發現死于河中,當地公安機關的調查結果是自己跳河,但其親屬等人對此表示質疑。之所以有質疑,原因就在于各種傳聞和猜疑無人澄清。這些傳聞和猜疑主要有:其一,李樹芬好端端的怎么會自殺?其二,李樹芬是被強奸的。其三,警察多次硬搶尸體、破壞現場,企圖掩蓋事實。其四,李樹芬死亡的元兇是縣委書記的親侄女,另兩個男生和派出所所長有親戚關系,還有傳聞說,元兇是副縣長的孩子。其五,死者的叔叔、爺爺、奶奶被打住院搶救,其嬸嬸被剪去頭發關押到派出所,她的叔叔在與公安人員的爭執中被公安人員打傷。其六,死者親屬向政府討公道時,政府官員避而不見。當各種猜測在網上流傳開來之后,當地政府才公開調查詳情,而此時社會的不信任感已在網上流傳,造成惡劣影響。可以說,對這些傳聞的姑息,是導致這次群體打砸搶燒的重要原因。

3. 加強網絡輿論引導

一是應該改變傳統的“我講你聽”、“居高臨下”的工作方式,淡化教育者和被教育者的身份界限。二是靈活運用“炒、發、放、凍、化”[4]等策略。對于有利于經濟建設和改革發展穩定大局的網絡輿論要竭盡全力熱“炒”。對有利于黨委和政府中心工作、有利于宣傳思想重點工作的網絡輿論,要千方百計“誘發”、“啟發”。對無關大局,一時還難以看清和把握的網絡輿論,可以暫時“放”在一邊,靜觀其變。對于不利于唱響主旋律、帶有雜音色彩的網絡輿論,可采取“冷凍”措施,逐步消除。對于在改革開放過程中一些干部群眾出現的有疑惑、有怨言、有情緒的網絡輿論,要“化”多做解釋工作。三是善于借助門戶網站,如人民網、新華網等中央新聞網站、新浪網等商業門戶網站,主動占領網絡輿論主導權。首先,主動設置議題組織網民就某一熱點話題展開討論。其次,對一些思想比較消極、觀點不十分正確的言論,由論壇管理員以跟貼方式予以正面引導,當論壇出現過激言論或說粗話、搞人身攻擊等情況時,管理員及時出面對發帖者進行規勸或警告。四是培養“意見領袖”。意見領袖以較高的理論素養,較寬的視野和較強烈的社會關懷,在網絡輿情生成、發展歷程中發揮著啟動者、組織者和引導者的作用。在網絡傳播中,他們的觀點往往能夠左右網民的判斷并最終引導網絡輿論的走向。由于這些“意見領袖”的身份林林總總,具有很強的流動性和隱蔽性,其發表的言論并不都是客觀公正的,這直接導致網絡的輿論與現實情況存在一定偏差。政府應找到恰當的方式與這些“意見領袖”溝通,讓網絡中的“意見領袖”多一些建設性意見,少一些破壞性意見。

參考文獻:

[1]祝華新,單學剛,胡江春.2008年中國互聯網輿情分析報告[DB/OL].http://www.china.com.cn/aboutchina/zhuanti/09zgshxs/content_17100922.htm.

[2]唱響奮進凱歌弘揚民族精神——記胡錦濤總書記在人民日報社考察工作[N].人民日報,2008-6-21(1).

[3]中共中央黨校第43期“省部班”黨建調研組.中國黨政干部論壇[J].2008,(10).

[4]紀紅,馬小潔.論網絡輿情的搜集、分析和引導[J].華中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6).

責任編輯張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