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背水之戰(zhàn)

趙明信

秦始皇興修的馳道從咸陽通向全國。當時，溝通燕趙的南北馳道經(jīng)過東垣(今石家莊市長安區(qū)東古城)穿過恒山郡，自東垣向西則是穿越太行山到達山西、陜西的一道極其險要的馳道。值得慶幸的，井陘境內(nèi)現(xiàn)在還較為完整地存在上安至微水的一段馳道。從上安電廠附近開始，馳道先是鉆進兩三米的深溝，隨后爬上白石嶺，在裸露的巖石之上碾出深深的轍痕。古關(guān)隘東天門巍峨矗立，過關(guān)向西，一溜下坡幾公里便是冶河（古綿蔓河）河灘，微水鎮(zhèn)在河東岸偏南方向。這里，就是韓信背水之戰(zhàn)的主戰(zhàn)場遺址。

被驅(qū)逐的“恒山王”助一臂之力（小標題）

秦王朝滅亡之后，劉邦與項羽爭奪天下。漢王元年（前206）八月，劉邦拜韓信為帥，迅速平定了關(guān)中地區(qū)。漢王三年六月，魏王豹在山西叛漢，韓信出其不意，八月就把他俘虜。這時，劉邦派張耳輔助韓信，令攻擊趙國、代國。閏九月，即擒獲了代國之相夏說。韓信派人向劉邦請示，要求增兵3萬，乘勝拿下燕、趙，繼爾東攻齊國。劉邦當然同意。但是不但不給增兵，還要調(diào)走韓信的3萬精兵開往滎陽。韓信毫不含糊，立即照辦。并且高興地說，只要張耳在，就不愁經(jīng)略河北。

韓信這么看重張耳，是有道理的，張耳確實是趙國的克星。張耳，大梁（今河南開封）人，作過信陵君的門客，和同鄉(xiāng)陳余是忘年之交。秦朝末年，他們先是投奔陳勝，后又投奔趙王歇。張耳和趙王歇在巨鹿被秦軍包圍，陳余不敢救援，張耳結(jié)怨陳余。后來，項羽破釜沉舟，大敗章邯，救出趙王歇和張耳后，張耳收了陳余的大將軍印綬和陳余之兵。從此，二人結(jié)下怨仇。漢元年（前206）二月，項羽立諸侯王，把趙王歇改封為代王，封張耳為恒山王。陳余懷恨在心，向齊王田榮借兵，當年就把張耳趕出了恒山郡，張耳投奔了劉邦。陳余把趙王歇從代地迎接回來，立為趙王。趙王歇封陳余為代王，但讓陳余仍然留在身邊輔佐，由夏說為相經(jīng)營代國。漢王二年（前205），劉邦派使者到趙國，要求共同進攻項羽。陳余以殺張耳為條件。劉邦找了一個替身，殺掉之后把頭送給陳余。時間不長，陳余發(fā)現(xiàn)上了當，誓與劉邦對抗到底。

張耳雖然作恒山王不到一年，但他把恒山郡的地形地理考察得一清二楚，簡直成了韓信的活地圖。他傾其所能幫助韓信把仗打好,恨不得馬上消滅陳余。

山川馳道之險藏有出奇制勝之利（小標題）

漢祖三年（前204）十月，韓信東下井陘攻趙。數(shù)萬之兵多從魏王豹和夏說所部收降而來，剛剛作了整編，尚未進行嚴格訓練。而陳余卻有精兵20萬，并倚仗有利地形死死堵住井陘口。井陘口就是今鹿泉市的土門關(guān)，馳道由此進入太行山。陳余不但布兵于土門關(guān)，而且往西20余里，直到白石嶺上的東天門，于馳道兩旁都派重兵把守。再往西就是綿蔓河，如天塹擋住西來之敵。陳余把老營扎在土門關(guān)之北的萆山（今抱犢寨）之上，山巔是六七百畝的平坦之地，可屯重兵數(shù)萬。萆山陡峭高聳，向東俯瞰廣闊平原，往西可觀山中馳道，一直可以看到東天門。真是銅墻鐵壁，韓信插翅也休想闖進來。

然而，韓信已經(jīng)和張耳謀劃好破趙的具體方案。這時，他和張耳最擔心的，是行軍中遭趙軍突襲。果然，陳余有一個謀士李左車，被趙王歇封為廣武君，乃趙國抗秦名將李牧的孫子，今元氏縣人。李左車向陳余獻計說：“井陘口之西谷險路窄，車不能方軌，騎不能成列，漢軍隊伍定會拉得很長，糧草勢必落在后頭。若能讓我率騎兵3萬，從隱蔽小路巧截漢軍輜重，斷其退路，使之欲戰(zhàn)不能，欲退無路。不出10天，必可一舉全殲漢軍，擒殺韓信、張耳。”白面書生陳余剛愎自用，對李左車不屑一顧：“我聞兵法上說，兵力十倍于敵，即可圍之，倍于敵則可對陣， 韓信號稱萬人，實不過數(shù)千，他們千里跋涉筋疲力盡，不堪一擊。若不正面應(yīng)戰(zhàn)，那以后何以與強敵對壘！豈不讓諸侯笑我怯陣。”

張耳已在陳余身邊找好耳目，很快得到這個重要情報。韓信一聽李左車的計策沒被采納，大喜，遂下令晝夜兼程向井陘口進軍。到了百花山北麓，見馳道分為兩股。張耳告訴韓信，北馳道威州棧道壞了很久，陳余一定疏于防守，而他知道有間道可以通過。韓信按原定計劃，令張耳帶兩千精兵各帶赤旗，從北道秘密開往萆山之下。韓信率大軍由南道快速前進，離井陘口30里處安營扎寨。這個地方就是今微水鎮(zhèn)以北的綿蔓河西岸，處于井陘盆地腹內(nèi)。過河向東越過開闊之地，就是白石嶺，白石嶺上插著趙軍旗幟的東天門已經(jīng)遙遙相望。

初冬晴空為大戰(zhàn)作美

綿蔓河兩岸驟然殺氣騰騰。韓信首先挑選1萬人作為先鋒，在綿蔓河東岸布下營壘，把從山西繳獲的戰(zhàn)利品也搬了過來。陳余聽到漢軍背水布陣，立即到東天門親自察看，哈哈大笑，譏諷韓信不懂兵法。他覺得已經(jīng)穩(wěn)操勝券，準備居高臨下，殲滅漢軍于綿蔓河岸。

韓信向部下講明這是一場未留后路的惡戰(zhàn)，并且說自有妙計，只要聽從指揮，定能險中取勝。夜間，韓信數(shù)次出帳觀天，唯恐第二天天氣不好，影響和張耳的聯(lián)絡(luò)。黎明，晨曦初露，涼風刮得沒有一絲云彩，韓信一看是個晴天，高興地下達作戰(zhàn)命令：“將士們奮勇沖殺，咱們馬上就會大獲全勝！打完仗中午會餐！” 戰(zhàn)鼓擂動，號角齊鳴，樹起大將旗幟，鼓行出營。前頭的數(shù)十名大將挺槍躍馬，直朝趙軍沖去。陳余從容令趙軍出擊，黑壓壓的趙軍從山坡之上壓了過來。漢軍背水作戰(zhàn)，沒有退路，個個英勇拚殺，趙軍輕敵麻痹，大大削弱了戰(zhàn)斗力。綿蔓河西岸的漢軍接連過河趕來廝殺、白石嶺上的趙軍也傾巢而出，準備搶奪戰(zhàn)利品。盡管趙軍人多，但漢軍足足對抗了一個多時辰。韓信詐敗，跳上一艘大船，趙軍下水就追，被漢軍全部殺死。韓信見時機已到，便命令士兵丟棄旗鼓，佯裝向南敗退。趙軍一邊追殺，一邊搶奪戰(zhàn)利品。這時，漢軍戰(zhàn)鼓突然響起，有人大喊：“陳余上當了，你們的營壘被占了！”趙軍一看，白石嶺上果然遍插漢軍紅旗，以為陣地已被漢軍攻破，頓時大亂，趙將連斬數(shù)人仍制止不住潰逃之眾。原來，張耳所帶兩千人，乘虛而入，首先端掉萆山之上的趙營，又抄小路趕到趙軍背后，埋伏在白石嶺上的巖石樹叢之中。漢軍背水作戰(zhàn)之時，趙營已經(jīng)空虛，他們輕而易舉地拔掉趙旗，換上了鮮紅的漢旗，并從趙軍背后殺了下來。韓信指揮全軍兩面夾擊，將趙軍打得落花流水。陳余本來還想重新穩(wěn)住陣腳，一望萆山之上也是赤旗，一陣眩暈，幾乎栽下馬來。張耳指揮幾員猛將直奔陳余，高聲吶喊“陳余休走！”陳余慌不擇路，急率散騎十余人南逃。張耳率騎緊追不舍，在泜水（今元氏、高邑一帶的槐河）之畔立斬陳余。20萬趙軍見大勢已去，紛紛投降，趙王歇逃到襄國（今邢臺市）被殺，漢軍大獲全勝。

戰(zhàn)斗結(jié)束后，有人問韓信：“兵法上說行軍布陣應(yīng)該右面和背后靠山，前面和左邊臨水。而你卻背水布陣，以少勝多，這其中道理何在呢？”韓信說：“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絕處而后存。我軍大部分是剛招來的新兵，只有置之死地，才能使他們拚命廝殺、死里求生。”

奇勝之后又得奇才（小標題）

韓信久聞李左車有奇才，知道此人系李牧的后代，甚為愛慕，親率精兵緊追不舍，追過汦河轉(zhuǎn)而向西，過了贊皇又調(diào)頭向北。將士們要求停下來休息一下，韓信總是說：“不許！不許！”終于，在一個村莊的西山溝里捉住了李左車。兵士請示：“許不許停下來？”韓信連說：“許停！許停！”于是，這個村取名許亭村。許亭村在唐朝出了六個宰相，所以十分有名。韓信一見李左車被綁來，親自給李左車解開繩索，敬為上賓，謙恭地向他請教治軍破敵之策。李左車深受感動，遂與韓信結(jié)為莫逆之交。

此時，都以為韓信會一鼓作氣，迅即攻占燕國。韓信卻采用了李左車的策略，卸甲休兵，安撫趙國，屯精兵在北面，向燕國顯示實力。隨后派遣使者去燕國，向燕王臧荼曉以利害，兵不血刃就迫使燕王歸順了劉邦。

河北的平定，大大改變了劉邦、項羽的實力對比，加快了劉邦統(tǒng)一全國的進程。

（責編：郭文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