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從《聊齋志異》、《閱微草堂筆記》、《諧鐸》等小說女性形象的研究現狀分析,看到我們對清代文言小說女性形象的研究是匱缺的,應深入對清代文言小說女性形象的研究。
關鍵詞:清代;文言小說;女性形象;研究現狀
中圖分類號:I207.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3712(2009)02-0155-05
清代是小說創作的高峰期,這一時期涌現出大量優秀的文言小說。以簡樸的文字記述異聞的筆記體小說有紀昀的《閱微草堂筆記》、袁枚的《子不語》等,而側重以華贍的文字描寫虛構故事的傳奇體小說有蒲松齡的《聊齋志異》、沈起鳳的《諧鐸》、和邦額的《夜譚隨錄》、長白浩歌子的《螢窗異草》、宣鼎的《夜雨秋燈錄》以及以兼學《聊齋》、《閱微》標榜的《醉茶志怪》(李慶辰)。《聊齋》、《閱微》等作品深受讀者的喜愛,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作品中有許許多多的狐鬼仙怪與人戀愛的故事,小說中那些呼之欲出的美麗多情的女子打動了一代又一代讀者。文言小說中風姿綽約的女性,不僅有著獨特的個性,并且魅力四射,成為世界文學寶庫中的典型。
(一)《聊齋志異》女性形象的研究現狀
《聊齋》自問世以來,就有一批文人如王士稹、但明倫等評品鑒賞、著文研究。二十世紀二十年代,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言:“《聊齋志異》獨于詳盡之外,示以平常,使花妖狐媚,多具人情,和易可親,忘為異類,而又偶見鶻突,知復非人。”指出了《聊齋》塑造“花妖狐媚”等女性形象上現實主義及浪漫主義相結合的手法。建國后的一些論文和專著以及各種版本《中國文學史》,側重挖掘《聊齋》諸多女性形象身上所表現出來的反封建反禮教思想。認為,蒲松齡熱情歌頌青年男女追求愛情自由,反對封建禮教,塑造了追求個性解放性格鮮明的女性形象和一部分癡情男子。同時批判了喜新厭舊、始亂終棄的社會現象。
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起,《聊齋志異》的研究蓬勃地發展起來。1985年在淄博市召開了全國第二次蒲松齡學術討論會,從倫理學、史學、民俗學的角度進行探討。于1986年創辦蒲松齡研究所,并出版了《蒲松齡研究》季刊,全國性和國際性學術討論會相繼召開。出現了一系列關于《聊齋志異》女性形象與婚戀問題的專論。如《人鬼狐妖的藝術世界》(李厚基)、《聊齋論集》(王枝忠)、《蒲松齡評傳》(馬瑞芳)、《蒲松齡事跡著述新考》(袁世碩)、《論(聊齋志異)對愛情題材的拓展》(唐富齡)、《(聊齋志異)女性的心靈美》(孫一珍)及《略論蒲松齡的愛情觀》(趙美科)等,都將《聊齋志異》中的女性篇章獨立出來做深入研究。趙美科認為:《聊齋志異》中大量女性形象擴大了人們的視野,反映了初期民主主義思想因素,書中大膽追求個性解放,追求愛情的男女正是《紅樓夢》中賈寶玉、林黛玉形象出現的先驅,指出從《聊齋志異》到《紅樓夢》關于女性理想是一脈相承的。孫一珍在文中指出,蒲松齡主要從婦女真摯的感情、美好的愿望、高尚的品德等方面來提示人物心靈美。可見這一階段的研究較細致深入,不僅分析《聊齋志異》女性形象的現實意義,也同時在探討這一群體的復雜性與獨特性。
九十年代至今,隨著社會學、倫理學、心理學等學科的發展,《聊齋》的研究領域不斷被拓廣、拓深。《聊齋》研究的視角開始轉向創作過程和創作心理,深入蒲松齡的內心世界,聯系其生平遭際、思想,分析他在女性形象上的寄托。文學批評中對作家創作心理的研究是至關重要的。這一階段的論文則加強了這一方面的研究。有翁容的《(聊齋志異)愛模式的深層意識》、艾軍的《突破與回歸——從兩種女性形象的塑造看蒲松齡的文化心態》、李淑琴《從(聊齋)中的人妖世界看蒲松齡的精神自慰》等。這些論文一致對蒲松齡的女性觀提出質疑,探索蒲松齡內心潛意識活動,認為蒲氏屢試不中,長期鄉間坐館生活,使他經常處于苦悶、孤獨、寂寞之中,因此,他借創作以抒孤憤,從中尋找心理慰藉,而其中的女性形象正充當著他的理想載體,飽含著他被壓抑在意識深層的某些欲望和理想。
張稔穰教授的專著《聊齋志異藝術研究》被學界同行專家認定為新時期《聊齋志異》研究的標志性成果之一。馬瑞芳教授的《聊齋志異創作論》、《幽冥人生》等論著頗具影響。2000年5月,南京大學中文系在南京舉辦了“明清文學與性別”國際學術研討會,來自中國大陸和港臺地區以及美國、加拿大、日本、韓國等地的學者六十余人出席了會議。馬瑞芳的《<聊齋志異)的男權話語和情愛烏托邦》認為蒲松齡筆下的愛情女主角,不管幻想的神鬼狐妖還是現實中人,都經過作者主觀意志的過濾,男女愛情并未獲得平等,這是蒲氏在兩性關系上的頑強的心理動機和潛意識渴求。馬瑞芳反駁了《聊齋志異》中愛情故事反封建的主旨,認為更多的是,以男權話語創造出的情愛烏托邦。這一時期更多的論著明確認為,蒲松齡塑造的女性形象在絢爛多彩的光環下晃動著男權意識的精神枷鎖。
(二)《閱微草堂筆記》女性形象的研究現狀
《閱微草堂筆記》是繼《聊齋志異》之后出現的又一部影響頗大的文言短篇小說集,魯迅在1923年成書的《中國小說史略》中指出“唯紀昀本長文筆,多見秘書……測鬼神之情狀,發人間之幽微,托狐鬼以抒己見者,雋思妙語,時足解頤;間雜考辨,亦有灼見。敘述復雍容淡雅,天趣盎然,故后來無人能奪其席,固非僅借位高望重以傳者矣。”非常公允地肯定了《閱》的藝術價值,同時指出:“于宋儒之苛察,特有違言,書中有觸即發,與見于《四庫總目提要》中者正等。且于不情之論,世間習而不察者,亦每設疑難,揭其拘迂,此先后諸家所未有者。”極具遠見卓識地對《閱微》的思想內容給以充分的估價。
該書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引起學界重視。相關論著有《關于(閱微草堂筆記)的評價問題》(曹月堂)、《論<閱微草堂筆記>之長》(朱世英)、《(閱微草堂筆記)藝術成就初探》(姚莽)、《清代小說》(李漢秋)、《評(閱微草堂筆記>》(李泉)、《追蹤晉宋,頡頏(聊齋)》(沈伯俊)等。李泉通過對《閱微》勸懲之作、愛情篇章和狐魅筆墨的全面考察,認為它在廣闊的歷史背景下,真切地描繪了一幅明末清初的生活畫面,它的現實性和批判性是其它文言小說所難以企及的。指出,紀昀的倫理道德觀并不完全是封建主義的說教,其中也包含著中華民族傳統倫理道德觀中的某些美德。至于輪回報應問題,既要看到它迎合封建統治利用鬼神麻醉人民的消極一面,又要肯定它反映樸素生活邏輯的合理一面。李泉最大限度地給予《閱微草堂筆記》以肯定評價。總之,八十年代后,越來越多的學者不再因紀昀位高爵顯就理所當然地視其為封建統治思想的代言人,而是從其作品的實際內容出發,給予比較客觀、公正的分析評價。
在一些論文中可以看到對《閱微草堂筆記》中“狐”形象的探討,如《<閱微草堂筆記>“狐”形象的文化意蘊及其審美特征》(吳波)等,至于對其中的女性形象的專門研究,涉及甚微。
(三)《子不語》、《諧鐸》等文言小說女性形象的研究現狀
袁枚的《子不語》、沈起鳳的《楷鐸》、和邦額的《夜譚隨錄》、長白浩歌子的《螢窗異草》、宣鼎的《夜雨秋燈錄》、李慶辰的《醉茶志怪》等文言短篇小說集,專文論及者甚為寥寥,只是在一些論文里一筆帶過,其中有關女性形象的研究更是微乎其微。陳炳照《論<聊齋志異>對清代文言小說的影響》一文,在《夜雨秋燈錄》一節里較詳細地分析了狐女形象。聶石樵主編的《古代文學中人物形象論稿》中,郭英德有三部論稿:《元明清戲曲小說的角色》、《元明清小說戲曲中的雷同人物形象》、《元明清戲曲小說中的女性形象》,這三部論稿對以上文言短篇小說集只字不提。
蒲松齡、紀昀等人以狐鬼花妖神仙怪異作為表達思想感情的載體和手段,博取史傳文學、白話小說及戲曲文學等藝術技巧,將文言小說創作推向了高峰。作品深受讀者的喜愛,其中千姿百態的女性形象功不可沒,作家筆下的女性形象,無論女鬼還是仙女、各種精靈幻化的女子,都是人世間善良女子的折射,同時也折射了人們對真善美的追求。無論是妙筆生花的傳奇體小說抑或古樸簡拙的筆記體小說,假幻設以寓意,虛擬鬼狐花妖,實寫現實人問,借以抒情,用以警世,都是要達到拯救世風的目的。我們將其中有生命力的仁愛、講信用、法自然等精神推廣到現代生活當中去,對于今天精神文明建設,救濟人病,裨補時闋,仍有重要意義。
清代文言小說作者群憑借卓越的才華、成熟的思想以及小說多種創作手法的圓熟運用,決定了其中女性形象個性鮮明、豐滿、獨特、新穎。他們所運用的寫作技巧和語言特色是非常值得我們去細心揣摩和借鑒的。在現今的文學理論研究中,我們應推進對清代文言小說女性形象研究,借鑒其中精湛的寫作手段,讓當代的小說創作迎來百花齊放的春天。
參考文獻:
[1]魯迅.中國小說史略[M]北京:團結出版社,2005.
[2]聶石樵.古代文學中人物形象論稿[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
(責任編輯 魏 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