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體思維與分析思維在漢英語言中的折射

摘要: 本文就整體思維與分析思維兩種思維模式在漢英語言中的折射進行了探討，對跨文化交際有一定指導意義。

關鍵詞: 整體思維 分析思維 漢英語言拼音 折射

為了排除外語教學和跨文化交際中不同文化的思維方式的干擾，筆者進行了探討，主要目的是通過對比分析中國人的整體思維模式傾向和西方人的分析思維模式傾向幫助揭示英漢兩種語言的本質和特征。因為人們的思維模式偏向對語言表現手法起著一種支配、定勢作用。[1]從總體上說，中國人更擅長于總體把握、整體思維，而西方人更擅長于逐條分析、個體思維。漢語的整體思維把天、地、人和自然、社會看作一個相互關聯的統一體，注重研究整體的關聯性。與其相反，西方的分析思維習慣于把一個整體劃分成一個個小的組成部分，注重對個體的分析、研究。兩種思維方式都分別在語言中有所體現。

1.在字詞層面上的體現

漢字是世界上唯一保留至今的表意文字，它與西方國家的拼音文字有顯著的差別。由從思想到文字的途徑來看，漢語和英語走的是不同的路。拼音文字走的是一條間接的道路，從概念到語音再到文字，因此語音是第一性的，文字是第二性的。而漢字是以形寫意，從概念直接到文字。[1]整體思維是漢語形合的基礎。早期文字因而大多采用形合的方式組成，這種組合需要采用上下左右的相對位置來反映事物的關系而體現構意。如“苗”字，草長在田地上，構形時草在田上;“牢”字，牛被栓在牢圈里，構形時牛在宀下，等等。這種文字本身就成為了中國文化的一大特色。它注重圖像性，象形是基礎，表意是在象形的基礎上，通過形象的復合來揭示人們的思維和聯想。整體形象決定字的表意，這充分反映了漢人對具體性、直觀性和形象性的要求。從漢字的構成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這一點，漢字造字特點是以形聲主體，以部首來統率。“凡木之屬皆從木”，例如“松”“柏”“樹”“枝”等。“凡水之屬皆從水”，例如“江”“河”“海”“洋”等。漢語的駢偶式結構、周遍性重復等體現了漢語的整體性思維。[5]再如:“美”的詞形更形象地反映中國人對美的感受。依據《說文》，“美”字由“羊”和“大”兩字復合而成。在中國古代，羊毛和羊皮廣泛用于防寒，羊肉供人食用，羊在經濟生活中顯得十分重要。人們說羊大，就會使人感到羊毛厚密、羊體肥壯、可供人享用等美好事物。“美”字正是古代中國人憑經驗對“羊大”這一事物所產生的心靈圖騰，“羊大”即“美”，反映出漢民族直觀性、形象性和具體性的整體悟性思維。[4]

英語構詞重派生，偏重主體分析思維。英語的構詞方式，主要以詞根(Base)加前綴(Prefixes)或者后綴(Suffixes)派生而成。例如:

happy—unhappy，like—dislike

tell—retell，man—superman

do—overdo，service—self-service

以上幾組詞都是由左邊的詞根分別加不同的前綴而構成的。

think—thinker，act—actor，employ—employee

fail—failure，move—movement

child—childlike，red—reddish

以上幾組詞都是由左邊的詞根分別加不同的后綴而構成的。

另外，英語屬拼音文字，拼音文字注重的是單個的字母是否正確，組成單詞的單個字母的變換導致整個單詞意義的改變。例如:

lake—late，bet—bed

see—sea，sign—sigh

soak—soap，work—word

tent—tend，lake—like

對構詞方式作進一步探析，也可以發現英漢兩個民族不同思維方式的特點。英語中抽象詞比較多，如beauty(美)，love(愛)，hate(恨)，intelligence(智力)等，從這些詞的本身結構無法觀其意義，這是英民族比較注重分析思維的結果與反映，而與其相對應的漢語詞“美”“愛”“恨”“智力”等的結構本身就能形象地體現所要表達的意義，這也充分說明了漢字整體形象決定字的表意這一特點，也反映了中國人偏重整體思維的方式。

2.在句子層面上的體現

兩種思維傾向在句子層面上體現在句子結構形態、句子的詞序和對句義的理解。

2.1句子結構形態

英漢兩種語言在句子結構形式上也存在很明顯的差異。漢語句子重意合，英語句子重形合。漢語句法關系主要靠詞序和語義關系表達，并不追求形式上的完整;英語的語法成分卻有它獨立的作用，比較注重句子結構形式上的完整和邏輯的合理。[3]邏輯嚴密的英語語法反映出英美民族偏重分析思維的特點。漢語詞句的表達，不太注重語法上的嚴密思考，而傾向于憑經驗進行意合獲取，這是文化觀念的整體思維定勢在語言上的反映。英語注重運用各種具體的連接手段以達到語法形式的完整。這些句子組織嚴密，層次井然有序，其句法功能一望便知。比如，If winter comes，can spring be far behind?(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一見到if(如果)，兩句間的邏輯關系便了然于胸。而漢語則很少使用連接手段，句子看上去松散混亂，概念、判斷、推理不嚴密，句子間的邏輯聯系從外表不易看出。比如，“打得就打，打不贏就走，還怕沒辦法?”這幾個句子間無連接成分，好像是大量動詞雜沓堆砌，句間關系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但句子的意思卻將它們聯系起來。這些差異反映了英漢民族思維方式的不同。英民族重理性，重視邏輯分析思維，而漢民族注重整體悟性思維。漢語強調意義而不強調結構，強調主題，不強調主語。

2.2句子的詞序

英語的句子無論有多長，如何變化，均置于語法的邏輯思維之中，受分析思維的支配。所以，英語的詞序可以根據語法關系作前后移動或轉換。例如:

1.She was called Big Sister by everybody.(人人叫她“大姐姐”)可轉換為“Everybody called her Big Sister.”。

2.Through the train window，he saw peasants working busily in the fields.可轉換為“He saw peasants working busily in the fields through the train window.”。

漢語的詞序在句法中占有重要的地位，相同的詞，排列不同則表示不同的意義。例如，一位婆婆對生了女孩的兒媳說:有啥，吃啥;而假如兒媳生了個男孩，婆婆會說:吃啥，有啥。漢語詞語前置或后置反映出生活經驗的時間順序，先發生的事件或事物就在先，后發生的就在后，如漢語成語:一點就通，先是點，然后才是通，英語則可以為understand at a hint，通在前，而點在后，此類例子舉不勝舉。總體而言，漢語語法不那么嚴密且具有直觀形象的意合特點;英美民族重句子的理性分析，語句結構嚴密，所以語言的理解較漢語更重語法邏輯，語序也不似漢語那樣直觀。[1]

英漢詞序在時間、地點及定語的位置上更是存在明顯的差異。如信封上的格式，英文書寫的詞序由近及遠，反映出偏重主(個)體分析思維的特點，漢語的詞序恰巧相反，由遠及近，反映出整(集)體的思維特點。

2.3句義的理解

現有下列兩個英語句子:

A.I like cooking potatoes.

B.I like cooked potatoes.

我們可以把兩個句子都譯為漢語:我喜歡炒土豆。

句A“I like cooking potatoes.”可理解為:我喜歡炒土豆(這工作)，而句子B“I like cooked potatoes.”可理解為:我喜歡炒(好了的)土豆(絲兒)。這兩句在意思上的不同分別在句法上得到了體現，句A的句法標記是cooking(現在分詞形式);句B的句法標記是cooked(過去分詞形式)。相反，漢語在表達上述兩句意思時只用“我喜歡炒土豆”一種表達形式。漢英句法表達上的這種差異與它們二者背后的深層文化精神與思維模式有關。首先，漢民族幾千年的傳統文化精神一直強調天人合一，在思維認知上強調整體把握、整體領悟的精神。如:周易的“太極—兩儀—四象—八卦—六十四卦”的過程;老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思想;孔子:對“仁”進行整體闡釋的方法，以及禪宗重領悟、頓悟的精神等。[5]漢民族的這種文化精神深深地影響著漢語的句法表現。上面例句中漢語之所以能用一種表達對應英語的兩種表達，是因為:我們在理解“我喜歡炒土豆”時把它放到了一個更大的語境當中。我們只要借助一定的上下文語境，把握整個語境的意思，在整個語境當中理解這個句子的意思，就不會產生歧義。相反，與中國傳統文化相比，西方傳統文化中邏輯學特別發達，一直重視分析和思辨，這一傳統文化精神反映在句法上，即，像英語這樣的印歐語言，在句子的分析與理解上有明顯的句法標記(如前面的例子)，可見漢語和英語在句法形式表現上的不同與它們背后的文化傳統和思維習慣有關。

參考文獻:

[1]顧嘉祖.語言與文化[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

[2]劉宓慶.漢英對比研究與翻譯[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91.

[3]胡文仲.文化與交際[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0.

[4]王天佑.中西語言對比中所折射出的文化差異[J].山西高等學校社會科學學報，2003，(4).

[5]鄧世俊.中西思維模式對漢英語影響的對比研究[J].同濟大學學報，20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