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好萊塢電影,從美國多元移民文化中獲得充足的生長養分,隨著美國通過經濟全球化日漸強大的過程在全世界確立了自己無可取代的重要地位。在傳媒高度發達的當今世界,好萊塢以電影為手段,對世界上的幾乎所有國家發出文化全球化的信號,也激發了許多國家以本土文化作為堅強后盾的有力反擊。
關鍵詞:文化全球化 翻拍電影 中國精神
《無間道》vs《無間行者》——從地獄到天堂的精神轉向
《無間道》:東方的價值判斷。2002年,香港電影《無間道》以5504萬港元的總票房穩坐冠軍位置,在觀眾、影評人中均獲一致好評。并在香港電影金像獎上大獲全勝。
先不論《無間道》在電影技巧層面和敘事方式上的成功精彩,單就電影主題,就很具有中國傳統文化(特別是佛家文化)的積淀。中國的佛家思想認為人生在世都是在受苦,只有放下一切世俗恩怨,才可獲極樂。影片最后,唯一活下來的黑幫臥底并沒有得到真正的重生,而是繼續在人世中承受更為嚴厲的譴責。
這樣的結局具有東方的、中國的深層文化內涵:死亡也許不是最壞的結局,那些尊重了使命的人即使在人世間受到了極大的痛苦,但死亡對于他們來說是一種解脫。而那些選擇了惡的人,即使在人世也要面臨更為凄慘的“無間地獄”。
《無間行者》:西方的人性選擇。《無間行者(The depaded)》雖然與《無間道》的故事結構幾乎一模一樣,甚至其中許多對白都相差無幾,但其主題卻與原文本發生了根本性的偏移。這部翻拍片的主題是關于對背叛的懲罰——無論你選擇所謂的正義還是邪惡,只要你是忠誠的,最終天堂也不會拒絕。
而影片的結局,黑幫臥底雖然將警察和另一個黑幫臥底殺掉以讓自己重獲自由,但卻被另一個警察以黑幫的手段殺害。影片中的兩個臥底既對作為警察而光明正大地生活存有相同的希望,但又不得不在自身現實的世界中不停地面對恐懼并抗爭。最終勝利者可以說是在善惡復雜的社會中對“忠誠”的始終堅守,即對世間的人性選擇。
成功的轉向。《無間行者》可以說是徹底地將《無問道》好萊塢化的成功作品。“《無間行者》2006年10月在北美上映一周即以2700萬美元票房榮獲票房冠軍,至2007年2月,奧斯卡評獎尚未開始,這部電影的總票房已經達到了1.28億美元。”同時,它在第79屆奧斯卡電影金像獎上大獲成功,囊括最佳導演、最佳影片、最佳改編劇本三項重要大獎。這三項大獎向人們證明,《無間行者》與《無間道》的關系不僅僅是“換湯”。導演馬丁·斯科塞斯將《無問道》的精神內核完全顛覆,并成功地賦予它適合西方觀眾的意義。
明顯的是,奧斯卡的小金人比金像獎的獎座更讓人信服。并沒有人為地將這兩部電影在全世界范圍內的影響作過測量,但是不可否認的是,西方觀眾更加能夠理解并接受的是《無間行者》,而不是其母本。
翻拍電影:文化全球化的拷問
世界電影市場的霸主地位。好萊塢電影事業的強大是不言自明的。整體的現代化的運作機制,以及宏觀而周密的資本運營方略,是它能夠迅速在全世界確立自身地位的主要依據。好萊塢電影的獨立制片人制度,它的類型片工業化創作方式,它龐大覆蓋面的院線體制和其他銷售方式,以及它的宏大宣傳與營銷戰略和策略,最終促成了好萊塢電影今天的成功。“目前,美國電影上映的地盤,已擴充到150多個國家和地區,全世界放映的電影約有80%出自好萊塢。”至少,好萊塢擁有將一部電影推向全世界觀眾的優先實力。
同時,全球最具含金量的電影獎項——奧斯卡,是美國創辦并使之獲得世界承認的。如果說好萊塢只是美國高度商業社會的文化附屬產物,那么高度繁榮的經濟帶來的高度繁榮的文化氛圍則在為美國文化起著支柱作用。
翻拍片折射的好萊塢電影。歷史上,好萊塢向來樂于借鑒他國的成功電影。1954年黑澤明的《七武士》上映后,1960年就被好萊塢換上了墨西哥背景翻拍成西部片風格的《七俠蕩寇志》。近年來,好萊塢的翻拍事業可謂如火如荼。2002年翻拍日本恐怖片經典之作《午夜兇鈴》獲得了1.3億美元的高票房,反來又翻拍了日本電影《咒怨》系列,韓國電影《談談情,跳跳舞》、《觸不到的戀人》、《我的野蠻女友》等。當然,在翻拍片中取得重大成功的非《無間行者》莫屬。
綜上所述,不難發現:第一,好萊塢樂于翻拍亞洲電影;第二,好萊塢翻拍片的原本都是在本國市場上已獲成功的較為成熟的類型片。
從文化選擇到文化全球化。在好萊塢,奧斯卡扮演了一個極具影響力的大眾傳媒角色。即使其他國家不引進奧斯卡獲獎作品,但每年的奧斯卡頒獎禮都成為電影界的盛會,也成為好萊塢文化選擇的啟示。現在,許多來自不同國家的電影人都以其優秀的民族文化特質為好萊塢今天的電影事業作出了長足的貢獻。
20世紀60年代,意大利共產黨創始人葛蘭西在其《獄中札記》中提出“文化霸權”理論。葛蘭西認為:“在當代西方國家,資產階級不僅依賴軍隊和暴力來維持自己的統治,而且在更大程度上還不斷地通過各種文化宣傳,向人們兜售自己的價值觀念,從而讓廣大人民群眾普遍接受他們的世界觀,以此來維持他們的統治地位。”
對于翻拍電影這一特殊文化產品體現的霸權,學者們具有明確的批判。“通過翻拍影片的巨大影響,美國不僅對原片中的意識形態觀念和道德價值標準進行了改寫,也對原國家、原民族文化的核心價值進行了顛覆,甚至還巧妙地進行了自己的意識形態灌輸與政治暗示。”這種危機意識,激起了發展中國家的巨大反響,出現了各種對文化霸權的抵抗,以及對本土文化的挽救行為。
全球化下的新格局
霸權危機意識。很大程度上,文化帝國主義的命名既和民族主義的思考與表達密切相關,也可以說是全球化的另一種符號詮釋。盡管民族主義立場的狹隘性似乎已經被全球化的包容性、開放性所跨越,但全球化并不能、也沒有取消民族主義的文化訴求,因為全球化可能意味著像好萊塢這樣的娛樂文化占據流通的主導地位,也可能意味著理論上交錯紛繁的文化流通,實際上成為一種單向的傾銷和灌輸,從而導致壘球化內部的民族文化訴求和呼吁始終存在。
“湯林森在《文化帝國主義》一書中的一個重要論據是民族國家都有文化認同問題,民族國家通過其語言、倫理、習俗、精神價值的認同,促進國家的發展和維護國家的統一。……而文化傳統的維系,則是文化認同的一個不可或缺的環節。”
當中國的年輕一代越來越多地接受新世界的規則,理解西方的文化產物時,人們不禁開始擔憂文化霸權對中國的侵蝕。
開放的必須。純粹的本土文化是不存在的,本土之所以為本土也是在借鑒和吸收外來文化的過程中不斷明晰自身發展的脈絡和方向、不斷辨識自身的優勢和精髓,從而傳承下來。西方文化通過宗教,東方文化通過禮教,讓得到本民族認同的文化得以儀式性地保存,給一代又一代人創造出一個歷史的文明的身份來歷。
我們說《無間道》有著中國文化的內核,但它的成功還依賴眾多其他的原因。西方先進的拍攝手法和敘事手法與從西方發展起來的對人性復雜的描寫的思潮,可以說成就了今天的《無間道》。
一種文化要獲得生長的養分,必然會從其他文化中吸取與自身價值相適應的部分。同時,一種文化只有在與其他文化的競爭博弈中,才能顯現自身的獨特與價值,也才更有可能獲得本民族的認同,得到傳承與發展。
博弈的籌碼——中國精神。2007年底,電影《集結號》獲得大面積的好評和高票房反響。《集結號》通過其主角谷子地經歷的國內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在戰爭結束后執著地為自己連隊47名戰死士兵“平反”的故事。許多人將這部電影比作“中國的拯救大兵瑞恩”,因為《集結號》的核心精神是對個體生命的尊重。
《拯救大兵瑞恩》表達的是對戰爭的控訴和巨大的人文關懷,而《集結號》之所以獲得觀眾的認可,除拍出了“人性”以外,更是對中國人的人性精神作出了有力的解釋。在《集結號》中,人的勇敢與怯弱并存,但軍人的尊嚴讓他們堅持。相比于《拯救大兵瑞恩》有“八個換一個”的理想化的人道主義精神,《集結號》以其真實性獲得了人們的肯定,并且這是中國精神的真實性。我們有可能經歷過體制不完善帶給個體的忽視,但我們也有堅定的信念、血性的人格。
由此,我們看到了在與好萊塢電影文化霸權的博弈中中國電影的成功開始。無論在技巧還是形式上有多少與世界電影的融合,但精神層面對中國文化的堅守,是我們信心的來源。
編校:鄭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