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作者從戰略目標、戰略意識、產業規劃、產業主體、市場策略等五個方面,對中國與發達國家文化產業發展戰略進行了比較分析,提出了完善我國文化產業發展戰略的建議。
【關鍵詞】 文化產業;發展戰略;發達國家;中國
文化產業屬于國家整體產業的一部分,在很多發達國家,該產業已成為國家支柱產業,經濟發達國家常常也就是文化產業發達的國家。經濟發達國家文化產業發展的競爭態勢不僅僅是一場市場經濟主體的較量,更是一場民族國家文化的戰略競爭。在文化產業發展戰略上,中國和發達國家有許多相同之處:
首先,是文化產業發展戰略正在獲得國家的高度重視。雖然關于文化產業的發展略在西方更早獲得政府和民間的關注,在戰略制定的層面上也比中國走得更遠,但近年來,中國也越來越重視文化產業發展戰略對文化產業的促進作用了。
其次,文化及其產業的發展戰略與各自國家的整體戰略是相一致的。在美國,文化戰略成為美國稱霸世界的利器之一;在歐洲,文化成為國家重振雄風的旗幟;在日本和韓國,文化成為打開世界市場的觸角;在中國,文化與建設全面小康社會和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緊密相連。由于文化傳統的差別、體制上的差異等,各國文化產業的發展程度也不同,需要深入分析和認識中國與發達國家之間在文化產業發展戰略上的不同之處。
一、戰略目標之比較
國家文化產業發展戰略的制定和實施,必須依據和符合國家文化戰略的意圖,也就是先有文化戰略后才有文化產業發展戰略。不是基于整體文化發展戰略,是就文化產業戰略論文化產業戰略,必然是盲目的,也是膚淺的。國家的文化戰略目標,是指國家規劃文化在一個較長時期內預期達到的發展目標,構成評價文化發展成效的一個標準。文化戰略目標是文化產業發展戰略的核心,它指明了文化在今后較長時期內的發展方向和奮斗綱領。
時至今日,中國的文化戰略并沒有建立起具有一套切實、完整、合理和科學的評估指標體系的戰略目標。《國家“十一五”時期文化發展規劃綱要》在“發展目標”的章節中這樣描述:“到2010年,文化發展的總體目標是:完成‘十一五’時期全面建設小康社會賦予文化建設的任務,文化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能力顯著增強……中華文化在世界上的影響力不斷擴大,文化在綜合國力競爭中的地位和作用日益突出,文化發展的水平與我國的經濟實力、國際地位相適應”。可以看出,這樣的“總體目標”表述并未確立一套清晰和可操作的戰略目標,只是一些具體屬性的籠統描述。在文化發展進程中,明確的文化發展戰略不是簡單地解決一般性問題,是引領其航向的明燈,缺少這個科學的戰略目標指引,文化產業和文化事業的發展的方向就不清晰、發展速度就要大打折扣,甚至蛻化變質。
從發達國家文化發展戰略來看,在這方面都是有明確的戰略目標的。如美國“以文化產業服務于全球霸權戰略”,借助于強大的文化及其產業實現全球霸權,這種模式人們將其命名為“文化帝國主義”。正如詹姆斯·彼得拉斯(James Petras)所說:“美國文化帝國主義有兩個主要目標,一個是經濟的,一個是政治的。”一方面美國借助于其文化產品和服務的出口,在全球市場上攻城掠地,賺取大把鈔票;另一方面就是通過改造全球大眾的意識,以此來為美國的稱霸進行合理性辯護,同時又通過輸出美國的文化價值觀,通過影響全球受眾的觀念來進一步培育美國文化的消費市場,促進文化經濟上的豐收。這種前后呼應的雙豐收戰略,正是美國發展文化產業的法則,也是美國的文化戰略目標。
還有法國和德國這兩個歐洲大陸文化大國,也提出了各自的文化戰略。《法國文化政策》宣稱“文化是國家形象的重要因素,法國應當成為具有鮮明文化特點的典型國家”;而后的《德國文化政策》也強調要建立“文化國家”。此外,日本與韓國幾乎同時提出“文化立國”戰略,新加坡也提出了自己的“新亞洲創意中心”戰略等。發達國家經驗表明,明確的文化發展戰略是文化產業發展戰略的基礎,也是文化產業發展的前提,只有確定了文化戰略目標,才能指引文化產業向前發展。
二、戰略意識之比較
任何產業的發端,總是基于社會的現實需要。在中國,傳統的觀念認為藝術和市場是對立的,文化產業化和市場化,就是文化版的“逼良為娼”。這種傳統觀念,同法蘭克福學派批判“文化工業”的基本路徑同出一轍。建國以來,強調文化只有意識形態功能而忽視了其產業屬性,認為文化屬于上層建筑,不容商品化。改革開放后,隨著經濟體制改革的推進,文化的產業屬性開始凸現,并未得到扶持。進入新世紀后,才明確區分了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文化產業化屬性由此得以“正名”。
縱觀中國文化產業發展的歷程,可以看到,雖然文化的產業屬性得到了認可,在推進產業發展中,仍時不時有反對之聲涌現。如近年來出現的“超級女聲”和“快樂男生”等純娛樂化節目,就被某些學者和媒體諷刺為“低俗”的代名詞。文化產業和文化事業之爭,是歷史遺留問題在現今社會的反應。傳統的計劃經濟的社會主義國家,文化只有事業而沒有產業。改革開放后,特別是經濟體制改革的推進,使產業從事業的夾縫中伸出頭來,遭到非議和打壓是必然的。
在資本主義國家,社會一開始就采取了市場經濟的方式運作,工業社會出現文化工業,文化走向產業化是其中應有之義。并不是說資本主義國家不存在文化事業或者不重視文化事業,恰恰相反,發達國家將文化事業當作文化產業發展的基礎。如法國將發展文化事業上升到推進文化民主化的高度,并將文化普及工作當作一項社會工程來完成,政府不遺余力地為民眾創造各種有利條件使民眾能夠平等地享受文化生活、享受文化權利。其次是推行“文化分散政策”。
巴黎是法國的文化中心,文化設施齊全,文化生活豐富多彩,外省的文化生活則顯得落后、單調和貧乏。為了減少區域間的文化差別,以防止文化的非均衡妨礙文化民主與平等的實現,法國致力于實施文化分散政策和傾斜政策,將更多的資源和注意力投向外層,以促成全國文化的平衡發展。在新加坡也是如此,政府認識到,要實現創意產業戰略目標,最基本的是從夯實創意基礎做起,也就是從政府、優質公共空間的打造以及創建創意社區入手培育民眾的創意觀念和文化消費市場。這些國家經過長久的注重文化事業的基礎性,使得文化產業獲得了更大發展空間、更多人力支撐以及帶來更長久的經濟實效。
三、產業規劃之比較
文化產業被譽為21世紀最有前途的“朝陽產業”。各地為了趕上這趟潮流,紛紛宣布要建立文化創意產業園區,并提出了各種發展文化產業的目標,文化產業榮及一時。各種“文化產業園區”、“創意產業園區”在全國各地如雨后春筍般涌現。這種亂象的出現,顯示了我國文化產業發展戰略規劃上的無序零亂。首先,從全國布局看,據統計,在大陸地區的32個省、直轄市和自治區中,有超過一半的省份有建立各種文化大省、文化強省的規劃。一方面這些規劃表現出發展思路單一、產業結構雷同的問題,區域特色不夠明顯的特征;另一方面有些省市根本沒有發展文化產業的基礎條件,但是為了搭上文化、創意的這趟“列車”,也盲目地設立各種文化產業園。
如北京市文化創意產業發展領導小組辦公室在向市政協常委介紹本市文化創意產業發展情況時透露,本市在現有10個文化創意產業聚集區的基礎上,將新增加中國影視生產基地等8個文化創意產業聚集區,目前這8個產業聚集區正在規劃建設。2005年4月,上海市首批18家“創意產業集聚區”產業園區授牌成立后,第二批、第三批接著推出,至2007年上海停止對創意產業園的授牌,上海共擁有75個創意產業集聚區。在廣東,廣州、深圳、珠海、中山等地也在建立各種文化創意產業園區。這表明出我國從中央到地方層面上都顯示出文化產業發展規劃的無序性和零亂性,也就是這些規劃表現為缺乏長遠打算與戰略規劃,盲目決策和無序行動。
從區域發展態勢來看,與我國經濟發展東、中、西部不平衡的形勢相一致,文化產業發展存在著較大的區域不平衡發展態勢,在整體發展不足的形勢下,出現了文化資本的局部過剩。文化產業諸多指標顯示東部地區好于中西部,但是投資收益數據卻顯示出西部省份高于東部地區。我國文化產業總體上發展不足,但是區域之間發展不平衡更為突出。東部經濟發達地區文化資本過于集中,逐步成為文化資本輸出地區,而西部的投資機會則好于東部地區,成為吸納投資的最佳區域。
韓國文化產業規劃在2005年前共建成7個文化產業園區,包括大田(尖端影像、多媒體業)、清州(學習用游戲業)、春川(動畫業)、富川(出版漫畫業)、慶州(VR基礎產業)、光州(設計、工藝、卡通形象業)、全州(數碼影像、音像業),每個地區的發展重點都有所不同,這樣既能體現出差異化及特性,又有利于各園區間相互學習和借鑒,也有利于形成全國文化產業鏈,優化資源組合,發展集約經營,形成規模優勢,提升研發生產能力和文化產業的整體實力。韓國的實踐表明,發展文化產業不能盲目追求數量和速度的擴張,必須把握產業發展的規律,富有前瞻性,全面規劃,統籌安排,科學決策,既要解決好短期與長遠發展問題、重點發展與協調發展問題,又要解決文化發展與經濟發展相互促進的問題,才能推動和促進文化產業的可持續發展。韓國這種詳細的、結合地區實際的產業規劃值得我們借鑒。
四、產業主體之比較
戰略的主體問題,是指產業發展中經濟關系的參加者,即經濟關系的權利享有者和義務承擔者的問題。縱觀全球產業發展的歷史,從表面上看,市場化都是政府推動的,似乎政府就是產業發展的主體,然而本質上卻不是。現代西方經濟學的鼻祖亞當·斯密在其著作《國富論》中,針對重商主義經濟學主張的利用政府“限制從外國輸入國內能生產的貨物”有利于增加國民財富的傳統思路,斯密提出的相反見解是,取消政府干預,因為“各個人都不斷地努力為他自己所能支配的資本找到最有利的用途。固然,他所考慮的不是社會的利益,而是他自身的利益,但他對自身利益的研究自然會或者毋寧說必然會引導他選定最有利于社會的用途”。
自斯密后,雖然有不少專家學者及政府官員提倡政府管制,但西方社會的主流仍然是強調建設“小政府、大社會”,強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基礎性作用。西方發達國家文化產業的發展和其他產業一樣,以企業為發展的主體,堅信市場是優化資源配置的最佳方式;政府只是在其中起“守夜人”的角色,對經濟行為進行法律規制,對違反經濟秩序和市場秩序的行為進行裁決等,而把其他的經濟行為全都交給企業運作,讓文化自己“造血”,按照其內在規律實現滾動式、跨越式發展。
在傳統的計劃經濟體制下,政府是我國文化產業發展的主體,政府管文化的同時在辦文化。我國的文化領域長期處于政企合一的體制中,企業的體制、機制、利益、理念以致各種資源的配置,都帶有很濃的行政色彩,產權界定不明晰,主管部門約束太多,文化企業并不是真正的企業和市場主體。一方面文化企業決策、經營受制于政府,無法自主地參與市場公平競爭;另一方面企業又對政府有嚴重的依賴性,企業成為政府的附屬品。政府對文化的長期“包養”,造成的文化產業的成長動力不足、結構失衡等深層次矛盾。在政府的庇護下,由于企業沒有經營風險,沒有投入產出的概念,所以可以不顧成本、不顧收益、不顧企業發展的必要積累等因素或盲目投資或擴大規模,這對發展和壯大文化產業極為不利
五、市場策略之比較
在發達國家的文化產業市場開放戰略思想上有兩種思路。一種是以美國為代表(幾乎只有美國)所實行的完全自由開放政策,也就是“無為”管理方式;另一種是以法國和德國,包括加拿大等幾乎大多數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所實行的“文化例外”政策。但即使是實行“文化例外”的原則,這些國家文化產業市場戰略仍然是屬于開放式的,只是這些國家在開放的同時為保護本國文化傳統而采取了某種特別的保護政策。
自由開放政策是傳承自由主義傳統,以強調文化產品生產與營銷的高度市場化和最小化政府干預為主旨,注重文化產業的“產業”屬性。從歷史上看,在國際貿易領域,美國曾是“文化例外”原則的首倡者:在1950年的《佛羅倫薩協議》中美國堅持協議應有“保留條款”,允許各國不進口那些“可能對本國文化產業發展構成損害的文化商品”,那是美國文化產業在國際上尚未成為主角。然而到了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美國文化產品出口額首次超過汽車和航空等傳統工業而成為美國出口第一產業時,美國就開始鼓吹全球文化市場的自由開放,反對包括貿易壁壘、政府補貼、配額制等形式在內的“文化例外”原則了。由此可以看出,美國當今文化產業獨霸全球,當然希望開放全球市場以有利于美國文化產品的進入,而其他文化產業弱勢國家則強調通過保護原則來保護本國文化產業免受美國的入侵,以維護國家文化安全。
中國文化產業起步晚,基礎薄弱,特別是長期對文化產業的屬性認識不清,導致了重事業而輕產業的思想長期占據人們的頭腦。所以對文化產業的市場開放則采取了半開放的模式,一方面通過采取組建文化產業集團、扶持強勢文化企業的措施來確保與國際大型文化企業競爭的競爭力,以期WTO后時代國內文化市場不至于被國際大型文化企業瓜分;另一方面是通過文化體制改革,采取逐步放開文化市場、鼓勵競爭等措施,促進文化市場的充分競爭,從根本上提高文化產業的整體競爭力與可持續發展能力。這種模式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本民族文化產業的發展,但又使文化產業長期處于“溫室”中,缺少了參與全球競爭的基因,其發展顯得步履蹣跚。
六、完善我國文化產業發展戰略的建議
(一)確立文化產業發展戰略目標——建設文化創新大國
中國是四大文明古國之一,并且是四大文明古國中唯一文化延綿5000年而不中斷的國家,華夏文化歷史源遠流長;神州大地文化資源極其豐富,由南到北,從東至西,民族眾多、物產豐富、語言多樣、文學作品汗牛充棟、藝術乃至建筑和各種歷史遺跡數不勝數。從歷史角度講,中國是文明古國;從資源角度看,中國屬于文化資源大國。但從綜合實力上看,卻又不是文化強國。文化強國是指那些綜合國力,特別是文化生產力對世界發展具有明顯影響力的國家。美國是個只有200多年歷史的國家,文化資源也不豐富,卻是不折不扣的世界文化強國。如何使中國由一個文明古國、文化資源大國轉變成為文化強國就成為中國文化產業發展的元命題。
文化不同于化石,化石可憑借其古老悠遠而價值不衰;文化是活的生命,只有持續不斷的創新才有持久的生命力和持久的影響力,國家也因之具有強大的綜合實力。文化不僅需要積淀,更需要創新。文化創新意味著打破壟斷,意味著更多更大的發展機會;文化創新不僅可使中華文化產品生命周期得以延長,更可以保持中華文化強大的競爭力;以創新搶占文化陣地制高點,它通過大幅提高中華文化產品的起點和層次,使競爭者難以效仿,將競爭者甩在后面。無論傳統文化還是現代文化,只有創新,才能使傳統文化更具生命力,使現代文化更上一層樓、更具競爭力。文化的創新,是保護和弘揚傳統文化、實現文化資源大國向文化強國轉變、增強自身的競爭力,以文化強勢與外來文化抗衡的法寶。
縱觀國外的文化產業發展情況,可以發現,文化產業發達的國家無不是文化產業創新能力強的國家。應當將中國文化發展戰略目標暨文化產業發展戰略目標定位于:建設一個文化創新大國。在經濟全球化大潮下,只有建設一個文化創新大國才能不斷推進中國文化可持續發展、復興中華文化、增強中華文化“軟實力”。
(二)正確認識文化的雙重屬性——從單一實業化轉到事業導向下的產業化
實行計劃經濟的社會主義國家和實行市場經濟的資本主義國家在對待文化事業與文化產業方面存在著機制體制上差別,長期以來中國注重文化事業而輕視文化產業,西方重視文化產業但不忘文化事業的基礎作用。隨著全球經濟文化一體化進程的加快,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的推進以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逐步建立和完善,文化運行機制的市場化和產業化呼聲日益高漲。
應及時將政府以及民眾的目光由單一實業化轉向事業導向上的產業化上來。但是必需強調的是,這種產業化必須以事業為導向,并不是指只有產業沒有事業;事業的導向也不是由事業獨霸天下,是在文化事業與文化產業競爭發展中,將更多的資源分配到產業上以及分配到促進產業發展上來。無論如何,文化具有雙重屬性,一是意識形態性、公益性,即事業型;二是精神消費與經營性,即產業性。即使是具體到文化產業本身,也有意識形態與文化的傳承性質。文化產業和文化事業之間是個相互促進的關系,前者對后者有一個“反哺”的過程,當文化產業發展一定階段,它必將極大地推動文化事業的發展;事業是產業的基礎,在重視文化產業的同時不應當忽視文化事業的發展。
如美國通過文化產品和服務出口,輸出美國的文化價值觀,進而又培育美國文化的消費市場,促進文化經濟上的雙豐收,達到其“文化帝國主義”目標。文化只有采取產業化和市場化的路徑,才能滿足民眾日益高漲的文化需求;才能加大民族文化的傳播力度;才能在世界文化市場占有與中國相稱的大國地位;才能有效地維護國家文化安全。
(三)轉變政府職能——從傳統的雙重角色轉到管理服務和引導
文化產業發達國家的經驗表明,政府在推動文化產業發展中的作用是全方位的,但政府的作用主要體現在戰略層面上的領導,政府只是在為產業和企業的發展提供服務,如制定文化產業戰略、廣納創意性人才、出臺優惠政策、提供公共基礎服務、綜合協調文化產業園區之間、園區與其他產業之間的互動、加強知識產業保護等。政府不是也不應當是產業發展的主體,也不是產業發展的最終決定者,僅僅是產業和企業發展的服務提供者。
轉變政府職能,讓企業成為文化產業發展的主體是符合市場經濟原則的。文化企業特別是國有文化企業只有實行政企分離,才是生存之道。要理順企業和政府在產業發展中的相互關系,讓它們各自“歸位”:讓企業成為市場的基本經濟單元和競爭主體,讓政府也從壟斷經營著變為市場競爭的組織者。確立以現代企業制度為特征的文化企業在產業發展中的主體地位,是建立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相結合的文化經濟體制的根本問題。要積極重塑文化市場主體,按照現代企業制度的要求,加快推進國有文化企業的公司制改造,完善法人治理結構,著力培育外向型文化企業,建立政府推動型和企業市場化運作型相結合的文化企業。
(四)市場化運作——從指令性轉到以市場機制為基礎
我國長期以來實行的是計劃經濟體制,也就是通過政府計劃直接分配資源。在這種體制下,政府是文化資源的唯一擁有者和配置者,通過政府同意的計劃和行政指令具體分配文化資源。雖然計劃經濟體制具有集中文化資源,加快文化事業發展的作用,但其最大的缺陷在于很難做到文化資源的優化合理配置,實現資源的合理利用。由于沒有對文化進行產業運作,未引入市場機制,阻礙了文化的發展。
首先,文化沒有建立起自身的投入產出機制和文化經濟效益理念,文化產品和服務無法在市場上得到價值實現。
其次,在這種體制下培養的人力資源常常與社會需求相脫節,從而導致發展的盲目和失衡。
再次,文化發展主要靠政府過問和財政撥款的方式,嚴重束縛了其自身的發展。最后,產權部明晰,文化泛政治化,導致決策缺少科學性和實效性。
只有將文化從指令性計劃轉到以市場機制為基礎的產業化運作,建立起文化的投入產出機制,樹立經濟效益觀念,使文化投入在市場中能得以實現合理回報,才能形成文化自身的造血功能,擺脫長期以來文化發展依靠外界投入的非生產性的尷尬局面,這是文化產業發展的必由之路。近幾年來,對此做了許多有益的探索,包括深圳華僑城集團、北京歌華集團、北京紫禁城影業公司,乃至風靡全國的“超女”等,都是通過市場化的方式、通過盤活文化資源實現文化產業的大投入、大產出的經典之作。
(五)文化產業市場開放策略——“原則開放、例外限制”
在文化產業市場開放戰略中,以美國為代表的國家實行完全開放的戰略;以法國和德國為代表的國家在開放中實行“文化例外”原則,即使是實行“文化例外”原則,這些國家文化產業市場策略仍然是開放式的,走的是“中間路線”,只是在開放的同時為了保護本國文化傳統而采取了某種特別的保護政策,即“原則開放、例外限制”。
當前我國的文化產業政策實際上走的也是“中間路線”,采取了“例外開放、原則限制”,即一方面通過采取組建文化產業集團、扶持強勢文化企業的措施來確保與國際大型文化企業競爭的競爭力,以期WTO后時代國內文化市場不至于內國際大型文化企業瓜分;另一方面通過文化體制改革,逐步放開文化市場、鼓勵競爭,促進文化市場的充分競爭,從根本上提高文化產業的整體競爭力與可持續發展能力。
但這種方式隱藏著很大的隱患:行政手段組建大型文化集團,并對其進行政策、稅收等方面的傾斜,勢必會造成文化市場各主體之間的不平等競爭;反過來看,對于這些不是從市場競爭中自然成長而是在政策的“被窩中崛起的”的文化集團來說,能否發揮自身活力,能否能健康發展也值得懷疑。在取向上,這種“例外開放、原則限制”的模式應該改為“原則開放、例外限制”模式,應當對全球的文化資源持開放、寬容的態度,而不應過多強調“本土內容比例”;應該鼓勵本國更多的文化企業走出去參與全球市場的競爭;應當將文化創新放在首位,而不是將保護放在首位;應當把政策的著眼點中心放在培育具有競爭力的國內文化產業主體,主動出擊上,而不是放在抵擋國外大型文化企業的“入侵”,被動應戰上。對于那些涉及國家核心文化安全的屬于例外類的文化產業與產品,應當根據世貿組織中關于文化產業的特殊保護政策對本國文化給予大力的保護。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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