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貓竹竿

范蘭欽

“潘達，我來看你啦！”1946年，張群拿了根竹竿在紐約布朗士動物園喂他的老鄉。這只熊貓是1941年抗戰期間，張群做四川省主席時，由宋美齡姐妹送給美國，以示對其救濟中國難民的謝意。當時送了一對，“潘弟”（Pan Dee）和“潘達”（Pan Dah）。“潘弟”死于1945年。“潘達”死于1951年圣誕節前夕^寫信告知蔣夫人和張群的美國熊貓保姆蒂凡博士還說：“希望中國大陸不久可以重光，再運一批熊貓出國去增進國際友誼。”臺灣報紙說：“這只可愛的熊貓在美國的11年間，已在加強中美兩國的友誼方面立下不少的勞績。”

1953年，美國的最后一只熊貓“梅梅”也死了直到1972年，尼克松才又帶回兩只。慢慢地，熊貓成了“共匪”統戰，恨屋及烏，熊貓在臺灣成了忌諱。后來，反共成了反中，熊貓從諱談的國寶變成了敵國木馬，“臺獨”視之為洪水猛獸，不準家人去看熊貓。在臺灣省這茹毛飲血，大街上公然殺虎啃骨的地方，突然冒出個什么《華盛頓公約》，又說要環評審查，就是不準它來。熊貓還被扯說是“亡國外交”，因為它沒拿中國護照，不是國與國對等。一聽到取名叫“團團”、“圓圓”，那更是抓狂，生怕來了中國就團圓了。加拿大電視網還有說臺灣收熊貓加拿大天就黑了的怪論。

熊貓是團結、友愛、和平的代表，愛心動物的象征，它愈是可愛，“臺獨”愈要阻擋，怕它壞了反華丑中的宣傳。如果大陸出金剛，丑惡狂暴，那早讓來臺灣了。上鐐戲弄，丑詆支那。

熊貓成了懷璧其罪。

折騰了20多年，望穿秋水，終于盼到了團圓。立委洪文棟最欣慰，他最先為熊貓來臺請命，好在有生之年圓了夢。

熊貓是最溫斂的動物，笨到做愛都不會。1966年，英國的熊貓“姬姬”發情，郁郁不樂。莫斯科有頭公熊貓“平平”，英國和蘇聯打破冷戰的對峙，把它們送做一對兒，當時新聞界稱之為“一次重大的外交突破”。結果這對熊貓一見面就瘋狂地打起來。親家變成了冤家，洞房變成了戰場。以后又安排了兩次會面，還是不成。倫敦《每日快報》用一句俚語說：A watched Kettle never boiIs（看著的水壺永不開，意為性急也沒用）。眾多老漢齊推車，皇帝不急太監急。

讓西方認識到熊貓的是法國傳教士阿門·戴維（Pere Armand David），他在中國收集了110種生物。1869年，他在穆坪（今四川寶興縣東河一帶）弄到一張黑白熊皮，帶回了歐洲，還找到一只活的，但路上死了。有時獵人捕到活的，難以運送，還把它弄死交皮。1928年，美總統老羅斯福的兩個兒子在涼山越西縣射殺了一只成年雌性大熊貓，首開了西方人獵殺大熊貓的紀錄。現世界有70多只熊貓標本。

到了1936年9月，紐約服裝師魯思·哈肯（Ruth Harkneas）才找到第一只活的小熊貓，出生不到兩個月，取名“蘇琳”（suLin）。魯思的丈夫William Harknass為捉熊貓到中國，但在上海因喉癌死了，魯思繼承夫志，帶“蘇琳”出中國海關時她報的是“小狗一只，價值20元”。12月18日，“蘇琳”到舊金山，全美瘋狂，視若公主。羅斯福的兒子激動地說愿拿兒子來換，他為自己以前的行為感到內疚。后“蘇琳”放在芝加哥動物園。魯思寫了《淑女與熊貓》（The Lady and the Panda）一書。但一年多后“蘇琳”就給愛死了，做了標本才知它是公的。

1936年到1940年，美國從中國搞走了9只熊貓。另有一英國人丹吉爾·史密斯，號稱“熊貓王”，在中國待了20年，抓了12只，一半途中死了有3只賣給英國，分別叫“唐”、“宋”、“明”。“明”最受人喜愛。1940年德國轟炸倫敦，“明”怡然自得，就如這次汶川大地震一樣。它成了英國人“團結、鎮定、無畏”的象征。甚至當法西斯的鐵蹄已經踐踏法國，逼近英吉利海峽的時候，報刊上仍然顯著地報道著“明”的私生活。“明”死于1944年圣誕節后一天。倫敦《泰晤士報》寫道：“她是一只最精美的有生命的玩具熊，給千百萬人帶來了快樂。”

日本大熊貓“蘭蘭”死了，東京數干人為它舉行了追悼會，成千上萬人為它送別，有些人還臂帶黑紗。史載公元7世紀唐朝時就贈送了日本大武天皇70張白熊皮。當時熊貓分布甚廣長安的皇苑內就有大熊貓。過去在大熊貓產區的村寨里，幾乎家家都有大熊貓皮做的鋪墊。

1946年國府又向英國政府贈送一只大熊貓，名“聯合”。為此四川省主席張群在1944年12月組織了一個200多人的龐大隊伍，分10人一組，深入汶川才抓獲這只。當地人民說：“獎金何其薄，勞役遍鄉里。眾分一杯羹，何足潤唇齒。違我耕種期，費我燒堿時。年年贈鄰邦，擾擾何時止。”1936年到1946年間，從中國運出的熊貓共有16只。大陸在世界人民團結友誼萬歲時期，共送出了23只熊貓。

臺灣卻因倭寇所據、怕中國團圓，竟成了中國，甚至全世界最后見到熊貓的地方。本是家珍，卻成族仇，實在可嘆。

當年張群的那根竹竿，今天看來，兩岸之間更是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