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琴
豫劇古典戲《大祭樁》是常派的代表作。我的恩師、著名豫劇表演藝術家王清芬自1960年起開始潛心探索與研究如何在常派《大祭樁》演出版本的基礎上進行改革和創新,演出大獲成功。這部戲我已經按照恩師王清芬傳授給我的路子演了一千多場。無不得到專家和老師的肯定,觀眾的熱烈歡迎。在多年的演出實踐中,我也感覺到這部戲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所以也在不斷地進行小的修改。
我本人在三十多年的演藝生涯中,領銜主演的劇目有二、三十部,其中既有古典戲,也有現代戲和新編歷史劇。作為一名演員,不斷排演新作固然應該,但是我們更應該把前輩們用幾十年的心血才打造成的經典劇目接演下來、傳承下去。基于這種責任和肩負的使命,我決定以在繼承中追求創新,讓傳統名劇大放異彩為宗旨來復排《大祭樁》。于是,從劇本、舞臺美術、配器、唱腔、表演等各個方面以高標準、高起點來要求,力求使這部傳統名劇以全新的面貌呈現在舞臺上。
首要任務就是重新修訂劇本。我們把《大祭樁》的電影劇本和舞臺劇本嫁接、融合在一起,再度編織出更加完整、合理、感人的故事。新本子共分七場,演出時間根據現在觀眾的欣賞習慣控制在兩個小時。這次重新修訂出來的演出本子,為這個戲成功推出打下接堅實的基礎。
在舞臺呈現上進行全方位的出新。戲曲的觀眾欣賞習慣和審美要求是在不斷變化的,那么舞臺呈現也要順應時代的潮流。
1.舞臺布景簡潔大方、虛實結合,道具新穎、真實。
2.服飾和化妝向越劇借鑒。這樣做更貼近時代、給觀眾以視覺上的美感和享受,特別是能吸引青少年和很少看戲的觀眾。
3.在第六場“趕路”中加入了電閃雷鳴和風聲的音效、光效后,給觀眾以真實、直觀的視覺、聽覺感應。
4.在配器上,突破了傳統的單一民樂伴奏形式,加進了西洋樂器,中西樂隊的混合演奏效果給人以立體感,取得了很強的音樂效果。通過全方位的出新,使這部戲更好看、更好聽。從而更吸加引觀眾。
在主人公形象的塑造上,一切從人物出發,我通過唱、念、做、舞等綜合的藝術手段來刻畫年紀在18歲左右出生于官宦人家的黃桂英。第五場“哭樓”我是這樣演的:采用緩慢沉重的步伐上場,在恍惚中踉蹌了一下,趕緊扶著椅背。這表現出了黃桂英在閨房中坐臥不安,焦急地等待著李彥貴的消息。然后用[哭劍]曲牌的慢板旋律和節奏,音域控制在中低音區,唱出了“愁云盈窗下”這六句五子句的唱段,表現出了黃桂英的魂牽夢繞、惆悵憂慮、焦急期待的人物心理。在演唱中配以柔和的身段和水袖動作,給觀眾留下了無盡的遐想。聞知噩耗時,黃桂英猶如五雷轟頂,我無奈、悲憤地將水袖拋灑在桌子上伏案痛苦哭泣,用噴涌而出的聲腔,唱出了“惱恨爹爹心不正”的唱段。這里連續用了三個“悔”字來表現黃桂英悔恨自己派丫環贈銀惹下的禍端,深深的自責使她痛不欲生,我用虛擬的水袖上拋來表示自殺的動作,但轉念一想,不能死。此時改用高低、抑揚頓挫的念白來述說她的心理進程:“俺今死,死不明,李郎怎知俺心情?不不不,俺要趕上前去,看他一看,祭他一祭。”接著唱出了“黃桂英我的主意定。拼上命我要上蘇州城”,我配上干凈利落的水袖表演,讓黃桂英亭亭玉立在臺中央。在觀眾的熱烈掌聲中結束,從而把“哭樓”這場戲推向了高潮。
第六場“趕路”是全劇中最為重要的一場戲,要求演員唱、念、做、舞四功俱備,集中展示全面的深厚的功力。風雨交加、電閃雷鳴,黃桂英內唱“傾盆大雨天地暗”后身穿古裝連體衣包,外披一件素花斗篷,頭藏一躲小百花,用急促的碎步沖向前臺口,在打擊樂的鼓點聲中,倒退兩步,順勢雙手后擺,隨著上身的后仰,斗篷在空中展開扇形的畫面;接著我用芭蕾的形體表演,挺胸轉身旋舞,一氣完成。在演唱“恨蒼天不遂人的愿”的過程中,邊唱邊舞,用斗篷擋風,斗篷高高展開遮雨;將斗篷甩開,迎風冒雨前行的幾種不同行進舞蹈,然后滑倒在泥濘路上。滑倒的這個動作我是采用“單腿大滑步”的典型舞蹈動作,在舞臺上滑出一米多遠,身披斗篷迎風而起,瀟灑矯健地滑坐在泥濘路上。滑倒后擰干被淋濕的斗篷,抱著雙肩抵御風雨的寒冷。在想對不知真相而用棍杖責打自己的婆母想訴說自己的委屆時,采用了“跪步”的表演。在音樂的伴奏下,我怯生生地跪步前行,開始是一步一挪,目光驚怕,全身顫抖著逐漸加快跪步的頻率,最后以急促的跪行至婆母跟前抓住了拐杖。在演唱核心大段:“婆母娘且莫要怒氣不休,聽孩兒對慈顏訴說情由”時,更加準確的展現我的唱腔追求。我的發生采用了老師王清芬傳授給我的科學發聲方法,在唱腔上我根據自己的嗓音特點更多地融進了閻派的委婉、秀麗、含蓄、甜美的演唱風格,也借鑒了常派的樸實、新穎、耐聽的演唱風格,也繼承了戮老師聲情并茂、宇正腔圓的特點。演出了、唱出了閨門旦的秀雅、纖細的共性,又表現出了黃桂英忠于愛情、富于反抗精神的個性。總之,我演的黃桂英在追求形象美、表演美、唱腔美、人物內心世界美,同時也在追求整個舞臺呈現美,自己演著舒服了、美了,觀眾也就得到了美的藝術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