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小視新自由主義在中國的滲透

劉國光

【摘要】新自由主義作為一種經濟學理論和研究方法，它對市場經濟運作具有一定的說明作用，可以批判地借鑒吸收；但作為當代資本主義主流意識形態，作為國際壟斷資本集團的核心理論體系和價值觀念，則必須堅決地反對和抵制。

【關鍵詞】新自由主義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

新自由主義是近二、三十年西方經濟學的主要流派，在我國滲透流行，自稱為中國的“主流經濟學”，影響到學界、媒體以及一些執政官員，現在確實需要認真清理。簡單地說，新自由主義是古典自由主義的復活，針對凱恩斯國家干涉主義不能應付上世紀70年代以來的滯脹問題而崛起，在英美等發達國家一時興盛，隨著“華盛頓共識”的形成與推行，嬗變為國際壟斷資本的經濟范式和政治綱領。其主要觀點是自由化、市場化、私有化；否定公有制，否定社會主義，否定國家干預；在戰略政策方面則極力鼓吹、推行以超級大國為主導的全球經濟、政治、文化一體化，即全球資本主義化。新自由主義作為一種經濟學理論和研究方法，它對市場經濟運作具有一定的說明作用，可以批判地借鑒吸收；但作為當代資本主義主流意識形態，作為國際壟斷資本集團的核心理論體系和價值觀念，則必須堅決地反對和抵制。

新自由主義給全世界帶來災難

放眼世界，追思歷史，新自由主義思潮真是給人類帶來一場又一場的災難。20世紀90年代美國推行新自由主義，使拉美國家出現了十年倒退。俄羅斯完全聽信新自由主義“休克療法”的藥方，結果造成近十年的大災難，其損失比第二次世界大戰還大。受危害的還有亞洲一些國家，十年前東南亞金融危機，就使不少國家和地區遭了殃。

新自由主義在世界各地表演的結果究竟如何，美國紐約大學教授塔布有一個很好的總結。他說：“新自由主義就其所許諾的目標而言，已經失敗了。它沒有帶來快速的經濟增長，沒有消除貧困，也沒有使經濟穩定。事實上，在新自由主義霸權盛行的這些年代里，經濟增長放慢，貧困增加，經濟和金融危機成為流行病?！?/p>

如今火燒到歐美自己國內了，又使全世界都跟著蒙受災難。不能把美國的金融危機僅僅看作是技術與管理層面的問題（如對金融監管不力等）。這次世界性危機的直接原因在于新自由主義的自由放任政策，而其深層次原因還是資本主義基本矛盾的激化，即私人占有與生產社會化的矛盾，這是馬克思早已闡明了的真理。

新自由主義如何在中國傳播

新自由主義是怎樣在中國傳播的？它給中國帶來怎樣的影響？

第一，我國經濟改革以市場為取向，需要借鑒學習包括新自由主義在內的西方經濟學中關于市場機制一般運行機理的理論，但不能照搬西方模式。中國經濟改革的路線是鄧小平所說的社會主義自我完善，主要依據中國自己的情況，在與時俱進的馬克思主義指導下，形成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模式，而決不是一般的、抽象的或資本主義市場經濟模式。把中國改革簡單化為“市場化改革”，或者說“模仿歐美自由市場經濟模式”，只字不提社會主義，這顯然與中國改革是社會主義自我完善的宗旨不符合。

第二，有些人士在闡述“市場化改革”的觀點時，體現出對“社會主義”有不同的理解。社會主義有確定的科學內涵，是不能改變的。十四大和《憲法》都明確規定，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與社會基本經濟制度結合在一起的，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共同發展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必有的內涵。這與新自由主義反對公有制、主張私有化的觀點是不相容的。宣揚突破姓“社”姓“資”、姓“公”姓“私”、破除“所有制迷信”的這類主張，是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內涵格格不入的。

第三，“自由化”是新自由主義“三化”主張（市場化、私有化、自由化）中的一化。主張一切由“看不見的手”來指揮，反對政府對市場的干預與管制。這種觀點人們稱之為“市場原教旨主義”。這次西方金融危機已經充分證明，這種觀點是根本站不住腳的。我國經濟改革本來要減少政府對微觀經濟的干預，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基礎性作用。同時政府對經濟的宏觀調控本來就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組成部分，國家計劃又是宏觀調控的重要手段，這些都是寫在十四大文件之中的。而主張把政府職能壓縮到提供市場環境和維護市場秩序，要政府從一切經營性領域抽出，從全部競爭性乃至壟斷部門退出，并且竭力貶低和削弱國家計劃在宏觀調控中的作用，使之跟不上市場化的進程，這是造成近年來我國社會經濟諸多失衡的重要原因之一。十七大重新強調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下也要加強國家計劃在宏觀調控中的導向作用，是十分必要的。在這次世界經濟大動蕩中，我國政府對穩定經濟所采取的種種重大措施，證明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不能離開國家計劃指導下的宏觀協調的。國民經濟許多重要領域都不能完全交給“看不見的手”（市場）去管。

新自由主義為何能在中國流行

在社會主義中國，為什么新自由主義思潮也能夠傳播流行呢？

第一，改革開放以來，我們翻譯引進了大量西方經濟學文獻，對我們市場取向的改革提供了參考；另一方面，它同時具有資產階級的偏見。中國對外開放的時期正是新自由主義在西方方興未艾的時候，繽紛雜陳的生活方式和思想潮流傳入中國，加上蘇東劇變，世界社會主義運動處于低潮，造成人們喪失對社會主義的信心，在吸取西方有益東西的時候，對西方糟粕失去抵抗力，盲目信奉。這樣，新自由主義得以在中國蔓延。

第二，改革開放后，中國社會階層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擁有資本、財富和知識的階層地位上升，而工農勞動群眾的地位下降。在這種情況下，新自由主義以其強調“效率就是一切”，而“資本是達到效率的至高無上的手段”，力圖使政府政策為資本利益最大化開路，忽視普通人民的權利，這一整套學說，是中國社會的新興強勢集團所樂于接受的。從這個群體中天然會產生原教旨主義的新自由主義信徒。

第三，改革開放不久，經濟上要向市場、向非公經濟、向外向型經濟開放，不可過于拘泥，強調要思想解放，要大膽地闖，是非常必要的。但是與此同時，對于警惕經濟領域的資產階級自由化，即新自由主義經濟思潮的侵蝕，相對強調不夠，注意不夠。新自由主義經濟思潮之所以能夠在中國滲透、流行，同這個情況有很大的關系。

抵制新自由主義的負面影響

我們不能小視新自由主義在中國滲透、流行。抵制新自由主義的負面影響，關鍵在于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在理論上要把新自由主義經濟學中對于市場機制運行一般規律的科學成分同資產階級意識形態成分區別開來。對前者，可以批判地選擇吸收；對后者，要明確宣布，新自由主義的私有化、自由化、市場化，反公有制、反政府干預、反社會主義等系統主張，是與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不相容的，要堅決反對，堅持科學的社會主義和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

第二，對從事經濟學教學、研究和財經實務的海外歸來的愛國人士，歡迎他們為社會主義祖國服務。對各級黨政領導，特別是高層干部進行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教育，批判敵對思潮和反社會主義的雜音和噪音（包括新自由主義、社會民主主義等），防止理論認識偏差。

第三，堅持媒體的正確輿論導向。對于多樣的社會思潮，自由放任不行，簡單堵塞也不行。在實行多樣化、包容并蓄各種思潮的同時，一定要強調“主旋律”，強調切實地而不是形式主義地宣傳馬克思主義、科學社會主義，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和改革開放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筑牢社會團結進步的思想基礎。批判與反批判是追求科學真理的必由之路，不爭論在現時條件下只會有利于反社會主義思潮向我們滲透，而不利于我們對反社會主義思潮的反駁。在社會主義國家，公正合理的思想斗爭，必將有利于馬克思主義的勝利和錯誤思潮的清除。（作者為中國社會科學院前副院長、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