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樂韻
從六七十年代起,芬蘭加強了對年輕人的教育。政府對教育是投資的態度——從搖籃到墳墓的學習與教育投資,而不是把它當做一個商業化的產業。
北歐明珠,千湖之國,圣誕老人的故鄉,桑拿浴的發源地,諾基亞手機的大本營……對于中國人來說,芬蘭或許是前往北歐旅游的一個好去處,卻不是留學的首選。可是你知道嗎,這幾年,教育已經成為芬蘭國家名片上的又一大亮點。不然,英國《經濟學人》雜志怎么會建議,“歐洲領導人應暫時放下所有活動,回芬蘭的學校上課”?
教育是投資

9月下旬,雖然白天陽光明媚,芬蘭的空氣中已經有了陣陣寒意。街上行人大多套起了夾克外套,戴上了圍巾。
走在芬蘭首都赫爾辛基的街頭,突然看到一大群芬蘭小女孩,90后的樣子,煙熏妝容,耳洞唇環,服飾中透著朋克元素,儼然是哈日族的模樣,在衣著暗沉的路人中顯得很出跳。上前一問才知道,原來當天有一個日本搖滾樂隊有演出活動,惹得一群粉絲早早就坐在蹲馬路邊上等候明星偶像。還沒走多遠,身后響起一陣尖叫,隨后是奔跑的腳步聲……原來,芬蘭年輕人也這樣追星。
正值芬蘭學校開學不久,下午常能看到一群群穿著校服的學生,在舉著旗幟的“頭頭”的帶領下行進,似乎要去參加什么聚會;行人如織的廣場上,有學生疊羅漢、排人墻大聲唱歌,招來了外國游客稀奇的目光;還有穿著戲服打扮成卓別林、黑猩猩金鋼等模樣的學生,準備參加晚上的化妝派對……身旁的中國留學生朱堅告訴我:“這是芬蘭學校的開學傳統項目,各個社團組織各種有意思的活動吸引新生,一方面讓大家更好地熟悉,一方面豐富課余生活。你看,他們穿的紫色褲子上別著許多不同的徽章,就是每次參加活動的證明。徽章越多,說明你的學生時代越輝煌。”果然,有些人的褲子上已經別滿了徽章。
在正式拜訪芬蘭教育部和參觀芬蘭高校之前,這樣兩組畫面,讓我對芬蘭年輕學生的印象一下子鮮活起來。
“從六七十年代起,芬蘭加強了對年輕人的教育。政府對教育是投資的態度——從搖籃到墳墓的學習與教育投資,而不是把它當做一個商業化的產業。”芬蘭高等教育與科學部門特別政府顧問Ilkka Turunen向記者介紹芬蘭教育的特點。
芬蘭人相信教育的力量,把教育視為增進民族知識資本的重要方式。活到老、學到老是他們經常掛在嘴邊的話。從20世紀早期開始,為了鼓勵民眾接受良好的教育,芬蘭政府建立起很多規章制度,包括保證每個人的免費教育。因此,在芬蘭學習,不管是本國學生,還是海外留學生,從小學到本科甚至到博士,都不用付學費。公共教育的經費幾乎全部是由政府提供的,也有企業和個人的贊助。2004年,芬蘭教育投資占國民生產總值的6.1%,在高等教育上的投資則超出了國際標準。
芬蘭的大學教育非常發達,分為理工類大學和綜合性大學。雖然是只有33.8萬平方公里的北歐小國,人口也僅有530萬,芬蘭大學網絡密集度卻在世界排名前列,全國有280萬人接受過高等教育。近幾十年來,芬蘭大學的碩士學位在過去20年里增加了50%,博士學位則幾乎達到了100%。芬蘭的教育資源35%集中在首都赫爾辛基,也給國際學生提供了多種多樣的高等教育機會。
12世紀到19世紀,芬蘭曾是瑞典王國的一部分,所以,現在的芬蘭使用芬蘭語和瑞典語兩種官方語言。但由于芬蘭教育中極其重視對外語的教學,大部分芬蘭人還講流利的英語、德語等。為了吸引國際留學生,各高校開設了部分針對性的英
語本科、碩士課程。2006年,約有8000名來自其他國家的交換生或學位學生來芬蘭自然科學、商學、工程技術、人文科學、藝術等專業,其中,來自中國大陸的留學生約有2000人。“中國留學生已經成為國際留學生中不可忽視的群體。”Ilkka Turunen介紹說。
中國學生在芬蘭
“好久沒看到這么多中國同胞了,我太興奮了。”高嵩的語速很快,面對來自中國的媒體記者,很快自來熟起來,給人陽光大男生的感覺。
這是高嵩在赫爾辛基分校自費攻讀植物生產科學碩士的第二年。“從華中農業大學本科畢業后,由于我本身就挺喜歡芬蘭這個北歐國家,又為它的免費教育所吸引,所以就申請了赫爾辛基大學。”赫爾辛基大學成立于1640年,是芬蘭第一個大學,也是芬蘭規模最大的綜合性大學,在芬蘭很多城市設立了分校。2008年,赫爾辛基大學共招收了186名中國學生,其中62人是攻讀碩士學位,59人攻讀博士學位,比較熱門的申請專業包括自然科學、農業與林業、生物科學、社會學、藝術學等。
“一開始接觸芬蘭人,覺得他們很客氣,也很害羞,不太愛說話,但時間處長了就會發現,他們內心特別熱情。”高嵩說,自己現在租的公寓是4個人一個套間的,每月房租190歐元左右(每月總開銷約400歐)。和中國學生喜歡在寢室串門子不同,芬蘭學生習慣享受自己的私人空間,平時就關著門,互不打擾。“不了解的話可能會覺得芬蘭人很冷,但其實有困難的時候他們會很樂意幫助你。現在我和室友有空也會出去劃劃船之類。”
“不過,芬蘭人喜歡喝酒,喝了酒以后,性格完全不一樣啦。”在一旁的李瑞青插話說。他是南開大學公派到赫爾辛基大學攻讀微生物博士的,學時為一年。初來乍到一個月,卻已經對芬蘭人嗜酒的習俗印象深刻。“頭幾天還覺得挺新鮮,不過這里周末商店都不營業,地方又比較小,想逛的逛遍后,覺得除了學習也沒什么可干,時間長了容易寂寞。”李瑞青說這話的時候,愛熱鬧的高嵩直表認同。
高嵩說,芬蘭的教育方式嚴謹,教授對學生的論文要求極其嚴格,“我的一篇論文,光是前言就被導師修改了6遍,語法錯誤一一糾正,所有資料他都引用親自查文獻。”高嵩建議,與美國學校不同,歐洲高校強調專業對口,要有扎實的背景知識,所以中國學生如果申請芬蘭的學校,一定要明確學習動機,以興趣為最大出發點。
在Haaga Helia應用科技大學、Hanken商學院(北歐國家最古老的商學院之一)等學校,記者聽到教授對中國學生最多的評價就是“刻苦勤奮”。Hanken商學院與中國合作項目研究部主任MajBritt女士說:“這里的中國學生有扎實的專業知識基礎,能動性強,在管理、經濟、市場營銷等方面都感興趣。我發現,這些年中國學生比以前更加獨立,善于合作和溝通。”當然,除了文化差異,中國留學生面臨的最大挑戰是寫作能力。
海外學成之后能否留在當地找到工作是許多留學生考慮的最大問題。赫爾辛基教育和研究區(HERA)協調人Mikko Koivumaa告訴記者,一般畢業后,留學生可待到學年結束,并延長半年簽證時間,如果在這半年里找到了工作,就可以把簽證改為工作簽證。工作兩年后,則可獲得社保卡。而作為包括了大學和應用科學學院的獨特組合,HERA在語言培訓、提供實習機會、租房服務等方面為國際學生和人員創造了良好條件。
在芬蘭留學7年的朱堅學的是通信工程,在諾基亞的家鄉,這是吃香的專業。但說到找工作,他表示,對于不會說芬蘭語的外國人來說,要找到稱心的工作還是有一定難度,他的前幾屆師兄中,有不少選擇了回國發展。但他還是想在畢業后試試自己的運氣,所以從這一學期開始,他也要選修芬蘭語,增加找工作的砝碼。
來自湖南的何慧在HAAGA-HELIA應用科技大學進行本科第三年的學習,但她已經幸運地在一個學生創業公司找到了一份兼職工作。對于每月600——700歐的生活費來說,這筆收入也是個貼補。和性格活躍的高嵩相比,何慧屬于耐得住寂寞的,“課外或者周末活動比較少,有也是去酒吧坐一會,跟朋友喝咖啡或者是看場歌劇什么的。最主要的還是在家上上網,或者跟很多中國朋友在一起切磋下廚藝。”“可能完成本科后繼續把研讀了,因為有自己比較喜歡的專業。研畢業后肯定還是回國。”
今年恰逢芬蘭掀起教育改革大潮。夏天,芬蘭議會通過了新的大學法,對同類大學進行重組合并,以增加教學優勢,“我們計劃從2009年到2015年,使國際碩士項目達到271個。”Ilkka Turunen說道。教改還授予學校財政、行政方面的更大自治權,明年起學校將有獨立的法人代表而不受政府控制。根據新的法案,大學自行決定某些英語授課學位項目向歐盟、歐共體之外的國家的學生收費,前提是該學位項目必須向部分學生提供獎學金。
收費會不會影響芬蘭對海外留學生的吸引力?Ilkka Turunen表示,這個計劃還在學校的醞釀中,會實行收費的學校也只是少數,具體費用尚未出臺,教育部將在5年試運行中評估收費對芬蘭學校國際化發展的影響。而據記者采訪了解,也有部分大學并不認同收費的做法,“這對所有求學的學生不公平,所以我們學校不會實行收費。”Metropolia應用技術大學的工程系主任Markku Karhu在說起“收費”的時候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