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進口合法性的經濟學分析

邵 昀

摘要:平行進口問題實際上反映了國際知識產權貿易和國際貨物貿易之間的沖突。由于經濟全球化和世界貿易一體化進程的加快,平行進口問題將越來越突出。我國目前沒有明確的法律規定可以對平行進口問題進行調整,而國內學者也幾乎都是從法學角度(知識產權法、競爭法、侵權法等)對這一問題進行理論研究,因此,從經濟學的角度對這一問題進行研究尤為必要。

關鍵詞:平行進口;經濟全球化;世界貿易

中圖分類號:DF414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09)29-0188-02

一、平行進口的概念及其特征

平行進口,是指在國際貿易中,當某一知識產權人的知識產權獲得兩個以上國家的保護時,未經知識產權人或者獨占許可證持有人的許可,第三者(筆者注:平行進口人)所進行的進口并銷售該知識產權產品的行為。由于此進口行為沒有經過國內合法知識產權人①的授權或許可,與其自己進行的進口行為相對平行,故稱為平行進口。

平行進口的特征主要可以概括如下:

第一,平行進口的商品是合法制造并使用合法商標的商品,即正宗產品,而不是假冒偽劣產品;

第二,平行進口不是該產品初次投放市場的買賣行為,而是該產品被初次投放市場之后的買賣行為,因此,平行進口商往往以第三者身份出現,而不會是產品的原始知識產權人;

第三,平行進口產品在進口國必須享有合法知識產權,受進口國法律保護。否則,就不存在合法的知識產權人,自然不能對進口行為進行限制。

二、平行進口產生的經濟原因

平行進口產生的最根本的原因,是商人逐利而動的天性。因為同一種知識產權產品在不同國家之間存在著價格差異,平行進口商抓住這一點,從價格相對較低的地區購買相同的產品進口到價格相對較高的國家銷售,即使經過長途運輸和中間多個銷售環節,最終銷售給消費者的價格仍然能夠比進口國合法知識產權人的產品價格更低,平行進口商能夠在和國內合法知識產權人的競爭中占據相當大的價格優勢,能夠獲得相當豐厚的利潤。對利潤最大化的追求,從根本上促使了平行進口現象的產生。

第一,不同產地的同品牌商品,由于各國經濟發展水平不同,其生產成本高低不同,自然會導致最終價格的不同。原材料價格、稅收、制造技術水平(影響良品率)以及市場全球化條件下影響產品成本最重要的因素——勞動力價格的巨大差別(尤其是當產品制造地分別處于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時),反映到產品的售價高低上將會非常的顯著。

第二,各國對同種商品所征收的關稅稅率不一致,也會導致各國間的市場差價,使商品從關稅高的國家流向關稅低的國家。例如,A國為產品生產國,B國對其從A國進口的產品征收10%的關稅,C國對從A國進口的產品征收50%的關稅,但是對從B國進口的產品只征收10%的關稅。則商人將A國進口到B國的產品再進口到C國,比合法知識產權人直接從A國進口到C國的產品成本低,從而促成了平行進口的產生。

第三,進口國的合法知識產權人為了銷售自己的商品,往往會花費大量的廣告費用進行宣傳促銷,同時盡力提供良好的售后服務提高商品的信譽,這些都會增加商品的成本。而平行進口商一般都是“搭便車”,直接利用了合法知識產權人,通過廣告宣傳和售后服務所達到的效果,從而在這方面的投入非常少,成本優勢相當明顯。

第四,企業為擴大市場占有率,往往在不同的國家、地區采取不同的價格政策。如根據銷售季節確定不同價格,平行進口商可能利用南北半球反季的特點牟利。

第五,生產商或者銷售商為獲得最大利潤,有意識地在不同國家市場實行價格差別化戰略。和第四點不同的是,與有意識的價格差別相伴而來的,往往是產品的品質、售后服務、宣傳銷售策略上的巨大區別。在經濟比較發達、生活水平較高、法制比較規范的地區,產品品質、售后服務都能得到完美的保證;而在經濟相對欠發達、生活水平較低的地區,則利用其法制通常不夠規范嚴格的漏洞,降低產品的品質、售后服務的質量從而壓縮成本,降低最終價格,以對應當地消費者的消費水平,搶占市場份額。

第六,進口國知識產權保護的程度較高,合法知識產權必須付出相當可觀的許可使用費,才能正常合法地生產和銷售知識產權產品。這樣,生產商或銷售商的成本也就相應提高了,而未經合法授權的平行進口商從知識產權保護相對較差的國家平行進口相同的商品因成本低廉而具有較低的價格。

三、平行進口合法性的經濟分析

前文比較詳細地論述了平行進口產生的經濟原因,這些原因正是從經濟學的角度來分析平行進口合法性的基礎。但是正如前文所述,并非所有的原因都是非常合理的,平行進口現象的產生也有其負面的作用和影響。因此,下面將對其合法性和不利影響分別論述。

(一)平行進口的合法性

第一,平行進口有利于打破生產者或銷售者憑借知識產權對市場形成的壟斷,引進競爭機制。生產者或者銷售者理論上是合法知識產權人,其知識產權理應受到法律的保護。但是,合法知識產權人往往憑借知識產權對市場形成壟斷局面,不利于自由市場的合理競爭,若不對此加以限制,必將不利于對社會公眾合法權益的公平保護。

第二,平行進口引入競爭,有利于降低產品價格,最終使消費者受益。平行進口產品具有巨大的價格優勢,進入市場后必然和原有知識產權人的產品展開激烈的競爭,使消費者能夠以更便宜的價格購得同樣的產品。

第三,平行進口符合市場經濟規律,有利于有效、合理配置國際市場資源。首先,由于各國經濟發展水平不同,生產成本高低不同而導致價格差別。在這種情況下導致的平行進口,產品的質量性能上沒有區別,必然憑借其價格上的巨大優勢搶占國際市場。消費者能夠以更低的價錢買到同樣的產品,無疑會得到實惠,而且會因此而刺激消費者的消費欲望,增加其購買數量。這樣,原材料、設備等更多的經濟資源流向了最需要它們的地方。其次,如果生產商和經銷商根據地域特點而采取價格差別策略,平行進口就會發揮它最大的優勢,使經濟活動符合市場規律的要求。例如,經銷商在缺乏同類產品競爭的地區故意抬高價格獲取超額利潤,平行進口就有利于加強競爭,降低價格。因為經銷商的原因而造成的市場短缺,平行進口產品可以彌補貨源不足,防止因產品稀缺而價格上漲。再次,被平行進口國的合法知識產權人由于競爭的失利,導致知識產權所有人將相關產業向生產成本更低的地區轉移。這顯然是符合經濟客觀規律的行為,有利于合理調整社會經濟資源的分配。只有這樣,市場經濟有效配置市場資源的功能才能得到最大發揮,有益于整個人類社會。

我國由于得天獨厚的優勢,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保持生產成本上的優勢,平行進口顯然有利于我國吸引外資,發展外貿性經濟,搶占國際市場,促進經濟的快速發展。

第四,平行進口有利于減少國際貿易的壁壘,實現國際貿易自由化。世界有些國家對不同的國家實行差別關稅待遇,人為設置貿易壁壘,客觀上導致了平行進口商利用這一點在不同國家之間進行平行進口。正因為這完全是人為造成的,也就很好改變。各國可能因此而不斷降低關稅,努力消除關稅壁壘和各種非關稅壁壘,從而促進國際貿易的進一步發展。

第五,從微觀角度看,平行進口可能促使企業制定更為合理的價格策略,以保證其在市場上的競爭力。此外,平行進口在短期內會增加公司產品的銷售量,使公司獲得規模效益。特別是對那些不需要提供專門售后服務的產品或售后服務能夠方便地從其他渠道獲得的產品來說,平行進口不僅不會影響公司及其產品的形象、反而會導致銷量增加。再有,促使企業對其銷售渠道的自我控制和自我監督。企業不得不慎重選擇那些信譽良好的商人經銷其產品,提高對銷售渠道的監督以便及時發現平行進口行為,及時通過銷售合同和協議對銷售商進行約束。平行進口不僅可以促使企業合理確定生產、供應和庫存水平,不斷根據市場需求調整其產品結構和產品類型;還可以促使企業努力降低生產成本,提高產品質量,加快新產品的開發和應用;促使生產企業和其授權銷售商在與平行進口商的競爭中始終占有質量優勢和價格優勢。

第六,如果生產商和經銷商根據地域特點而采取價格差別策略,平行進口就會發揮它最大的優勢,使經濟活動符合市場規律的要求。

綜上所述,平行進口具有眾多合理的功能和作用,其合法性地位應當得到承認。但是,也不得不看到平行進口的一些負面影響,對其負面影響應當加以限制。

(二)平行進口的弊端

第一,平行進口有可能造成市場混亂,擾亂市場秩序,不利于保護消費者的利益。一部分平行進口產品在質量和售后服務方面和原有正規渠道產品存在差別,而消費者不知道存在此差別或難以辨別兩類產品,有可能因此而蒙受不合理的損失。對于這一問題,因為平行進口產品都是合法、正宗產品,所以只要通過《商標法》或《反不正當競爭法》,強化平行進口人的說明、標識義務即可得到解決。

第二,不實標識行為。如果平行進口商未善盡標識義務,沒有醒目的標示出原產地、制造商、經銷商,除了會使消費者對產品質量產生誤解,在質量擔保方面,也不利于消費者。這個問題只要通過《商標法》或《反不正當競爭法》,強化平行進口人的說明、標識義務即可得到解決。

第三,在我國,平行進口產品多表現為走私產品,平行進口商為牟取暴力,通過走私進入國內市場,給國家關稅收入造成巨額損失。而且為逃避關稅所采取的不合理的運輸方式會給產品質量造成嚴重的隱患。一方面,隨著我國關稅逐步下降,這一現象會得到減輕;另一方面,要加強海關打擊走私力度。

綜上所述,從經濟學的角度看,允許平行進口,雖然在中短期會產生不少的問題,但是從長期來看有利于合理配置社會經濟資源,規范各種經濟行為,實現世界貿易自由化,促進世界經濟的發展。所以,平行進口的合理性不容質疑,應當賦予其合法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