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經營性公益信托

陳美婷

摘要公益信托作為出于公共利益目的,為使社會公眾或者一定范圍內的社會公眾受益而設立的信托,在災后重建中將會體現出重大的意義。本文以汶川大地震災后重建的社會捐贈的管理為視角,探討了經營性公益信托合理發展的幾個相關問題。

關鍵詞公益信托經營性合理發展

中圖分類號:F83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1-157-02

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后,社會各界紛紛捐款捐物以表對災區的支援。目前,國內外的捐款數額已接近六百億元人民幣。面對如此寵大的捐款,我們應如何將其更好、更充分地運用于以后長達3年甚至更久的災后重建過程中?這不僅拷問著中國人民的良知,更彰顯著中華兒女的智慧。我們不僅要捐獻愛心,更要努力經營我們的愛心。不久,銀監辦發出了《中國銀監會辦公廳關于鼓勵信托公司開展公益信托業務支持災后重建工作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以此為契機,一種可行的、更加透明和規范的善款管理方式,即公益信托,將為充滿愛心的們提供表達善意的新途徑,尤其是經營性公益信托。筆者相信經營性公益信托在災后重建中的作用將會日益凸顯。

公益信托,是指出于公共利益的目的,為使社會公眾或者一定范圍內的社會公眾受益而設立的信托。民法法系各國(地區)立法對公益信托的定義大同小異,采用的都是“信托目的中心論”,主要通過對信托設立目的“公益性”的判定來來判斷該信托是否屬于公益信托。而具體到經營性公益信托是指將原始信托財產進行專業、合理、有效地經營,使其不斷增值,最終實現公益目的的最大化。

公益信托不僅呵護愛心,更要經營愛心。一般的公益信托在接受捐贈后直接將善款用于某(幾)項公益事業,除非捐贈者再次捐贈,否則很難持續資助公益事業。這樣無法用有限的資源爭取最大的利益,即無法將善款的公益作用發揮到極致。我們不僅要支持抗震救災,我們更應該有力度地支持災后重建,將接受一次捐贈為經營一項公益事業。如何更有力度?這就涉及到經營性公益信托的發展問題了。結合《通知》,筆者將試著闡釋經營性公益信托的幾個問題。

一、設立信托的方式

《信托法》第八條規定,設立信托,應當采取書面形式。書面形式包括信托合同、遺囑等。《信托投資公司管理辦法》(以下簡稱《管理辦法》)第二十七條亦規定設立信托,應當采取書面形式。《公益信托》雖然單獨成章,但并未對其設立方式作出特別規定,故從法理上說公益信托也還是適用《信托法》的一般規定,即采用書面形式。但類似抗震救災等公益事業是一個關乎整個民族的事業,全體民眾的參與熱情高漲,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還要求以書面合同的方式來設立信托,那超負荷的工作量將不是一個信托公司所能勝任的。故書面形式設立公益信托將是不可行的。

此時,《通知》為這種困境指明了出路,第四條規定“信托公司設立公益信托,可以通過媒體等方式公開進行推介宣傳”,“信托公司應當在商業銀行開立公益信托財產專戶,并可以向社會公布該專戶賬號”。這打破了以往信托設立的固有模式,將大大方便公益信托設立的程序。信托公司作為受托人向社會發出公告(要約邀請),委托人接收后將信托財產轉移給受托人(要約),信托公司同意接受(承諾),兩者雖然沒有訂立書面合同,但其行為已符合《合同法》上合同成立的要件。《通知》的規定不得不說是對信托法上的一個突破。

二、信托單位金額小額化

《信托投資公司資金信托管理暫行辦法》(以下簡稱《暫行辦法》)第六條規定,每份合同金額不得低于人民幣5萬元(含5萬元)。這意味著委托人要想設立公益信托,為公益事業盡一份力所能及的愛心,那么他得一次性拿出5萬元,這對中國這樣一個并不富裕的國家實在是一個過于苛刻的要求。在《通知》中我們欣喜地看到“其交付的信托金額不受限制”,這樣人們可以根據自己的經濟實力設立公益信托,不論是身家千萬的富翁,還是僅能養家的平民,只要大家有善心想為中國的公益事業奉獻自己的力量,中國公益事業的大門就會向誰敞開。募捐的小額化,既能滿足公民投身公益事業的美好愿望,又能積少成多,壯大公益信托財產。不限信托金額是一個明智的抉擇!

三、委托人資格及數量

《管理辦法》第三條規定委托人應是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自然人、法人或者依法成產的其他組織。該法對委托人的資格作了限定,若自然人要想成為適格的委托人必須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這就將那些無或限制民事行為能力的人如未成年人等完全攔在了公益信托的門外。公益事業并不是一項特定人的事業,而是具有公益心和民族責任感全體公民的共同事業,這樣高門檻的委托人資格將會否定多少具有愛心和責任心的公民的公益熱情?針對這個難題,《通知》將“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這個限制條件刪掉了。這將進一步激發國人的公益熱情,只要有愛心,只要有財產就可以設立公益信托,從而為中國的公益事業添磚加瓦。

《暫行辦法》第六條規定,信托投資公司集合管理、運用、處分信托資金時,接受委托人的資金信托合同不得超過200份(含200份)。這表明信托公司接受公益信托的委托人不能超過200人。公益事業是一個宏大的事業,需要大量的信托資金作為籌碼,若若委托人數量太少將不能募集到更多的資金。如想要募集到1000萬作為信托財產,在委托人不能超過200人的情況下,可能就要設立若干個信托產品才能募集到;但是如果不限定人數,那么一個信托產品就可以完成目標了。這樣既節約了信托公司的成本,也能使信托財產集中化,從而更便捷地投放于公益事業。

四、公益信托的經營性——從諾貝爾基金談起

公益信托并不只強調對資源的簡單占有,更強調使資源動起來,以期產生更大的經濟效益從而能長期支持公益事業,更全面地實現社會公益目的。諾貝爾基金就是經營性公益信托的成功例子。根據1901年瑞典國王批準通過的評獎規則,基金應投資在“安全的證券”上。這一決定也感染了美國人,從1953年起,美國的基金投資開始從保守轉向積極,政府允許基金會可獨立進行投資,可將錢投在股市和不動產方面。經過100多年的經營,每年頒發的諾貝爾獎金額從最初的3000多美元到現在的140多萬美元,且諾貝爾獎基金的資產總額已增至40億瑞典克朗。經營性公益信托給了公益信托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和越來越強大的公益力量。

《信托法》、《管理辦法》、《暫行辦法》只對信托公司的一般商事信托的經營范圍作出規定,卻沒有對公益信托的經營問題作出任何規定。這就使公益信托財產最多只能保值,卻無法實現增值的目標。《通知》就完善了公益信托這方面的功能。第六條第四款規定,(公益信托財產及其收益)只能投資于流動性好、變現能力強的國債、政策性金融債及中國銀監會允許投資的其他低風險金融產品。該規定并未限死公益信托的投資方向,所謂“中國銀監會允許投資的其他低風險金融產品”應該是指信托公司自主研發的各種風險可控、高流動性、收益穩定的創新產品。信托公司作為從事信托業務的專門機構,其匯聚了一批諳熟市場經濟、項目管理、金融證券、資本運營的一流專業人才,他們對市場的前瞻性和把握程度是其它機構所無法比擬的。信托公司作為經營性公益信托的先鋒應該充分發揮自身的優勢,多開發些具有可觀收益性的信托產品,以實現信托財產的保值、增值。

同時也應多鼓勵委托人以其它形式的財產(如知識產權,不動產等)作為信托財產轉移給信托公司,利用信托公司的專業水平經營這些財產,實現信托財產的利益最大化。如有很多民間發明家,個人擁有發明專利十幾項甚至上百項,但由于缺乏與企業溝通的良好途徑,沒有企業的資金投入以至這些大有生產實用價值的專利閑置。信托公司可鼓勵他們以這些專利設立公益信托,然后再利用其專業化的經營水平充分利用這些專利產品。這樣既良好地利用了社會資源又推動了公益事業的發展。

五、對雙重目的性的準公益信托的理解——從“愛心信托”談起

2004年初,云南省國際信托投資有限公司發行了公益性質的集合資金信托計劃——“愛心成就未來——穩健收益型集合資金信托計劃”(以下簡稱“愛心信托”)。 信托計劃財產凈收益中超過預期年收益率2.178%的部分將完全捐贈給云南省青基會“愛心成就未來”項目。該信托被認為是國內首個將社會公益事業與信托結合在一起具有公益性質的信托項目。

筆者認為,這種以超過收益率的部分作為信托財產設立公益信托的信托項目并不是完全意義上的真正公益信托。《信托法》第七條規定,設立信托必須有確定的信托財產。確定的信托財產是信托成立的要素之一,若缺乏,則信托不成立。而這種準公益信托設立時只有私益部分的信托財產是確定的,而作為公益部分的信托財產是以期待以后取得的收益為標的。信托作為一種風險投資,其收益是不確定的,可能有,可能沒有,這種不確定性使公益信托部分無法在私益信托合同成立初始亦隨之成立。以“愛心信托”為例,委托人與受托人初始簽訂的只能算是私益信托,根據《暫行辦法》規定,私益信托的委托人不得超過200,且單筆交付的信托財產不得低于5萬,這是個無法規避的法律限定。只有最終的收益率達到公益信托成立時的標準時,公益信托的條件才成就。

這種信托包含私益和公益兩個部分,這就使其間的稅收問題也復雜化。對于私益信托不得享受公益信托就稅收方面的優惠。(雖然國家對公益信托的稅收問題也未作出細致規定,但《通知》已明確提出“信托公司開展公益信托業務,可以爭取公益事業、稅收等管理部門的支持”。字理含間已透露出公益信托可以取得一定和稅收優惠,。但私益信托卻無此規定)。只有當潛在性的公益性體現出來后,稅收等管理部門才能針對這部分的公益信托給予支持。

但是,目前我國的公益信托事業正處于初步探索期,要一下子完全公益化,還需要一段時間的進化。從市場反饋來看,這種帶有公益性和盈利性雙重性質的準公益信托產品更有市場吸引力。在純粹的公益信托尚未被普遍接受的情況下,這種準公益信托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宣傳公益信托的,壯大公益事業的作用。

六、結語

奉獻愛心是高尚的,用心經營愛心,使愛的力量不斷壯大亦是偉大的。我們應利用經營性公益信托進一步推動公益信托制度的發展,變一次捐獻為長久經營的事業,使之成為促進公益事業不斷發展的源源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