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化進程中農民工心理問題分析及解決思路

俞彥芳

摘要本文主要探討了在城市化進程這一背景下,農民工的心理狀況及其成因。農民工的心理問題的產生既有其自身的素質和能力等方面的原因,也有現行的管理體制和社會環境因素制約等外在原因。文中在對這兩方面原因的思考和分析的基礎上,提出了解決當前農民工心理問題的途徑。

關鍵詞農民工心理問題管理體制

中圖分類號:C91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1-285-02

城市化是指一國在工業化過程中,人口、產業(或資本)不斷從農村向城市聚集,城市數量越來越多,規模越來越大的過程豍。我國目前處于城市化的加速時期,城市化建設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規模不斷擴大,數量不斷增加。伴隨著我國城市化進程的推進,農村人口不斷涌入城市。涌入城市的農村人口面對著一個新奇的和陌生的環境,特別是當遇到困難和挫折時就往往表現為不知所措,容易使他們產生各種心理問題,例如:缺乏安全感,恐懼和焦慮感等等。農民工心理問題是對觀念和社會運行現狀的一種反映,同時也存在著種種潛在的可能,如果不進行及時的心理疏導,就會導致嚴重的心理問題。

一、農民工心理問題的表現及其成因

(一)不公平的待遇以及生活反差容易使農民工產生自卑心理和悲觀情緒

進城的農民工在年齡、體力和文化程度上,相對其他農民來說是比較優秀的一類。他們大都具有一定程度的文化知識,也有著改變現狀的愿望和要求,但是由于農民工的戶籍仍在農村,其農民身份沒有改變。現行的城市管理制度在戶籍、教育、社會保障、人事以及醫療制度等方面只承認城市居民,城市居民由于先天具有的身份 ,使他們很容易獲得許多社會公共資源,在社會生活方面也享有許多特權,而農民工在許多方面不能享有這樣的特權,他們在社會上是處于“二等公民”的地位。對于那些剛剛進城的農民工來說,一方面,他們過于注重城里人對自己的評價和看法,渴望得到城里人的接納和認同;另一方面,孤身打拼、孤立無援的生活現實又使他們對自己的能力產生懷疑,進而對未來生活缺乏信心,特別是遇到挫折和困難時往往顯得無助和無奈,表現為畏難、消沉、急躁、自責等不良情緒。總之,農民工在城市中的生活現狀和城市人的生活現狀產生了強烈的對比,這種反差深深刺激了農民工的自尊心,也在無行中加深了他們的自卑心理和悲觀情緒。

(二)貧富差距加大以及付出與回報的不對等容易使農民工產生被剝奪心理和不滿情緒

改革開放30多年來,農民工在國家的經濟建設中發揮了非常大的作用。他們為社會創造了財富,已經成為城市建設中不可或缺的力量,可是他們的所得卻少得可憐。這種在分配問題上的不公平,以及自身利益長期被忽略和被侵害,使農民工產生強烈的被剝奪感,容易使他們產生對社會的不滿情緒 ,甚至在個別人身上發展為反社會心理。正如有人所說的那樣,由于農民工在城市的付出和獲得是不對稱的。他們為中國的工業化、城市化、現代化建設,付出了自己的血汗,創造了巨大的財富,而他們得到是卻是少得可憐,因此農民工對城市有一種被剝奪心理和不滿情緒的傾向豎。

企事業用人制度的潛規則,使得許多企業雇主和管理者在招工錄用等方面對農民工有歧視現象。比如在錄用的時候可以隨心所欲的制訂一些規則把農民工排除在外,更有甚者不嚴格遵守法律,按法律辦事。比如《勞動法》中有保護農民工權益的條款,但到了雇主那里,他們總是不按條款的規定公平對待農民工,在事實上卻傷害了農民工的權益。在有些國有企業里,有本市戶籍的員工工資是農民工工資的5倍以上,農民工拿最低的報酬,即使是最微薄的報酬還常常受到企業主的克扣和拖欠。這種不公平的現象長期發展下去就會加劇農民工的不滿情緒。如果不使這種情緒得到有效的控制,就容易引發很多社會問題。近年來,一些城市不斷發生因老板克扣農民工工資和虐待農民工,而導致農民工綁架甚至殺害老板及其家人的惡性案件;有的地方還多次發生農民工因對政府和社會不滿而沖擊政府機關、制造突發事件、報復富人群體的事件。

(三)現行制度(如戶籍制度)及其衍生制度的缺陷與城市人對農民工的歧視容易使農民工產生壓抑心理和怨恨情緒

戶籍制度及其衍生制度在造成農民工心理問題的過程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龔昊說:“由于城鄉二元結構導致的身份、用工、福利和保障制度,使農民工經常受到城市政策的排斥和不公正對待,產生被排斥感和挫折感,因而對城市懷有仇恨、過客以及背叛的報復心理”豏。由于我國長期存在的城鄉二元體制,使城市人和農民工的心理隔閡短期內難以調和。在一些城市人的眼里,農民工就是土氣、粗俗的代名詞,對之躲而又避,不能從心理上真正接受農民工,而對于農民工來說,他們雖然生活在城市,卻很少能夠感受到城市的進步和文明。

農民工不但不能和城市人享受平等、尊嚴和關懷,反而他們的合法權益還屢屢被侵害。如:有些城市居民對農民工為他們提供的服務故意刁難,甚至丟了東西就認定是農民工所為,直接傷害了農民工的自尊心;有些城市執法人員在城市管理執法過程中對進城農民與城市居民持雙重標準,對農民工動輒罰款、毀壞東西甚至任意打罵。有些商場、酒店、浴池等公共場以種種借口拒絕農民工入內。此外還有,諸如工資拖欠嚴重、福利待遇差、勞動傷害、超時加班、不簽訂勞動合同、隨意解除勞動合同、子女受教育難、人格受歧視等不公平的待遇,這些都讓農民工難以忍受。這種不滿情緒一旦找不到正確的宣泄途徑,他們就會采取一些不正當的行為。例如,有些農民工破壞城市公共設施的行為其實并沒有明確的目的,只是想宣泄一下自己的憤懣情緒,以求得心理的平衡。

(四)文化生活單調以及農民工受教育程度低的現實容易使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差甚至產生極端情緒

農民工自身的受教育程度,決定他們在面對急劇變化的社會時的行為表現。當他們無法把握社會現實的轉變的時候,就會逐漸喪失自己原由的社會觀念或規范,讓許多其他的不良觀念進入頭腦。他們開始相信迷信,甚至崇尚邪教。雖然城市中的文化設施和休閑場所很豐富,但是由于農民工收入少,消費不起城市中的文化設施和休閑場所,所以農民工的業余文化生活很匱乏。同時,大部分農民工文化素質低,進城打工往往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身心疲憊的他們很少有時間接受書籍或電視和媒體等途徑的文化熏陶,即使有一點空閑時間,也主要集中在打撲克、與老鄉聊天等方面,其中部分人還通過打牌賭博、看黃色錄像或書刊等方式來打發時間,發泄苦悶。這樣的生活境遇使農民工極其容易產生寂寞、無聊的空虛心理,精神萎靡不振,對生活產生了迷茫,于是就開始相信迷信,用算卦問卜的方式得到一點所謂的心理安慰和生活的寄托,最終讓自己在這條路上日益消沉。

二、探索解決農民工心理問題的途徑

社會心理是社會現實的直接反映,農民工心理問題是他們對所處現實處境的反映,只有真正改變農民工的現實處境,才能從根本上緩解這一社會問題。劉易斯-A-科塞的社會沖突理論認為“社會沖突的原因分為物質性關系和非物質性關系。物質性沖突原因是指權力、地位和資源分配方面的不均;非物質性沖突原因是指價值觀念和信仰的不一致。”豐農民工進城打工,戶籍制度上的歧視而引起的經濟利益的不平等、資源配置不公成為主要物質性沖突原因;而城鄉文化價值觀念的差異、城市居民對農民工的歧視則成為非物質性沖突原因的主要方面,而民工的心理失調成為沖突的直接導火索。因此要維持城市社會穩定,阻止某些農民工的過激行為,必須認真解決農民工的心理問題,而解決農民工的心理問題,源頭是找到消除物質性沖突和非物質性沖突的措施。鑒于此,要解決農民工的心理問題,必須從農民工自身和社會兩方面入手。

(一)提高農民工自身素質,增強心理抵抗能力

1.加強農民工的文化知識學習,加強職業培訓,提高自身素質。首先,改革農村義務教育體制,加大對農村義務教育的資金投入,要發展面向農村的職業教育,從而提高他們的職業技能。其次,建立民工學校、農民工文化俱樂部等等。通過建立這些文化設施來提高農民工的科學文化知識,增強他們辨別是非的能力,從而使他們能正確對待自己,對待別人,能和別人建立起良好的人際關系。正確對待工作、學習和勞動,避免精神空虛。

2.加強對農民工的心理健康教育,設立心理輔導機構。開通“農民工心理咨詢熱線”,加強對農民工心理健康的指導和調適服務。各級政府還要利用輿論宣傳,在農民工中廣泛普及心理健康知識,使農民工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重視自身人格的改善,提高心理調節能力。

此外,還要加強對農民工的普法教育,提高農民工的法律知識和法律意識,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勞動者。只要農民工對生活中出現的各種問題不退縮、不逃避、不絕望,就能使他們的心理處于一種和諧、自然的健康狀態。

(二)借助大眾媒介的正面引導,消除社會對農民工的偏見

當今社會,大眾傳媒在傳播信息和對人的影響方面起的作用越來越大。利用大眾媒介的導向作用,加強對國家政策和制度的宣傳,使農民工正確地認識和理解國家的政策和制度。媒體更要站在公正、客觀的角度上來報導和宣傳農民工的先進事跡,從而引導市民平等對待農民工,而不應該把農民工看作是城市的“邊緣人”。由于我國城鄉二元體制的限制,城市和農村交往很少,彼此在思維方式、價值觀念和生活習慣等方面的差距很大,因此有必要給進城務工農民介紹城市生活規范,使其盡快適應城市生活。同時,也要向城市居民介紹農村的生活習慣、風土人情,讓城市人對農民工有更多的了解,從而加深彼此的理解和信任。

(三)加強戶籍制度和相應體制的改革和法律援助,為農民工的生存提供制度和法律保障

1.加強戶籍制度的改革。至今已有50余年歷史的戶籍制度將農民死死困在農村和土地上,與城市隔絕。改革開放以后,隨著我國城市化的加快,急需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向城市轉移。由于戶籍的限制,進城農民的工作、職業、婚姻、日常交往嚴重受到限制。戶籍制度不僅成為影響我國城市化進程的重大因素,而且成為農民工自卑、不滿的最根本因素。只有加強戶籍制度改革,才能消除城市居民和農民工之間的不平等。

2.建立農民工工資支付保障制度,合理確定和不斷提高農民工工資水平。建立工資支付監控制度和工資保證金制度,從根本上解決拖欠、克扣農民工工資問題,加大對拖欠農民工工資用人單位的處罰力度。同時,要嚴格執行最低工資制度,合理確定并適時調整最低工資標準,制定和推行小時最低工資標準。政府要加大對農民工職業技能培訓的投入力度。農民工工資低的一個重要原因是職業技能水平低,農民工從農業生產者轉變為工人,必須掌握相關的職業技術,政府應建立農民工職業技能培訓專項基金,“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是提高農民工收入的最根本的途徑。只有切實有效的提高農民工收入,縮小社會貧富差距,這是消除農民工心理疾病的根源。

3.加強法律援助。通過法律咨詢,幫助農民工使用正當途徑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還要完善對農民工的司法救助。農民工是弱勢群體,需要國家勞動、工商、司法等部門支持配合,開展專項維權行動,維護農民工的正當權益。

4.加強對農民工的組織和管理,增強農民工的歸屬感。如今,農民工在城市打工,脫離了原來農村的組織與管理,而城市管理組織又大多采取冷漠的態度,使農民工成為城市和農村的“邊緣人”違法犯罪問題越來越嚴重,因此,加強對農民工的組織與管理非常重要。此外,還要加強城市基層黨組織建設,基層黨組織要注意接納和發展農民工黨員,從而增強農民工黨員對黨組織的歸屬感,發揮農民工黨員的模范帶頭作用。

心理健康的前提是心理適應,也就是在城市化進程中農民工能夠內化城市的文化價值觀念、生活方式,在心理上獲得認同,在情感上找到歸宿,只有做到了心理適應,心理健康才有可能實現。解決農民工心理問題是一項系統的工程,國家和政府的責任雖然重大,但也需要農民工自身、用人單位以及社會各界的共同努力。只有集合全社會的力量,采取一套系統措施,才能從根本上解決農民工的心理問題,構建一個平等友愛、團結互助、協調發展的和諧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