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想要個女娃

林華玉

農村人都想要個男娃來傳宗接代,可是滿囤不想。他做夢都想添個女娃,為啥?其實就是一個字——窮。

滿囤居住的靠山屯地處大山腹地,這里的山民世世代代都以種地為生。都是一些從石頭縫中摳出的地,土壤很薄,風調雨順的年景,山民忙活一年也只夠一家人吃飽肚子。惟一的經濟來源就是上山挖點藥材、摘點松果去城里賣掉,換幾個油鹽錢。為此,村里的五六十戶人家,就有二十多條老老少少的光棍漢。

滿囤人長得高大帥氣,再加上父母能干,家里的經濟條件比一般人家強一些,所以才從鄰村娶回來一個媳婦,她叫王小菊。雖然小菊只有一只眼睛,而且右腳有些跛,但還是要了足夠滿囤家破產的彩禮。

深感娶親的艱辛,滿囤暗下決心,一定要生個女娃。

為此,滿囤到處打聽生女娃的法子。靠山屯老輩人傳下來一個老說法,那就是不讓沒有孩子的青年人喝酒瓶剩下的酒底,說這樣就會生閨女。

滿囤心說這樣太簡單了,就找一切機會專喝父親剩下的酒瓶底,當然這一切都要背著父親,因為要是讓父親知道了,沒準會打斷他的腿。

滿囤還覺得不放心,一次去城里賣藥材,在一個個體書攤的玻璃窗上,看見有一本書叫《生男生女由你定》,就走進去拿起來看了看。攤主上前陪笑說∶“老鄉,買一本回去吧!”

滿囤問∶“這有用嗎?”

攤主說∶“這是諾貝爾獎獲得者經過幾十年研究得出的辦法,靈得很,只要照著上面的法子行事,包你養個大胖小子。”

滿囤說∶“那我要養個女娃也管用不?”

攤主用驚訝的目光看了滿囤一眼,確定他不是開玩笑后,才說∶“書皮上寫著呢,生男生女由你定,都是百分之百。”

滿囤就高興地買了一本。到家后,迫不及待地翻了起來。父親一看書皮,有些不相信地問∶“看這個就能生個小子?”

滿囤說∶“這是最新科學方法,人家說百發百中呢!”父親頓時喜笑顏開,說∶“這幾天地里的活不用你干了,在家好好研究研究,快點給我添個大胖孫子。”

書上說的生女娃的法子有十幾種,滿囤不厭其煩的一一照辦了。

看著小菊日益隆起的肚子,滿囤的爹娘喜上眉梢,逢人就說∶“俺兒媳婦一定會生個帶把的。”

村里人就問∶“這還沒生出來,你咋就知道?”

滿囤娘回答∶“俺兒子用了科學方法哩。”

別人就笑話她。滿囤娘說∶“這有啥可笑的,沒有孫子才讓人笑話呢!”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這天,小菊來了臨產癥狀,滿囤急著去找村里的接生婆。

父親攔住他說∶“為了俺大孫子的安全,咱們還是去鎮醫院生。”滿囤就趕緊套了驢車,拉著小菊還有爹娘向山外趕去。

小菊進了產室,滿囤和爹娘焦急地在外邊等著。滿囤聽見娘小聲地念叨∶“菩薩顯靈,保佑俺兒媳生個大胖小子。”滿囤的心里就竊笑。

一個小時之后,產室的門開了,護士出現在門前,喊道∶“誰是王小菊的親屬?”滿囤一下子就躥了過來,說∶“俺是她男人,她生了?”護士點了點頭,說∶“恭喜你,你媳婦給你添了個大胖小子,順產,六斤八兩。”

滿囤的爹娘一聽這話,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嘴里不住地念叨∶“菩薩顯靈了,菩薩顯靈了……”這一舉動弄得小翠的娘家人都笑了起來。

滿囤做夢也沒想到,忙活了一陣子,竟然是這樣的結局。他愣了愣神,忽然就蹲下身大聲哭了起來。

來來往往的人用鄙夷的目光看著滿囤,小聲說∶“鄉下人的素質就是不行,不就是生個兒子,至于高興成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