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視也是一種境界

陳亦權

我的一位朋友,他的妻子患了很嚴重的病,他賣掉了房子還借了一身的債讓妻子住進了全省最好的一所醫院。

半年后,他妻子的病終于治好了,但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他妻子這時向他提出了離婚。他妻子娘家的所有人都指責他想害死他的妻子,因此要他的妻子和他離婚。

他妻子娘家人口中說出來的理由很簡單——婚前他的妻子一直都沒有生病,嫁給他之后就生了這樣的一場大病!他開始指責他的妻子和他妻子娘家人太沒良心。這句話讓他們全家人都非常憤怒,他們說:什么叫沒良心?你現在一無所有了還想繼續擁有這個家嗎?你還能給你的妻子幸福嗎?

我的朋友無論如何也不肯離婚,他對我說:“幾乎所有財產都是我的婚前財產,我把婚前買的房子都賣了為她治病,難道我所做的一切換來的竟然是一張離婚判決書?”之后,他在和他妻子以及他妻子娘家人的不斷爭吵中度過了幾個月。他痛苦極了,但是他不甘心就這樣放棄這個家。

在一次聚會上他對我說了這些情況,我不知道該怎么勸。對于婚姻矛盾,中國人有一個不成文的習俗:勸合不勸分!但是作為好友,我是不能表現出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的。看他痛苦不堪的樣子,我忍不住說了一句:“說實話,我非常鄙視他們!”

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我的這位朋友,打他的電話總提示說不在服務區。我幾乎問遍了所有我們共同的朋友,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消息。

我擔心會出什么事,正與幾位朋友琢磨著是不是該報警的時候,我的手機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正是我的這位朋友。他在電話的另一頭顯得有些興奮,他說他現在正在呼倫貝爾草原上騎馬,特別開心!

我說你怎么跑那么遠去了?他說他現在覺得一身輕松,出去好好玩幾天,過幾天就回來上班。

十來天后,他果然出現在我們面前,笑得很爽朗,他告訴我說他在去草原前已經離婚了。我說兄弟,別說我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怎么一下子變樣了?他說:“都是你那‘鄙視兩個字開導了我啊!其實我們夫妻之間已經沒有愛情了,只是我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才不愿意離婚的!繼續與她和她的家人不斷地爭吵又有何意義,而我惟一能做的就是鄙視他們,一個被我鄙視的人是不值得我為之痛苦的,更不值得我留戀!”

他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痛苦和矛盾的表情,是那種從困頓中解脫出來的輕松與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