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性大學音樂教育的“三個著眼點”

吳成祥

對于綜合性大學如何進行音樂專業教育、如何更好地進行藝術類學科建設等問題,筆者作為該領域的帶頭人和實踐者,一直在進行著積極探索。眾所周知,上世紀30年代到上個世紀末,音樂教育在高等教育層面的發展主要集中在音樂專業院校和高等師范院校,到上世紀末,一些綜合性大學逐漸發展音樂專業教育。一直以來,專業音樂院校以培養音樂表演藝術專門人才為主,高等師范院校音樂教育主要以培養中小學音樂教師為目標,為我國音樂專門人才的培養做出了重大的貢獻。綜合性大學音樂專業教育,相比音樂專業院校和師范類高校有著其特有的教育環境,綜合性大學音樂專業教育如何發揮綜合性大學的優勢,形成自身的特色,更好地培養適應社會發展、具有綜合素質的音樂專業人才,是我們綜合性大學音樂教育工作者必須認真思考的問題。在我國音樂教育領域的資深學者王耀華教授來我院進行有關這方面的學術交流之后,筆者結合國內外一些著名綜合性大學的教育理念,認為綜合性大學音樂專業教育應立足于以下三個“著眼點”:

一、著眼于:素質教育和音樂專業教育相結合

1、素質教育的涵義

《辭海》寫道:“素質是指人或事物在某些方面的本來特點和原有基礎。”在心理學上,素質是指“人的先天的解剖生理特點,主要是感覺器官和神經系統方面的特點,是人的心理發展的生理條件,但不能決定人的心理內容和發展水平。”——這是關于狹義素質的典型解釋。廣義的素質指的是教育學意義上的素質概念,指“人在先天生理的基礎上在后天通過環境影響和教育訓練所獲得的、內在的、相對穩定的、長期發揮作用的身心特征及其基本品質結構,通常又稱為素養。主要包括人的道德素質、智力素質、身體素質、審美素質、勞動技能素質等。”——素質教育中的素質,指的是廣義素質。

素質教育是指一種以提高受教育者諸方面素質為目標的教育模式,它重視人的思想道德素質、能力培養、個性發展、身體健康和心理健康教育。

2、綜合性大學音樂專業學生的素質拓展

綜合性大學音樂專業教育有其獨特的環境和廣闊的資源。綜合性大學一般具有多個學科門類,學科之間千差萬別又相互交織,專業之間相對獨立又相互影響,多個領域的專業知識異彩紛呈,這對音樂專業的學生擴大知識面提供了難得的學習機會,如何在進行音樂專業教育的基礎上,發揮綜合性大學的環境優勢和資源優勢,開設音樂專業領域以外的多姿多彩的選修課程,拓展音樂專業學生的綜合素質,或者說如何在音樂專業教學的同時進行素質拓展的最佳實現,從而對學生進行能力培養、個性拓展是值得綜合性大學音樂教育者們思考的。

一定比例的專業外選修課程學習,對綜合性大學音樂專業學生的知識面的擴大和創新意識的培養有著積極的作用。綜合性大學本科學生培養方案中課程設置有這樣幾個板塊:公共基礎課、專業基礎課、專業課、專業選修課、公共選修課等,也就是說,綜合性大學的本科學生在完成專業學習課程、得到相關的學分之外,還必須選修幾門公共選修課程,才能完成相應的選修學分。這幾門課程既可以是工科的,也可以是文科、理科、經濟類等不同門類的課程,學生完全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和能力進行選擇。學生通過這些課程的學習,既可以了解到其他學科的一些基礎知識,也可以培養一些不同學科之間的不同的思維方式,這對將來的專業學習和研究或者跨專業之間的研究將有一定的鋪墊作用,對學生創新素質的培養也有一定的作用。

發揮音樂專業學生的特長,鼓勵學生參加學校各種文娛活動,進一步提高音樂專業學生的多種能力,對綜合性大學音樂專業學生綜合素質的培養有著重要的作用。綜合性大學音樂專業學生的素質拓展形式很多,如可以組織非音樂專業學生參加合唱隊、舞蹈隊、管樂隊、民樂隊等等,還可以組織音樂類的各種形式的比賽,如合唱比賽、歌手大賽等,這樣可以大大培養音樂專業學生的組織和交際管理能力,不同專業學生在一起,也能摩擦出不可預料的知識之火。

另外,除了音樂領域內的素質拓展,還可以向非音樂專業進行輻射,達到素質教育的目的。音樂是人類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人們文化價值觀和生活方式的直接體現,音樂專業教育的領導和老師可以結合校方制定出一些制度政策,旨在提高全校學生的綜合素質,拓展大學生的音樂文化視野,可以設立一個公共藝術教研室。總之,筆者認為,音樂與非音樂專業的交流,結果肯定是雙贏的,從音樂專業學生來說,既要對他們進行系統的音樂專業教育,還要充分發揮綜合性大學的優勢和特點,側重于他們的素質教育,培養他們成為具有綜合素質的音樂專業人才。

二、著眼于:人文教育和藝術教育相結合

在物質與精神方面,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注重于創作人類的現實物質生活世界,人文科學則注重于為人類構建一個精神的家園,為人類筑起一個精神與情感的世界。(王耀華、喬建中主編《音樂學概論》P2,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

1、綜合性大學對藝術教育的重視

綜合性大學是培養高素質人才、創新性人才的基地。首先我們看一些世界名校的情況。哈佛大學規定,學生在低年級必須選修7-8種包括音樂在內的文史藝術公共基礎課,目的是使青年學生奠定廣博的知識根基,使其有條件接受更為精深的專業教育。哈佛1997年藝術節的名稱是“藝術第一,97哈佛慶典”,將藝術提到了至高的地位。麻省理工學院面向全校5個學院4400多名本科生開設了5大類近30門音樂課程,在學生獲得學士學位必須修滿的360個學分中,包括有72個學分的音樂普通必修課。(劉曉琴《音樂教育的非音樂效應》解放軍藝術學院學報,2000年第1期)

以下是我國國家教育部出臺的一些關于普通高校藝術教育方面的決定。從1986年,教育部(國家教育委員會)設立直接領導各高校藝術教育工作的教委直屬藝術教育處起,普通高校音樂教育就開始有了較大的改善與進步。1988年還專門下達了《在普通高等學校中普及藝術教育的意見》(國家教委[88]教辦字025號文件)《全國藝術教育總體規劃》(1988-2000年,征求意見稿)(國家教委辦公廳[88]藝教廳字001號文件)等相關政策文件。最近國家教育部新出臺的《學校藝術教育工作規程》明確規定:音樂課程是普通高校的必選課程。

中共中央、國務院頒布的《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進素質教育的決定》中也特別指出:普通高校要加強以提高人文素質為目的的藝術選修課教學。在國家各部門領導的關心重視下,普通高校藝術教育工作有法可依、有章可循,得到了極大的發展,并逐步走向規范化、制度化。普通高校音樂教育作為藝術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現在已經在全國各級、各類大學普遍開展。

當今世界形勢的新發展給高等教育提出了新的要求,人文藝術教育與科學教育的交叉整合是當今高等教育發展的必然選擇,也是未來高等教育發展的必然趨勢,在讓學生學好音樂技術技能的同時,結合本校其他院系學科的研究方法把音樂學的人文關懷體現出來,讓音樂學的人文性關懷和益處體現到整個學校,乃至讓這種關懷最大化地輻射到全社會。

霍斯曼在《藝術與學校》中談到“對于學校教育而言,藝術的重要性不僅僅在其自身得以表現,而且還體現在它作為學習其他各門課程的激勵因素和工具,對提高教育質量能發揮重要作用這一方面。”在普通高校開展多元文化音樂教育,能充分利用綜合類大學專業多樣、各學科師資充足的優勢,將音樂教育注重的文化熏陶、感情陶冶與科學教育注重的理性思維、理智訓練很好地結合在一起,促進音樂與其他學科的交叉、滲透、碰撞。通過對世界多元文化音樂的學習,能拓寬大學生的聽力基礎,開闊大學生的文化視野,使他們的思維更為開放活躍,拓展大學生的研究范圍,增強大學生的創造創新能力,在培養高素質、創新型人才中起著其他學科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2、音樂教育上升到人文學科體系

“音樂學是屬于人文科學范疇的一個學科,人文學科以人的終極關懷問題作為研究對象。音樂學學科也具有人文科學所共同具有的特征。首先是人文科學以人的終極關懷問題為研究對象。因為人文科學是以人類自身為學術研究中心的,以人自身的發展和完善作為精神探索活動的出發點和歸屬,通過知識的積累與傳播、理論的創新與闡釋、情感的體驗與升華,為人類正確地理解和把握存在意義、生命本質、人生目的提供相應的知識、理論、思想與智慧。固然,自然科學是以宇宙自然界之客觀物質世界及其規律為研究對象,并為人類提供認識把握自然的理論、工具與技術手段的科學。自然科學的發展推動了人類物質文明的巨大發展,成為人類文明的基礎。社會科學是對人所組成的社會關系或社會環境的研究,對促進人類社會如何走向和諧、科學發展,實現‘良性循環起了重要的作用。但是,試想,如果只懂得自然物質環境和社會現實生活‘是什么?而沒有人文科學來追究人的生活‘應該是什么,人類不就變成了昏昏愕愕、沒有理想、沒有追求的蕓蕓眾生了嗎?這種生活還有什么意義呢?”(王耀華:《音樂學的學科情懷》樂府新聲沈陽音樂學院學報,2007年第3期)

其實人文教育與藝術教育的結合是一個各學科的多元,美國耶魯大學和哈佛大學都有“宿舍研討班”(House Seminar),經常舉辦生活與娛樂項目,組織課外討論和學術活動等。強調跨系跨學科的合作。此外,可以選擇一部分課程或者音樂活動面向全校學生,這樣不但可以促進音樂學生與非音樂專業學生的交流,而且在這種交流中,人文教育與藝術教育的結合已經得以實現,學生收獲到如何處理人與世界、人與社會、人與他人的關系等。

基于這一點,其實音樂學院作為實施藝術教育的部門,可以大膽地把這種教育向其他院系進行輻射。很多音樂類的專業如音樂文學、環境音樂、音樂治療、電子音樂(Electronic Music)、計算機音樂(Computer Music)、音樂科技(Music Technology)、音樂社會學(Sociology of music)等在綜合性大學其實應該可以發展得更好,因為綜合性大學可以為音樂學院提供其他專業音樂學院所沒有的兄弟院系這一支撐,如音樂治療專業可以與醫學院合作、環境音樂專業可以與環藝學院合作、計算機音樂可以與計算機科學院合作交流等。

前文側重論述了綜合性大學非藝術專業如何將藝術作為人的綜合素質的一個因素被提高到了比較重要的位置;而反之,作為實施音樂教育的我們,如何讓我們的學生不僅具有音樂專業知識,而且讓他們能成為從文化視角,從人文學科這個大的學科體系下來認識音樂的人才,這是我們最值得思考的。在學習西方音樂,或者學習西方樂器的時候,我們很容易忽略西方的文化背景,而只是一種簡單的學習和模仿,沒有深入學習其文化精髓,所以造成一種膚淺和一知半解的局面。對于這個問題,作為綜合性大學的音樂學院一定要發揮優勢引以重視,并且避免這種局面。福建師范大學的王耀華教授曾組織成立了福建文化研究所,在該研究所研究肯定和文化方面的書籍打交道比較多,自然而然自己會受到這些方面的熏陶。那么綜合性大學的音樂學院其實具備了極佳的條件來與其他院系一起來組織這樣的文化機構和組織。

三、著眼于:中國傳統音樂教育和國際音樂教育相結合

1、堅持對外國音樂的學習

2004年12月國家教育部頒發了《全國普通高等學校音樂學(教師教育)本科專業課程指導方案》,將“外國民族音樂”列入必修課之中;2006年3月,教育部研制的《全國普通高等學校公共藝術課程指導方案》也指出要“了解、吸納中外優秀藝術成果,理解并尊重多元文化”,教育部要求該課程方案從2006年秋季開始在全國普通高等學校中實施,教育部部屬學校、“211工程”學校,以及省屬重點學校應開足開齊方案中的課程,其他學校應努力創造條件,通過2到3年的努力盡快予以開設。

這里所說的我國傳統音樂教育與國際音樂教育相結合其實是指的強調各國個民族音樂文化的多元。聯合國教科文組織1992年發布了第78號建議《教育對文化發展的貢獻中》第6條對“多元文化主義”(multiculturalism)作了如下界定“多元文化主義意指關于不同文化的知識和理解,以及在一國內部各種文化成分之間和世界各國不同文化之間建立積極的交流與相互充實的關系。鑒于當今世界所獨有的大量因素,各個現代國家都必須不同程度地面臨多元文化現象。鑒于日益增長的文化多樣性趨勢,多元文化主義意指超越多種文化的同化和消極的共存,以增進自尊及對他人文化的尊重與理解。”(趙中建主譯《全球教育發展的歷史軌跡國際教育大會60年建議書》P499,教育科學出版社1999年版)教育部曾研制的《全國普通高等學校公共藝術課程指導方案》在課程目標中指出了要“了解、吸納中外優秀藝術成果,理解并尊重多元文化”。

如何使這種結合得以實現,其實可以邀請國外音樂教育領域的專家來進行交流講學,讓他們介紹國外的音樂教育情況和特點。同時,我們可以吸納一些好的音樂教育方式。當然,這種結合不是指音樂教育方式的結合,作為音樂教育主體部分的內容的結合更為重要。即對他國音樂文化的了解和學習。

2、注重本國音樂理論建立

從我國音樂教育歷史來看,毫無疑問借鑒歐洲的教育對中國的音樂教育起了很大的促進作用。具體到歌劇領域等都是獲得了較好的成果,可是由于歌劇的教學基礎是從歐洲搬來的,所以教學內容、教學方法跟教學體系等等都成為了以歐洲為基礎的局面,從而忽視了對我國民族音樂理論的創建,導致了現在很容易拿歐洲的音樂理論體系來衡量中國的音樂。然而,中國音樂有她自身發展的特點和規律,雖說存在一些與歐洲音樂發展共有的特征,可是還有很多民族習慣方面很多的不同。我們有我們民族自己的音樂發展特點,有我們自己的傳承性、社會性等。我國傳統音樂有他自身的形成和發展的過程,有自身的音樂體系和支脈。王耀華和杜亞雄合作編著過一本由福建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中國傳統音樂概論》,那么綜合性大學音樂學院應該努力把他們的學生培養得具有音樂教育和研究的民族自豪感和責任感,能讓他們立志把畢生投入到中國音樂理論建立和維護上來,能為中國音樂建立一個與西方音樂平等的體系,從而首先做到民族音樂文化安全。如果永遠都以歐洲作為我們唯一的理論依據,我們最終會喪失我們的民族自信心。因此我們首先要弘揚民族文化,在此基礎上,我們再去與其他民族進行交流和學習,從而完善整個音樂體系。王耀華先生曾談到在他所在的福建省,有華僑不遠萬里回到祖國家鄉來唱福建南音,這就是根本的民族心理,這是令人振奮的現象。我們綜合性大學藝術教育一定要弘揚民族教育。

總之,綜合性大學音樂教育的實施應緊密結合以上三點,逐漸落實到音樂教育的具體過程中去,把音樂專業的學生培養成為不僅具有專業技能,而且具有強大的文化支撐的人才,真正能把藝術的人文關懷、音樂的民族性都體現得淋漓盡致,那么綜合性大學音樂教育定能收獲碩果,譜寫出我國教育領域的輝煌篇章。

(作者單位:中南林業科技大學音樂學院)

責任編輯:楊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