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 玲
【摘 要】丁玲是文學史上性別寫作和女權敘事最具代表性的女作家。在她早期主要以充滿現代意識的青春女性為主人公的諸多小說作品里,洋溢著鮮明而濃厚的性別意識和女權思想,這些作品直到今天也堪稱女性主義文學的優秀文本和典范之作,并產生了持久不衰的文學、文化和社會影響。
【關鍵詞】丁玲 早期小說 性別寫作 女性主義
“丁玲是一位女權主義者,而不是簡單地以婦女為題材的作家?!边@是美國學者、著名丁玲研究專家白露在其重要論文《〈三八節有感〉和丁玲的女權主義在她文學作品中的表現》一文中提出的一個在當時極有創見的學術觀點。在這篇文章中,白露還認為丁玲發表于一九四二年的《“三八節”有感》為中國第一篇女權宣言。其實,早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在丁玲主要以新型青春女性為主人公的系列小說里,就已經蘊含了豐富而突顯的性別意識和女權思想,這些小說無論在當時還是在今天,都稱得上是女性主義文學的優秀文本和典范之作。丁玲以其豐厚的創作實績和深遠的文學影響,理所當然地成為了二十世紀中國女性文學史上的第一座高峰。丁玲不僅是女性人格尊嚴的積極維護者,女性主義文本的熱情寫作者,更是女權思想的無畏實踐者,她那些散發著無窮思想、藝術魅力的女性主義文本以及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生探索和生命歷程,對我們今天女性的文學實踐、社會實踐和人生追求,仍然具有積極的現實影響和無限的啟迪意義。
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那是一個敢于追求真正而純潔的愛情的女性;是一個不把愛情、親情、友情和同情混為一談的女性;同時也是一個不把愛情與性、與人的本能混為一談的女性。丁玲筆下的莎菲是這樣,丁玲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
與胡也頻相愛以后,她不但不在乎世人的鄙視,反而勇敢地手挽手一起走上街頭。當兩個人不幸被沼澤困住以后,生命危在旦夕,她卻和她相愛的人一樣地毫無畏懼,不是一起抱頭痛哭,惋惜生命的無常與殘酷,而是一起仰望星空并數天上的星星!那種浪漫,不是一般人可以輕易做出,那該是對于生命、對于愛情的多么深刻又多么超然的理解。
馮雪峰當時在北大自修日語。丁玲第一次見到馮雪峰的時候,感覺非常失望,她本來認為一個北大學日語的年輕人應該是很英俊瀟灑的,而他看上去像一個鄉下人。然而他們談談文學,談談時事,師生關系無意當中就改變了。于是在與胡也頻相愛的同時,丁玲又愛上了文學天才馮雪峰。性格開朗的丁玲竟然提出要和兩個男人共同生活,他們真的在西湖邊共同相處了一些日子,結果胡也頻堅持不住,返回上海,找到了好友沈從文。沈從文告訴他夫妻之間應該怎么相處,胡也頻第二天就回到了杭州。最終,馮雪峰離開了杭州,胡也頻與丁玲就和好如初了。丁玲心如刀絞地看著馮雪峰離去,重新回到了胡也頻的身邊。
與馮達的相愛也是同樣。信任就是信任,懷疑就是懷疑。認為是馮達出賣了自己才使得自己被捕入獄,就把自己的感知直面道出。正如魯迅先生所說,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對于愛情也是一樣??梢哉f,不敢于直面與正視慘淡的人生與淋漓鮮血的人,也同樣不敢于直面與正視自己的感情。應該說,丁玲是那個時代女子中的一個真的“猛士”。自己深愛著的男人胡也頻的犧牲沒有擊垮她的意志;牢獄的折磨她敢于以死抗爭。那絕不僅是一種個性化的生存。其生命的內質已經超越了個性,那是生命的真正覺醒,是一個覺醒者對于自己的感情、權利與尊嚴的最高的捍衛。
在丁玲生命的中、晚年,她與比她小13歲的年輕軍官陳明的相愛,是她一生的愛情最光輝奪目、最光彩照人的一幕。在愛情與人生面前,也許最大的敵人正是世俗。因為世俗是一種最潛在又最為無邊無際的力量,讓你找不到對手而對手又無時無刻不在你周圍,并將你緊緊包圍起來。你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這種力量的存在,卻無法一把抓住它。你要與之較量,卻沒有明確的對手和目標,然而你又無時無刻不感到這個對手和目標的存在。丁玲應該同樣感覺到了吧?因為她與陳明的相愛正是處于這樣的處境之中。但是她像陳明一樣來的果敢而堅強。沒有什么人贊同那就不舉行什么隆重的婚禮。戀愛與結婚本來也不是要做給誰看的,那本來就是自己的事,屬于自己私生活的范疇。只要戀愛的雙方彼此真正相愛,那是什么世俗的力量也無權干涉、無法分散和無法打垮的。在那以后長達幾十年的歲月里,丁玲與陳明始終堅貞不渝地相愛著。
以后她回憶說,與胡也頻相愛,她投入了自己的真情;與馮雪峰相愛,留下了無限的遺憾;與馮達相愛好像一場噩夢;與陳明相愛是最成熟最深沉的情感。1986年3月4日,82歲的丁玲在北京告別了人世。臨終時,她向丈夫傾訴了最后的愛意:你再親親我,我是愛你的。我只擔心你,你太苦了。
作為“寫作的娜拉”,丁玲本身就是一個“對傳統文化心理習俗作深刻的精神背叛的叛逆女性”。因此,這一精神個性和思想傾向必然體現在她的女性主義文本里面。在她諸多的充滿性別批判的文學作品中,反抗包辦婚姻,謀求婚姻自主的文學主題理所當然地構成了其女性主義小說的一個基本內容,也是她關照女性不幸命運的一個側重點。在丁玲筆下,我們幾乎看不到婚姻的圓滿和愛情的甜蜜,映入眼簾的只是一幅幅充滿悲情的黯淡凄慘的婚姻逃難圖。
從1982年張永泉先生寫下第一篇研究丁玲的論文《在黑暗中尋求光明的女性——莎菲形象的再評價》算起,他對丁玲的關注和研究至今已持續了20余年。所以在一定意義上,張永泉是一個見證了1980年代以來丁玲研究之漫漫歷程的學者。他有責任和義務把這個置身其間的學術發展歷程告訴給后來的研究者,也可借此對自己的丁玲研究進行清醒的認識和反思。這樣,我們在書中就看到了張永泉寫于一系列論文后面的“補記”。在這個部分,我們可以感受到一個學者真正的快樂和痛苦。令他快樂的,是他發現自己早年的學術觀點經歷了時間的淘洗竟然還在發揮著積極的作用,還能得到別人的認同;令他痛苦的,既有別人對其苦心經營的觀點的曲解,也有因早年學術思想和研究方法所帶來的學術困惑和局限。張永泉在“補記”中對這些一一加以清理和反思,使得我們可以學到很多丁玲研究以外的東西。
參考文獻:
[1]白露.《三八節有感》和丁玲的女權主義在她文學作品中的表現[A].孫瑞珍.丁玲研究在國外[C].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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