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記住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被人記住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后漢書·應奉傳》記載，東漢時期才子應奉記憶力非常驚人，在他20歲那年，去拜訪彭城官員袁賀，在袁家做馬車的匠人打開半扇門，露出半邊臉，告訴他袁賀不在家。幾十年后的一天，應奉在路上認出了這個車匠，并且向他打招呼：“你現在不做車了?”車匠十分驚訝，也許還十分驚喜。

我們普通人一般都沒有應奉一樣驚人的記憶力，不必說“半面之交”了，即使經常見面的人，時間久了，也會漸漸忘記。可是有一些人呢，你是不思量，自難忘。就像臺灣詩人詹虹的《記得》詩寫的：你說過一些云飛云落我記得猶如沉船在靜靜的海底我記得。

我對一位教師的記憶就有如此。

那是1982年，地處僻遠的小縣城師范學校，來了一群從更僻遠的鄉村的十四五歲的學生。由于當時學校師資匱乏，教材印制也不能及時到位，課外書籍更是廖如晨星。我們不知交上了什么好運氣，竟然遇到了一位嚴肅認真，有著一些藏書的老師。她就是我師范三年的語文教師——彭圣容老師。彭老師是一位個子瘦小的老婆婆，戴一副近視眼鏡，其貌不揚。彭老師當時已經過了55歲的法定退休年齡，是被學校返聘回來的。據說她五十年代就是中教二級教師。民盟成員，被打成過右派。她的丈夫在那段歲月中死去。一個孩子在遠地方讀書，一個孩子還在僻遠的鄉村小學教書，但在百廢待興的時刻，大概出于對教育事業的摯愛，她又來到我們的身邊。

學高為師，身正為范。這是彭老師的口頭禪。教師不應該只有一桶水，教師應該是連接小溪的一池水，就像朱熹的《讀書偶得》寫的：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這是彭老師對我們的要求。除了上課之外，彭老師總是第一個來上早自習。她找來了《史記》《詩經》……抄在黑板上，細細地講解、評說，我們就知道屈原、廉頗、藺相如、文天祥……其時，我們很是頑劣，不大理解彭老師的苦心，早自習的前段，倒還算認真，臨近下早自習的時候，就不耐煩起來，心猿意馬。因為學校的早飯是先到先吃，彭老師的講解并不是恰到好處,更不會適當提前，我們絕大多數的時候，就會吃最后,吃冷吧吧的稀飯饅頭。大家不情愿，樂意的就少。可是彭老師視而不見，依舊講，依舊講，還不時摘下眼鏡，擦拭眼睛,原來彭老師的眼睛不好，常常迎風流淚，用眼過度,流淚更厲害。就這樣，彭老師完整、嚴肅地堅持了三年的早自習。

申遠彪現在，我已經工作二十多年。偶爾還能夠寫下一些文字，得益于彭老師多也!在鄉村小學的崗位上能夠堅持下來，受教于彭老師也多多也!彭老師。我永遠的師表!

(作者單位：重慶市璧山縣河邊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