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認知語言學看委婉語

賀茉莉

[摘要]隨著認知語言學的興起,人們開始從認知的角度去研究語言。本文則主要從心理認知的角度對語言中普遍存在的一種語言現象——委婉語中的四種不同的交際心理進行了探討與闡釋。

[關鍵詞]認知語言學 委婉語 交際心理

一、委婉語概述

委婉語來源于希臘語,其意思為sweet talk,是人們談論那些令人不快或尷尬的事情時,所使用的較為禮貌的說法。作為一種用曲折委婉的方式表達說話者思想的特殊的語言表達方式,它不直接說出要表達的意思,而是用溫和的、含糊的說法取代生硬的話語,含蓄曲折地把人們通常不愿接觸、令人不快、厭惡、害怕的東西或一些令人尷尬、難堪、丟面子的事情轉化為人們可以接受的語言;作為一種修辭格,它是運用比喻、借代、迂回、縮略等手法來表達生活中那些使人尷尬、惹人不快、招人厭惡和令人恐懼的事物。其最重要的特征就是以較文雅、悅耳、含糊或委婉的說法代替粗野、刺耳、生硬或直露的說法,以此減少語言表達中的敏感性和刺激性,使交談雙方都達到理想的效果。綜觀過去對委婉語的研究,人們主要側重于對其定義、歷史、演變以及語用等方面的研究。本文則側重從心理認知方面對委婉語進行探討與闡釋。

二、認知語言學概述

20世紀80年代末形成的認知語言學是語言研究史上的重大發展,是一門新興的從認知的角度研究語言的學科,其被定義為“一個以我們對世界的經驗以及我們感知這個世界并將其概念化的方法、策略作為基礎和依據進行語言研究的語言學學派”。它是在反對主流的生成語言學的過程中發展起來的一種研究語言的方法,它采用認知取向、解釋取向和共性取向,對大量的語言事實作出了令人信服的解釋。認知語言學者認為語言是心理的表征,是人類認知活動的產物和工具,是思維和認知的結果,語言不是直接反映客觀世界,而是有人對客觀世界的認知介于其間。而委婉語作為一種普遍的語言現象,也可以反映出各種各樣的社會心理。從認知研究委婉語,有助于洞察其說話者的心理動機。

三、從認知語言學看委婉語

語言的主要功能就是進行交際,委婉語則是取得得體的交際效果的重要策略之一。尤其在當今社會,人際關系越來越深刻的影響了人們的生活,人們在交際中都自覺或不自覺地運用委婉語,避免使用會引起雙方不愉快的語言,使交際持續順暢地進行。委婉語就象一面鏡子,能夠反映出形形色色的社會心理狀態。下面我們就從認知的角度來探討說話者使用委婉語時的一些心理。

1.禁忌和恐懼心理

禁忌語是委婉語產生的主要心理基礎。它是人們多數情況下不應說或不便說出口的話。由于禁忌語具有認知上的顯著性,既最容易由禁忌語聯想到禁忌的,給人帶來不快的自然事物,因此出現了大量的委婉語來代替禁忌語,即對忌諱的事物或不便直接說出、不敢或不愿說出的事情,通過遣詞造句的調整,改用旁的話語來代替,以克服心理障礙的修辭方式。例如,與宗教信仰、大小便、死亡、性器官等有關的詞,其中尤其是與死亡有關的委婉語,無論是英漢語中都有很多的例子,如漢語中的“不在了”、“去世了”、“走了”等以及英語中的“go west”、“go to heaven”、“be called to God”等。此外,委婉語的產生與古代社會中某些原始信仰遺留下來的禁忌有關。某些禁忌觀念在人們的思想中是不易消除的。例如,在漢文化中,由于“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思想根深蒂固,因此在漢語中也就出現了“膝下荒涼”、“斷了香火”等委婉語來代替“斷子絕孫”、“絕后”等刺激性語言。到了今天,委婉語的忌諱作用仍起著作用,例如,近幾年來,愛滋病廣泛流行,人們幾乎到了談其色變的地步,于是使用social disease來指稱它。

2.掩飾和欺騙心理

在談論一些敏感的令人不快的話題時,間接、委婉的話語要比直接、坦白的表達更為適合。例如,對于疾病或傷殘等社會現象,人們在交際中常要提及而又不愿直接說出口,如果說話者直言的話,會增加聽話者的心理壓力,甚至會引起他們的自卑感。為了掩飾說話者的不便和尷尬,表現說話者的同情和安慰,往往用委婉的說法,例如用sightless代替blind,用indisposed代替ill,用“腿腳不靈活”來代替“跛子”等。此外,委婉語不僅能夠掩飾說話人不愿意直說的事物,甚至能夠文過飾非,具有模糊色彩和較大的欺騙性。正因為如此,每當政治風云變幻之時,這類委婉語便會異常豐富。譬如,西方媒體和軍方常用一些隱晦的詞語,把war說成massive exchange,把retreat說成redeployment等,或用一些模糊的詞語來代替,很容易使人產生誤導,這種掩飾具有一定的欺騙性和虛偽性。

3.禮貌和面子心理

任何人都不愿在社交場合中失去面子。說話者會在交際過程中考慮自己的社會地位和身份,竭力在語言表達中保護自己的利益,保持自己的尊嚴,不用粗俗字眼或表達去談論有關事物。例如,在漢語中,為了表示謙恭,說話者通常會使用大量的謙詞來稱呼自己,而用敬詞表示對對方的尊敬,如稱對方的子女為“令郎”、“令愛”、“令媛”,稱自己的子女為“犬子”、“小兒”、“小女”。此外,要想維護自己的面子,就必須給別人留面子。實施禮貌就意味著照顧和抬高對方的面子、尊重對方。委婉語的使用則將體現說話者個人的修養,是說話者文明禮貌和道德修養的象征,也是取得得體的交際效果的重要策略。例如在英語的職業委婉語中,為了表示禮貌,免于貶損自己和他人的形象,說話者通過美化、模仿、拔高的手法使一些卑微低下的職業升級。例如,把salesman稱做sales engineer,把hairdresser稱做beautician,把undertaker稱做mortician等。由此可見,委婉語在交際中可以避免冒昧或非禮,在一定程度上照顧了自己和別人的面子,減輕人家的難堪,以便引起對方的好感,同時也表現出說話者的禮貌教養。

4.性別心理

性別心理決定了男女有著不同的語言風格。委婉語的使用和理解也受到性別心理差異的影響。一般而言,女性由于其性格較為溫和,其話語傾向于間接、重復和委婉,男性的話語則傾向于更直接、清晰、簡潔和切題。例如,在表示親切的感情時,女性多用溫和、婉轉的語言,男性則更多地使用俗語或罵人的話;在表達否定評價時,女性更含蓄委婉,而男性更傾向于直截了當。

四、結語

委婉語深深植根于我們的語言當中,幾乎沒有人能在一天當中不用到委婉語。它作為一種語言形式,在語言中舉足輕重;而作為一種交際策略,它的意義更為巨大,因為它自產生之日起,就擔負著“潤滑”交際的重要責任。由于說話者的心理因素是復雜的,會話時帶有多種意圖是完全可能的,所以為了能更好地使用委婉語進行卓有成效地交際,對委婉語從心理認知的角度進行深入的研究是十分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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