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玉華
華師,教學樓。
老馬依舊,一切依舊,仿佛過去的3年時光并未逝去。一樣的激情澎湃,一樣的真情實感,一樣的“春風化雨”,不同的只是動作沒了以前的健步如飛,但已經很好了,真的。
日子似乎回到了2004年的深圳中學。那時,鳳凰花正開得燦爛。
老馬給我們講魯迅,講他的反抗絕望哲學;給我們講一碗陽春面,講人世的感動;給我們講《羊皮卷》,講個中的真諦;給我們講大巴上的尊嚴,講大巴是如何載著一車屈服的人和唯一不屈服的少婦……每次上老馬的課,心情都會隨之風云起伏,他的神情與動作總是毫無例外地把我們引向另一個未知的世界。他不僅僅是在傳授知識,更多的,他是在教會我們如何使自己成其為人。
高一那時的我們,有著許許多多的迷茫與疑惑,特別是由當初各個初中學校的佼佼者到了深中這個省重點中學,成了再平凡不過的學子,其中的落差與自卑實難以言述。那時的我放棄了區里免學費和優厚獎學金的承諾來到了深中,卻只進了普通班。而當時的我們,一個年級有20個班,分別是普通版、重點班和超常班。重點班是數字能被3整除的班級,如3班、6班、9班等6個班級,超常班是偏向數學競賽等高難度項目的19、20班,余下的便是12個普通班。而我,在16班。
沮喪與失落時常纏繞我們這些普通班的孩子。直到有一次,在17班的一次班會上,有位同學站起來悲涼地問道:“老師,為什么16、17不能被3整除?”是啊,為什么16、17不能被3整除?我們一直表面裝作沒關系,但實際上我們一直在介意,我們當初不也是數一數二的優秀學生嗎,怎么到了這里卻淪為最普通的普通班學生了。而老馬的回答卻讓我釋懷了,他說:“因為19、20也不能被3整除。”
在他眼中,我們都是一樣的。
此時再見老馬,已是3年后。這3年時間里,老馬經歷了嚴重的病痛,滿頭黑發從變白、消失再到重新“發芽”,但他終究是熬過來,他親自給我們演繹了一個奇跡。而這次他是應邀給我們大學的師范生做講座的。
他給我們講《中學語文教學的現狀與對策》,講中學語文教師如何做到專業化,講教師應自己先走進情境之中才能帶領學生一路走下來,講現在教學中的不良現象和如何杜絕這些現象,并談及要做好一位語文教師,是在于教師的主動發展、與學生共同成長和不斷超越。有聽眾問老馬,問他準備一節課需要多長時間,老馬說,他自己的準備時間是一生,他一生都為這一節課做準備。聽到這,臺下不約而同地響起了掌聲。
感覺好像回到了高中,那時我們的教室也是經常掌聲響起,有時為老師而拍,有時為同學為自己而拍。現在上課的學校由高中變成了大學,但老馬還記得當初他班里的幾個深中人。講座后,我向他提起了被3整除這一件事,訴說了當年這個回答給我的感動與鼓舞。他笑了,說:“其實在遇見你們的第一天開始,你們就已成了能被3整除的孩子了。”我也笑了,想,其實從遇見了老馬那天起,能否被3整除已經顯得不重要了。
與老馬暢談,他一如既往的微笑,一如冬日午后溫暖的陽光,一如《春風化雨》中的基丁“船長”,一如那段年少輕狂的歲月。
老馬歸來,依舊嘯春風。
(作者單位:華南師范大學文學院)
責任編輯趙靄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