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理抉擇中的合理犯罪技術

劉向輝

摘要本文通過對倫理沖突的分析,指出合理犯罪技術是一種解決倫理抉擇困境的最佳策略,它旨在通過理性的計算進而把價值的損害控制在最小范圍內。

關鍵詞價值 倫理沖突 合理犯罪

中圖分類號:B8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10-375-01

一、倫理抉擇的困境

在倫理學中有一條所謂的康德原則——應該蘊涵著能夠。這一原則暗含著只要擁有良好的道德意識和價值標準,那么倫理生活就能夠完美無缺,可事實真的如此嗎?雖然在大多數時候可以根據道德意識和價值標準作出正確的判斷,但并不能保證在所有問題上都能夠作出恰當的選擇。由于客觀條件的限制,生活不可能達到完美的理想狀態,“如果‘能夠指的是邏輯上的可能性則是廢話;如果‘能夠指的是事實上的可能性,則在許多情況下只是一廂情愿。”①生活中的事情并非都是善惡分明,有一些情況是我們根本無法分清事情的真實面目,還有一些雖然能辨善惡,但卻仍然難以作出選擇,那么這種難以抉擇的困境是如何產生的呢?

選擇必須是有所取有所棄,即意味著在可供選擇的選項中選取一項或幾項而放棄其他選項。倫理選擇的情況大致可以分為兩類:1.在善與惡、好與壞之間作出選擇。只要人們具有正常的道德意識和價值標準,在這種情況下作出正確的選擇并不難。2.在善與善、好與好之間作出選擇。這種情況是難以處理的,之所以難以處理就在于兩種選項對我都是有價值的,但條件所迫只能顧此失彼。通常對于這種情況的處理辦法是對價值進行等級排序,然后按照價值等級標準進行選擇。這又可以分為兩種情況:一是對于可以用利益來表示的價值,可以按“價格”的大小進行排序并作出正確的判斷;二是對于無價的價值,則不容易作出判斷。價值的無價性指的是有些價值是不可替代、無法轉換、不可還原的,例如人的生命、愛情、親情等。真正有挑戰性的問題就在于當這種無價的價值發生沖突時該如何選擇,它的嚴重性在于無論作出了一種什么樣的選擇,必定損害一種價值,而損害任何一種價值就是在損害整個生活的意義。抉擇的意義并非如“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那樣輕描淡寫,認為無非就是多吃點虧少占點便宜,倫理學所要討論的絕不是吃虧占便宜的市儈問題。

二、合理犯罪技術

合理犯規技術是應對這種抉擇困境的最佳策略,但不管怎么說它首先是一種道德意義上的犯罪,即無論怎么做在價值上都是一個錯誤,但它又是一種“合理的”的犯罪技術,即如果是不合理的,則可能擴大價值上的錯誤,造成更壞的后果。

我們可以通過一個例子來說明合理犯罪技術是解決這種困境的最佳方法:②有一艘航船在海上航行時遇難,船很快就要沉沒了,船上載有12人,分別是:72歲的醫生、患絕癥的小女孩、船長、妓女、精通航海技術的勞改犯、弱智的男孩、青年模范工人、天主教教父、貪污的國家干部、企業經理、新近暴發戶、你自己,現在只有一艘救生艇并且只能承載6人,你認為哪6個人應該上艇。這里有幾個限制條件:一、處境條件是不可改變的;二,對于每個人我們不知道更多的具體情況;三,不考慮那種放任自流或隨機性的選擇辦法。

這是一個典型的倫理抉擇困境難題,無論怎么樣選擇都會損害到一些人的生命,而生命對于個人來說具有不可還原的價值,失去生命就是失去一種無價的價值,損害任何人的生命從價值上來講都是一種犯罪。那么既然無論怎樣都是一種犯罪,是不是可以任意去選擇呢?當然不是,這里還存在著一個合理不合理的問題,判斷合理不合理的標準就是看能否使價值的損害減少到最小程度,就像例子中的情況,如果按照動物法則或任意選擇的法則,最后有可能是所有人的生命都得不到保證,這就是不合理犯罪。

在這種特定的情況下我們必須進行價值排序以保證能把價值的損害控制在最小范圍內。生存原則肯定排在首位,因為尊重和保全生命是一個絕對的義務,并且也符合例子的救生主題。其次是生存可能性原則,針對即將開始的海上漂流,生存可能性問題是必須被考慮的因素,如果最后剩下的是對海航一無所知或對延續生命沒有任何幫助的人,那么有可能導致大家集體遇難。往后的價值排序可能會根據各自價值觀的不同而有所區別。有的人可能會選擇自我優先原則,有的人可能選擇婦女兒童優先原則,也可能按功利原則選企業家、個體戶,或者按品質的原則不選國家干部等。雖然后面的幾項排序可能會因人而異,但生存原則和可能性原則肯定是排在首位的,這說明在遇到危機時,人們會理性地計算怎樣把危害減小到最小,這也就是我要說明的合理犯罪技術。

三、合理犯罪技術的幾項原則

(一)最小價值損害原則

這既是合理犯罪技術所要追求的目標,也是總體性的指導原則。如果所要損害到的價值一種是可以彌補的,另外一種是不可彌補的,那么就應該選擇對可以彌補的價值犯罪。例如一個窮人為了救自己病危的母親,在沒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就可以選擇去偷盜,因為母親的價值對他來說是不可挽回的,對于偷盜造成的惡果則可以在以后用其他的諸如接受法律懲戒等方法來彌補。

(二)積極價值優先原則

積極價值指的是那些能夠造成相對好的影響或結果的價值,在兩種價值都是無法彌補的情況下,只能選擇那些有積極影響的價值。例如在救災中,面對老人和小孩,就應該先救小孩,因為小孩還沒有開始生活而老人已經有過生活。

(三)美學原則

在無法進行價值比較時,就應該把人類的美學形象考慮在內,即選擇那些具有美感、能留下感人的故事和永恒紀念的價值,例如像泰坦尼克號事件中的那樣:“把有限的生機留給婦女兒童;樂師從容奏樂直到沒頂;船長負責到底與船俱沉。”③

當選擇的情況不符合以上任何一種原則的時候,那么只有承認沒有更恰當的解決辦法,例如典型的“救妻子還是救母親”問題。人類無論在思想上還是實踐上都存在著無法克服的局限性,這注定了在某些問題上不可能求得完美的解答。

注釋:

①③趙汀陽.論可能生活.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92頁,第197頁.

②何懷宏.倫理學是什么.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5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