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主,并不是只有西方代議制一種,在這個問題上,搞單一價值觀是站不住腳的,因而用代議制那一套來評判中國的民主是不全面的,中國民主模式是一種新的民主模式,中國的民主探索自有其價值
中國民主模式的理論基礎:用代議制那一套來評判中國的民主是不全面的
中國民主模式的理論基礎是馬克思主義的代表制理論。要理解這個問題,必須從代表制與代議制的區別出發。
代議制的核心,是公民推薦出代議員來“代”他們“議政”和“管政”。而代表制的核心,是公民推薦出代表在“表示(現)”公民意志的基礎上來“議政”和“管政”。代議制的自由度要大,比如有的國家憲法甚至明確規定代議員“議政”和“管政”時根據的應是自己的“良心”;代表制的自由度小,嚴格地說,其本質僅是一種“表示”和“實現”行為。當然,由于公民的數量龐大和處在分散狀態,有時他們之間還存在博弈,因而他們意志的集中、利益的確認就是個非常復雜的問題,而共同利益的實現就更是不易了(更不用說每部分人和每個人的利益)。因此,建設代表制這樣的民主體制,可能因本身的困難和文化基礎、公民素質等因素而需要一個長期的歷史過程,但這些并不能否定這種民主制度的優勢,以及它在政治體制發展序列上“更高級”的位置。
提出代表制這樣一種民主制度,是基于這樣一個歷史事實:當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時,由于人們在社會生產體系中的地位不同,對生產資料的占有狀況不同,在社會勞動組織中所起的作用不同,因而在產品的分配上產生了重大差別。其中一部分人對社會產品的占有過多,而另一部分人則占有“過少”。而其趨勢則更不妙:它向“多者愈多,少者愈少”方向發展,直到少者在生存上“無以為繼”的那一點為止。這種狀況久了,引起了社會的極大不安定,以致人們認識到,不安定給某部分人造成的損失,已大大超過了他們過多占有所帶來的享受。于是,讓那些少占有產品的人有適當表示自己利益訴求的機會并給予一定保障的社會輿論就產生了,這歸根結底構成了民主思想的社會基礎。歷史上各種民主理論(諸如天賦人權理論、代議制理論等)的紛紛產生,蓋因于此。但是,應該給生產中處在不同地位、起著不同作用的人各自多少報酬,是個更為復雜的問題。如何計算出一個“合適”的標準,誰也說不清。于是,一般人的辦法,往往是從能否“維持”現存社會體系方面來考慮,即大家能夠接受、不鬧事,就是“合適”了。這種尷尬局面,即使在一直提倡民主的資本主義社會,也沒有從根本上改變。馬克思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在深刻批判資本主義經濟制度的基礎上,進一步批判了資本主義的政治制度,并提出通過革命和改變所有制關系、建立新的國家形式等一系列措施來逐步解決人類的這個不平等問題。比如,馬克思就曾經說過,資本主義國家是管理資本共同事務的委員會,代議制也只不過是每三到六年決定一次由統治階級中的哪些人來“代表”和壓迫人民。因此,無產階級掌握政權之后,目標就是建立切實為人民服務的政府,“把它從統治社會、壓制社會的力量變成社會本身的生命力”。這就是他提出“代表制”理論的最深刻的背景。
代表制對代議制的超越:代表制是民主實現的新形式
馬克思主義代表制理論是在資本主義民主基礎上更為先進的理論。它是馬克思在總結巴黎公社經驗的基礎上提出的。由于馬克思多年研究如何取代資本主義民主政治形式而未得其解,所以當巴黎公社實行了代表制的新組織形式之后,馬克思曾欣喜地說:“它給共和國奠定了真正民主制度的基礎”,“它保證了公社實質上是工人階級的政府”,因而“它是可以使勞動在經濟上獲得解放的政治形式”。
那么,究竟是什么使馬克思如此推崇代表制的政治形式呢?這主要是由于公社實行了如下制度:代表的出身必須是真正的工人或公認的工人代言者;代表必須保證做人民的“公仆”,而不是騎在人民頭上的老爺;實現普遍的選舉制,就像工廠主為自己挑選工人和會計一樣;代表工作時必須嚴格遵守選民的“確切訓令”;公民必須隨時監督代表,并可隨時撤換不勝任的代表而不等任期結束;代表只領取普通工人的工資,并且沒有其他特權。
以上做法有些可能過于激烈,但它卻從根本上解決了資產階級代議制一直存在的“改選只是簡單的上層輪換”問題,解決了“寡頭們始終掌握國家實權”的問題,同時更解決了社會精英在當選管理者后的“自我牟利”問題,從而實現了代表制對代議制的超越。
所以,我們可以明確得出結論:馬克思主義決不是反民主的,相反,代表制反而是民主實現的新形式。
中國民主模式的現實基礎:判斷一個國家的民主是否適宜、合理的三個標準
人類任何一種制度都要經過時間和實踐的檢驗。判斷一種民主制度的所謂“好”“壞”,也是如此。一般說,民主是個好東西。但仔細推敲,這話也不全面,還應該說“怎樣的民主才是好東西”。民主既然是“由民作主”的問題,那么這個“作主”自然也包括享受到成果即“利益實現”在內,這甚至還是“作主” 的實質內容。否則,只周游于“意見(利益)表達”機制,是談不到真正“作主”的。
根據以上分析,判斷一個國家的民主是否適宜、合理,就有三個標準:一是公民的利益表達機制是否暢通;二是是否有力促進該國該時段經濟發展;三是公民是否共享了發展成果。一般情況下,保障了公民意見、利益表達,促進了經濟社會發展,又能最終讓公民共享了成果、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的,肯定就是“最好的”、最適宜的、最合理的民主。而那些雖然給了公民意見和利益表達權利,在一定程度上也促進了經濟的發展,但卻不能使公民共享發展成果的民主,就是不完全的民主;至于只建立了公民意見和利益表達機制,卻造成了社會的混亂,根本就不能促進經濟和社會發展,更談不上公民共享成果的,應該說就是最差勁的“民主”了。
用以上標準判斷中國的現實,應該說,我們大致屬于最好的那一類。經濟社會發展已不存在疑義了;共享改革發展成果我們正在做,也取得了歷史性的成績,全社會已經基本邁入小康,而最起碼的生存權在全社會成員中都得到了保障;我國公民的意見和利益表達機制,是國外某些人常常批評的,但除了對那些損害國家根本利益、反對四項基本原則的所謂“意見”在表達上有限制外,公民正常的意見和利益表達之暢通,有誰能夠否認呢?我們甚至可以說,在我們長期實行的代表制體制下,通過比西方某些國家有力得多的參與機制和上下各級間的協商機制,公民的意見和利益表達更充分。
總之,現實的世界,一方面是中國30年的成就,盡管金融危機也沖擊著中國經濟,但形勢要好些;另一方面是實行新自由主義市場經濟的國家遇到更大的困難。這都引起了人們對中國模式的進一步關注,而這客觀上也構成了對中國民主模式更多的興趣。這是我們進一步堅持中國特色民主發展道路的基礎。(作者為國家行政學院公共管理教研部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