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刀舞》與哈恰圖良

　　上個世紀50年代，一首節奏歡快、旋律奔放的前蘇聯舞曲《馬刀舞》傾倒了我國的音樂愛好者，該曲作者前蘇聯亞美尼亞作曲家阿拉姆·伊里奇·哈恰圖良也隨之幾乎成了在我國家喻戶曉的人物。半個世紀過去了，《馬刀舞》與哈恰圖良必然在某種程度上淡出了人們的記憶，今天我們將這位杰出的作曲家介紹給讀者以紀念他逝世30周年，重溫他為人們作出的巨大藝術貢獻。
　　哈恰圖良1903年出生于第比利斯近郊科喬里，父親是一名裝訂工，家境貧寒，孩子根本接觸不到音樂。8歲時他就讀于一家私立寄宿學校，10歲時轉入商業學校，直到1921年遷居莫斯科?？磥砀赣H是有意將孩子培養成一名商人或企業家。然而在第比利斯，東西方音樂并行不悖，相互交融，格魯吉亞、亞美尼亞、阿塞拜疆的民間音樂相互爭艷，還經常舉行民間歌手大賽，這種獨特的藝術氛圍對這個從未受過音樂專業教育的小伙子的音樂興趣的形成產生了巨大影響。因此，到了莫斯科，哈恰圖良進入莫斯科大學生物系后還同時在格涅辛娜音樂?？茖W校學了兩年大提琴，1925年又師從格涅辛學習作曲。格涅辛（1883-1957）是著名作曲家、藝術學博士、莫斯科音樂學院教授，蘇聯國家獎獲得者。格涅辛娜音樂?？茖W校是其三位姐姐葉琳娜（1874-1967鋼琴家、著名音樂社會活動家，音樂教育家）、葉夫根尼婭（1870-1940）和瑪麗婭（1871-1918）于1895年所創辦，1944年改為格涅辛娜音樂師范學院。這所學校為哈恰圖良的作曲家生涯奠定了堅實的專業基礎。1929年哈恰圖良畢業于該校格涅辛作曲班后旋即入莫斯科音樂學院深造，先師從格涅辛和作曲家、人民藝術家、藝術學博士米亞斯科夫斯基教授（1881-1956）學習作曲，后師從作曲家、指揮家、藝術學博士格里埃爾（1874-1956）、聯邦人民藝術家、藝術學博士瓦西連科（1872-1956）學習樂器學。在學院學習期間（1929-1934），哈恰圖良寫了一些作品，較優秀的有1929年鋼琴曲《詩》、小提琴與鋼琴合奏曲《舞》、《歌與詩》，1931年的弦樂器重奏，1933年的單簧管、小提琴和鋼琴的三重奏。
　　1934年在學院畢業后，哈恰圖良即入米亞斯科夫斯基主持的研究生班，兩年后畢業。這期間的1935年是哈恰圖良一生中難忘的時刻。這年4月，他的《第一交響曲》在莫斯科音樂廳首次演出，指揮是著名匈牙利作曲家、指揮家圣卡爾（1891-1977）。由于匈牙利于1920年起法西斯當政，圣卡爾于1933離開祖國來到前蘇聯主持莫斯科音樂廳的工作。最值得一提的是在高爾基的別墅里與無產階級偉大作家高爾基晤面時，與法國大文豪羅曼·曼蘭終身難忘的邂逅。
　　哈恰圖良的作品富有濃郁的亞美尼亞民間音樂風格，熱情奔放、樂觀奮進，旋律豐富，這是因為早在格涅辛娜音專學習期間，他參加了莫斯科亞美尼亞文化宮的工作，擔任其所屬的第二亞美尼亞戲劇學院音樂部主任，他與當時在該校工作的著名藝術家斯平季阿羅夫（1871-1828，作曲家、指揮家、亞美尼亞人民藝術家）、薩里揚（1880-1972，畫家、人民美術家、前蘇聯美術研究院院士，亞美尼亞科學院院士）、塔良（1893-1965，歌唱家、亞美尼亞人民藝術家、前蘇聯國家獎獲得者）、科米塔斯四重奏演奏者等過從甚密，從而使他愛上了亞美尼亞的文化?？泼姿梗?869-1935）是亞美尼亞音樂大師，對亞美尼亞民族樂派的形成與發展起了重要作用。
　　研究生班畢業（1936年）后，翌年7月哈恰圖良在莫斯科文化休息公園首演管弦樂隊伴奏的《鋼琴協奏曲》，由著名鋼琴家、前蘇聯人民藝術家、音樂學院教授奧博林（1907-1974）擔任獨奏，著名指揮家、作曲家、人民藝術家、勞動英雄施坦伯格（1870-1945）擔任指揮。演出獲得很好的效果。
　　1938年哈恰圖良獲亞美尼亞功勛藝術家稱號，11月在莫斯科音樂學院大廳首演交響樂與合唱曲《斯大林頌》，演奏者為蘇聯國家交響樂團，樂團首席指揮豪克（1893-1963）擔任指揮。
　　1939年，亞美尼亞歌劇與芭蕾舞劇院首演芭蕾舞劇《幸?！?，此劇當時演出效果不佳，改寫后名為《加雅涅》的舞劇于1942年上演，出人意料的正是這出舞劇遽然間大大提高了哈恰圖良的知名度，原因是劇中有兩套交響組曲《馬刀舞》與《玫瑰女郎之舞》傾倒了廣大觀眾，當然離奇的情節也起了一定的作用。劇情描寫的是潛伏特務基科與走私集團相勾結，縱火焚燒農莊，企圖謀殺自己的妻子加雅涅和女兒，幸得卡扎科夫營救，才免遭毒手；基科最后落入法網，卡扎科夫與加雅涅成了患難夫妻。今天我們聽到《馬刀舞》時就會想到這位不幸的女人加雅涅。
　　在《加雅涅》之前，值得提出的還有兩件作品：1940年在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樂廳首演的樂隊伴奏的《小提琴協奏曲》，樂隊是前蘇聯國家交響樂團，獨奏是20世紀世界最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家之一奧依斯特拉赫（1908-1974），指揮是豪克。第二件作品是1941年在莫斯科首演哈恰圖良配樂的萊蒙托夫戲劇《假面舞會》。這兩件作品后來均成為世界不少樂團的保留節目。
　　這一年的6月22日夜，德國法西斯對前蘇聯發動突然襲擊，偉大的衛國戰爭開始了，哈恰圖良也積極投身到抗擊法西斯侵略的斗爭中，不辭辛苦地進行音樂社會活動，熱情地為戰士們演出。除上述的《假面舞會》、《加雅涅》外，1943年10月在莫斯科演出《加雅涅》的第一套組曲，12月份首演《第二交響曲》，1944年3月演出新版的《第二交響曲》，這件作品寫了納粹入侵前蘇聯，人民在哀悼犧牲的軍民后奮起抗擊侵略者，樂曲最后以優美的田園曲調結束，表達了蘇聯人民偉大的愛國主義氣魄和對美好生活的憧憬。
　　衛國戰爭期間，哈恰圖良寫了不少軍事愛國主義題材的歌曲，有力地鼓舞了廣大軍民的斗志，較重要的有歌頌蘇聯英雄飛行員的《上尉加斯特羅》、《波羅的?！?，管樂進行曲《獻給衛國戰爭的英雄們》、電影《第217人》的配樂。再就是上述足以載入音樂史冊的《第二交響曲》。
　　戰后哈恰圖良的重要作品有1946年由著名大提琴演奏家克努舍維茨基（1907-1963）首演的《大提琴協奏曲》，1947年由指揮家、前蘇聯人民藝術家姆拉溫斯基任指揮，首演的《第三交響曲》，這是哈恰圖良為紀念戰爭結束萬民歡慶勝利而作的大型交響曲，有15支管樂器和一臺管風琴，曲調熱情奔放、氣勢磅礴，再現了法國著名作曲家柏遼茲（1803-1869）早期作品所獨有的氣壯山河的傳統。1948年為紀錄片《弗拉基米爾·伊里奇·列寧》的配樂，接著，在該樂曲的基礎上創作了《列寧頌》，1949年由他配樂的影片《斯大林格勒大血戰》問世，根據該樂曲又創作了《交響組曲》。
　　到了上世紀50年代，哈恰圖良的作品相對較少，這是因為從1950年起直到1978年去世，他作為指揮（他只指揮自己的作品）不僅在國內而且周游列國（去過三十多個國家）進行自己作品的巡回演出和各種活動，羅馬、雷克雅未克、里加、芬蘭、倫敦、利物浦、曼徹斯特、巴黎、布加勒斯特等無不留下哈恰圖良的足跡。
　　如此頻繁的巡回演出（國內各地還未列入）加上身兼數職的社會工作：組織委員會副主席、肖蘇聯作曲家協會書記、前蘇聯與拉丁美洲友誼與文化合作聯合會會長、前蘇聯保衛和平委員會委員、羅馬“圣切奇利亞”學院名譽院士（該學院為意大利最古老的音樂機構，17世紀以來意大利最重要的音樂中心，意大利最優秀的音樂家如帕格尼尼、羅西尼、唐尼采蒂、威爾第、普契尼、托斯卡尼尼等均為其院士，國外的優秀音樂家如瓦格納、李斯特、門德爾松、德彪西、拉威爾、圣桑、格拉祖諾夫、肖斯塔科維奇、拉赫曼尼諾夫、普羅科菲耶夫等均為其名譽院士）、民主德國藝術研究院通訊院士、墨西哥音樂學院榮譽教授。這些活動雖然影響了哈恰圖良的創作，但其后半生對音樂創作的貢獻也是可圈可點的。例如1955年為莎翁的戲劇《麥克佩斯》（或《麥克白》），1958年為《李爾王》的配樂以及1955年為電影《奧賽羅》所作的背景音樂，這些作品以其人道主義的傾向性和真實地再現強烈的人類情感，表明作曲家對莎士比亞悲劇的深刻理解。再如芭蕾舞劇《斯巴達克》，1955年在列寧格勒歌劇芭蕾舞劇院首演，4年后榮獲列寧獎；1968年由著名芭蕾舞演員兼編導、前蘇聯人民藝術家格里戈羅維奇首次采用古典交響舞曲來表現人民英雄的形象，改編后于莫斯科大劇院再度演出，立即獲得輝煌成就。3年后榮獲蘇聯國家獎。
　　這部描寫古羅馬奴隸起義的舞劇氣勢磅礴，規模宏大，標志著前蘇聯芭蕾藝術發展的重要階段。音樂中熾熱的感情，火山爆發式的激情令人震驚。人民為自由和人的尊嚴所做的斗爭在相互對立的各種聲響與人物的環境中迅猛展開。一方是殘忍可怖、花天酒地、荒淫無恥的奴隸主的羅馬帝國，另一方是體現英勇無畏、英雄主義的激情與崇高的道德情操，以斯巴達克、弗莉吉婭（斯巴達克之妻）和角斗士為代表的廣大奴隸們。該劇的格里戈羅維奇改編版于1976年搬上了銀幕，博得廣泛的贊譽。
　　哈恰圖良在上世紀60年代也有一些作品，有小提琴協奏式狂想曲、大提琴協奏式狂想曲、鋼琴協奏式狂想曲和一首鋼琴奏鳴曲。這些作品風格接近民間樂曲，其特點是對音樂素材自由的即興發揮，體現了作曲家細膩的變體變奏的交響樂技巧。上世紀70年代除了演出和社會活動外，就沒有新作問世了。
　　哈恰圖良的創作汲取了世界音樂藝術，特別是俄羅斯音樂學派的經驗，然而在他早年的作品中可以看到哈恰圖良是一位地道的民族藝術家，一位與蘇維埃亞美尼亞生活有密切關系的藝術家。由于多種原因，哈恰圖良與亞美尼亞音樂界的一些老前輩，如亞美尼亞音樂大師、民間音樂學創始人科米塔斯，作曲家、指揮家、亞美尼亞人民藝術家斯品季阿羅夫（1871-1928），亞美尼亞作曲家、合唱指揮家、音樂教育家梅里克揚（1883-1935）過從甚密，因此哈恰圖良絕大部分的作品中都能看到亞美尼亞民間音樂的影響。
　　哈恰圖良在交響樂方面的成就不僅對亞美尼亞音樂的發展，而且對各民族的音樂文化的發展都起到了良好的影響。
　　哈恰圖良作品雖然有著濃郁的亞美尼亞民族風格，但其樂曲結構總體上與歐洲職業音樂模式非常接近，而且往往把奏鳴曲式的特點與對音樂素材自由即興的處理結合得天衣無縫。因此，他的作品不僅在前蘇聯獲得廣泛的社會認可，而且有些作品在許多國家的舞臺上仍不斷上演。
　　最后，從哈恰圖良所榮獲的國內外的榮譽和稱號可以看到他為世界樂壇所作貢獻的輝煌，這些獎勵是：1941-1971年的5次蘇聯國家獎和1959年的列寧獎，1961年的埃及科學藝術一級國家勛章，1974年的法蘭西共和國勛章。1954年他榮獲蘇聯人民藝術家稱號，1974年獲社會主義勞動英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