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從表面上看,新自由主義的確是此次全球金融危機的罪魁禍首。但仔細分析就會發現,它只是促使危機爆發的外因所在,而不是內因,即最根本的原因。馬克思經典著作和歷史教訓告訴我們,資本主義無法克服經濟危機的周期性爆發,要克服制度缺陷,唯有借助宏觀調控。
[關鍵詞]金融危機 馬克思 資本論 資本主義
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根源何在?
從表面上看,新自由主義的確是經濟危機的罪魁禍首。但仔細分析會發現,它只是促使危機爆發的外因所在,而不是內因。美國金融危機爆發后,一些學者希望能夠從馬克思、恩格斯留下的遺產中尋求到科學的答案。
馬克思、恩格斯曾對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成因做過許多精辟的論證。恩格斯指出:“大工業的巨大的擴張力——氣體的膨脹力同它相比簡直是兒戲——現在,在我們面前,表現為不顧任何反作用力,在質量上和數量上進行擴張的需要。這種反作用力是由大工業產品的消費、銷路、市場形成的。但是,市場向廣度和深度擴張的能力,首先是受完全不同的、力量弱得多的規律支配的。市場的擴張趕不上生產的擴張。沖突成為不可避免的了。而且,因為它在把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本身炸毀以前,不能使矛盾得到解決,所以,它就成為周期性的了。”一方面,資本家為了追求更多利潤,采用新技術,擴大生產規模,需要市場也隨之擴大;另一方面,由于群眾購買力的增長落后于生產的增長,又對生產和市場的擴大起到了限制作用。這兩方面因素的對立,也就是供求之間的對立。在它們的作用下,一方面使生產擴大,另一方面又破壞著再生產的條件,使擴大再生產發生中斷,使資本主義再生產呈現現出擴張和萎縮的交替性。那么,供求之間的對立又是由什么造成的呢?對資本主義而言,恩格斯用了“矛盾”二字,“因為它在把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本身炸毀以前不能使矛盾得到解決,所以它就成為周期性的了。”這個矛盾就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基本矛盾,即生產的社會化與生產資料資本主義私人占有之間的矛盾。“在危機中,社會性生產和資本主義占有之間的矛盾,劇烈地爆發出來……經濟的沖突達到了頂點:生產方式起來反對交換方式,生產力起來反對已經被它超過的生產方式。工廠內部的生產的社會組織,已經發展到同存在于它之旁并凌駕于它之上的社會中的生產無政府狀態不能相容的地步。”①
許多學者認為,馬克思、恩格斯關于經濟危機最根本原因的論述就止于此。于是,直到今天幾乎所有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教科書在講到這一問題時都用的是“矛盾”觀點。實際上這是一種誤解。
馬克思、恩格斯認為,導致資本主義經濟危機更深層次的原因,是產品和勞動的“私人交換”必然導致的社會勞動總量分布比例關系的失衡。馬克思指出,“要想得到和各種不同的需要量相適應的產品量,就要付出各種不同的和一定量的社會總勞動量。這種按一定比例分配社會勞動的必要性,決不可能被社會生產的一定形式所取消,而可能改變的只是它的表現方式,這是不言而喻的。自然規律是根本不能取消的。在不同的歷史條件下能夠發生變化的,只是這些規律借以實現的形式。而在社會勞動的聯系體現為個人勞動產品的私人交換的社會制度下,這種按比例分配勞動所借以實現的形式,正是這些產品的交換價值。”這個規律決定,任何社會在任何時候,社會的總勞動在各個部門、行業之間的分布總必須保持與一定的生產力水平相適應的比例關系,這樣才能使社會各部門、各行業的社會成員的產品、勞動和活動能夠順暢而不受阻礙地交換,才能保持經濟和社會的穩定;如果這個比例關系遭到破壞,經濟和社會的穩定就必然遭到破壞。“現代工業才會經常地出現生產過剩和生產不足的現象——由于比例失調而帶來的經常的動蕩和痙攣”。③ 那么,為什么“私人交換”必然導致社會勞動分布比例失衡呢?首先,參與“私人交換”的每個企業和個人都以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為目的,不可能顧及社會勞動總量分布比例的均衡。恩格斯曾經指出:“小資產階級的破產、貧富之間的鮮明地對照、商業的不景氣和由此產生的資本浪費的現象,是由什么引起的呢?就是人們的利益彼此背離。”其次,參與“私人交換”的每個企業和個人掌握和運用有關信息的能力必然存在著差異,存在著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斯蒂格利茨所說的“信息不對稱”。由此,在“私人交換”過程中,掌握和運用有關信息能力的強者必然會把越來越多的物化勞動(貨幣)和活勞動(勞動力)聚集到自己的掌控之下;而掌握和運用有關信息能力的弱者必然會越來越多地失去自己在產品和勞動的私人交換中理應換得的份額。也就說,那樣的私人交換必然是形式上買賣雙方認可的公平交易,而實質上是不等價交換。這樣的不等價交換積累到一定程度,就必然造成社會勞動總量分布比例的嚴重失衡,導致交換流程斷裂,引發經濟危機。
在資本主義制度下,私人交換制度導致社會總勞動分布比例的破壞性失衡,進而引發所謂“需求不足”或“產能過剩”,導致企業破產、裁員和失業劇增,造成經濟危機的爆發。危機的爆發強制社會總勞動在各個部門、行業之間的分布比例關系得到一定的修正,供求關系暫時趨于平衡,經濟逐漸得以恢復。但隨著資本主義經濟的恢復和高漲,在利益關系的驅動下,社會總勞動的分布比例又重新出現嚴重失衡,必然導致再一次經濟危機的爆發。如此往復,資本主義再生產就會呈現出擴張和萎縮交替出現的重復性。這也就是資本主義的“經濟周期”現象。例如在2001年以網絡、通訊、半導體為代表的“新經濟”泡沫破滅后,2006年以來,美國房地產市場又出現一個巨型泡沫,進而引發次貸危機和全球性金融危機。兩次危機產生的直接原因都是實體經濟生產過剩。前一次危機過后,隨著經濟的恢復,房地產、汽車等行業的發展逐漸脫離了美國經濟的基本面并與其他部門、行業之間的分布比例關系失衡。為了解決這些行業特別是房地產業的過剩問題便過度依賴透支消費,導致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之間的比例關系也出現失調。在這種情況下,本來可以依靠政府的宏觀調控來解決,但在私有利益集團的反對下,以及新自由主義思潮的推波助瀾,政府反而放松甚至解除了對金融等部門的管制。當虛擬經濟的泡沫最終破裂時,實體經濟的問題也徹底顯現出來,危機便再次爆發。
如何預防和緩解經濟危機
有人說,奧巴馬新政能夠顛覆“新自由主義”,能夠解決當前的經濟危機。筆者認為這一判斷是錯誤的。資本主義私有制下產品和勞動的“私人交換”導致的社會勞動總量分布比例關系的失衡,是釀成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根本原因。因此,所謂“新政”只能是在一定程度上促使社會總勞動在各個部門、行業之間的分布比例關系暫時得到修正,以此緩解糟糕的經濟形勢。一旦經濟出現好轉,以市場化、自由化、私有化為主要標志的“新自由主義”思潮又會重新甚囂塵上。同時,在利益關系驅動下,社會總勞動的分布比例又會重新出現失衡,導致再一次經濟危機的爆發。 那么,在私人交換的市場經濟制度還不能被廢除或取代的條件下,能不能采取某些措施來預防或緩解危機的烈度和痛苦呢?那就是監測社會勞動總量在各行業、部門分布比例的失衡程度,并采取相應的宏觀調控措施加以矯正。
對于如何衡量社會總勞動分布比例是否失衡和失衡程度,馬克思對此已給出了關鍵的提示:“在社會勞動的聯系體現為個人勞動產品的私人交換的社會制度下,這種按比例分配勞動所借以實現的形式,正是這些產品的交換價值。”各行各業產品在市場交換中實現的交換價值與市場價格的吻合或背離程度,就是衡量社會勞動分布比例是否失衡或失衡程度的一個適當尺度。如果一個經濟體中有全局性影響的商品交換都是在市場價格與交換價值基本吻合的情況下實現,就可以肯定即使該經濟體處于高速發展之中,也一定會相對平穩地發展,而不致大起大落,發生劇烈的震蕩。反之,如果對整個經濟體有重大影響的商品交易都是在市場價格大大高于社會平均必要勞動決定的交換價值條件下進行的,那就可以判定該經濟體的社會總勞動分布比例已經嚴重失衡,必然要爆發經濟危機。一旦危機爆發,就不僅要借助于市場的調控力量,更要加強政府的宏觀調控。
政府一方面要通過采取貨幣、財政、稅收等政策,調整好產業結構和產品結構,加大和鼓勵市場上所需要產品的開發、投資和生產,扶植那些利潤率水平低于平均利潤率的行業和部門;限制和壓縮一些可能影響全局的大企業、大行業借助某些“超市場”力量所攫取的巨額超額利潤。同時,從長期穩定發展來說,還要通過立法等手段,要求各職能部門公布客觀、準確的供求信息,迫使企業經營者公開其產品的銷售量、庫存量、利潤等一些所謂的“商業秘密”,利用這些資料扶植信息部門建立供、產、銷信息網,衡量監測全社會各行業、部門的利潤率水平,指導企業和個人按照公布的信息及時調整自身的生產和經營,從而使整個社會勞動在各產業部門間盡可能地實現按比例均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