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皋塢,萬峰庵
庾村地處“東南第一山”莫干山東麓, “尋覓黃茶之旅”從這個小集鎮開始。
德清農經作物技術推廣站的胡建平副站長、高級農藝師方連根為我們作向導,探訪莫干梅皋塢。
一路茶話,行至中村柏家頭頂,巧遇了一位精神矍鑠的老漢,方連根師傅介紹道:他們都曾參與了當年首批莫干黃芽的試制。胡建平兄當即提議“老、中、青”三代茶人合影,筆者按下了快門。后來經詢問得知,那位不善言辭的古稀老者叫柏法初。
跨越溪澗,在翠綠滿山的竹林里穿梭,城市里的紛雜喧囂被拋在了一邊。入夏后的炎熱,雖然讓大家汗流浹背,但茶心酣暢淋漓之極。
過了約半個小時,竹海深處的山路盡頭出現一片光亮,看見茶樹了,不禁歡呼起來。
梅皋塢位于“中國四大避暑勝地”之一的莫干山東南,茶園在海拔約450米的山頂,共有7畝半。為鳩坑群體種,是莫干黃芽初創及現今普遍選用的茶樹品種。
也許是“向陽花木早逢春”,這兒的茶樹分外茁壯,“精、氣、神”十足,山上時見巨石,周圍翠竹環抱,和不少古代名茶產地的茶山格局相仿。
茶蓮已有半人高,由于陽光的作用,一些茶芽化成了奇幻的紫色,在山風中展現著高雅。仰望西北,是以“竹、云、泉”著稱的莫干山,在一片蒼翠中,風格不一的“萬國別墅”掩映其間。建平兄說:山上有40畝黃芽茶園,屬于莫干山管理局。
徜徉在茶園里,還遇見了幾位采茶大嬸,建平兄和她們拉起了家常,而方師傅則獨自佇立在茶樹叢里,他的背影,仿佛融入了這片莫干黃芽里。
西南面的一處山岙,有問廢棄的小土屋。移步入內,窗外,“茶世界”一派蔥蘢;附近,山勢陡峭,茶園呈梯田狀分布。
順著崎嶇的山徑下來,折入萬峰(豐)庵,方師傅說:莫干黃芽當初是在這里試制的,大殿左側是7口炒茶鍋的位置,右側是攤青做茶的所在。2006年10月28日立的《重建碑》勒刻著這座寺院的相關情況。
住持不在,但留言在:“我去看病人,望善人多關心。”西首的兩扇門上,還有“風大隨手關門”等字樣,原來寺院是朝西北的。
有趣的是,內院有一潭清池,廚房內更有一口山泉,渴極,取海碗舀了一嘗,冷冽無比,正應了灶頭上的對子:“佛地仙水潤香客,延年益壽永健身。”連飲三碗,快哉!
在萬峰古廟東側,無意發現一只盛有水的瓷碗,里面還漂浮著一片茶葉。此刻的情景,與明代卓錫莫干雙髻庵的釋圓信之詩境不謀而合:簾卷春風啼晚鴉,閑情無過是吾家。青山個個伸頭看,看我山中吃苦茶。
仙人坑,茶會所
結緣仙人坑茶,已是前年的事。每每提及那兒的茶,安吉“種茶人”陳鎖兄總是贊不絕口:仙人坑的莫干黃芽有“妖香”。今年春夏,筆者終于有緣兩度造訪仙人坑,品味“阿寶”師傅親手制作的莫干黃芽。
沿著莫干山繞行,必須先后穿越狹窄、深長的勞嶺、紫嶺隧道,才能抵達莫干東南山麓的仙人坑。過隧道的那一刻,我說:問茶如問道,前程坎坷、充滿懸念才更有探索的欲望。
當地民諺云: “勞嶺十八肩,肩肩叫皇天;太陽落山翻兩嶺,回到屋里三更天。”幸喜總歷時27年的兩個隧洞在2001年已全線貫通,使得我們這些愛茶人可以輕松到達目的地。
《莫干山志》謂: “仙人坑在十一都,有上村、中村、下村,人煙百余家,皆臨溪水,水聲潺潺,隔岸皆山,山腳即溪,礧礧磈磈,奇幻得名。”道光《武康縣志》載: “九曲嶺之陰有澗焉,長數丈,連石為底,若刳木狀,流泉一線,沙土不停,名仙人坑。”
進入慕名已久的仙人坑,與憨厚的茶場主人“阿寶”(呂才寶)一見如故。瀏覽了他的茶山,由衷驚嘆環境之美。海拔適中,地理甚優,群山三面合抱。前方雙峰來朝,約170畝茶園巧置于大自然造化而成的“太師椅”內,周圍“竹海”連綿,構筑起生態屏障。流連于此,忽然覺得,茶園宛如一顆綠珍珠,被呵護于仙家的掌心里。
“載下青桐樹,引得金鳳凰。”這句老話,寄托了人們世代相傳的美好心愿。仙人坑亦不例外,1988年,阿寶承包了仙人坑茶場,通過他的真心事茶。仙人坑莫干黃芽聲名鵲起,并逐步發展到今日的初具規模。2005年,旅居上海的法國探險家兼志愿者Peres Christophe Pierre Marie先生(中文名“司徒夫”)因為迷路,為清麗的紫嶺村所吸引,并與阿寶師傅巧結跨國茶緣,他在仙人坑茶場住了下來,喝慣咖啡的司徒夫還喜歡上了茶,幾經來回。創意建造了一棟名為“莫干山里”的茶會所。
三進仙人坑,每次都與天馬行空般的司徒夫先生不期而遇。建設中的茶會所氣勢不凡,高三層,大樓前的“天下第一品茗桌”尤為醒目,中國民間的石臼、石礎以及不遠千萬里運來的原木和各種傳統建材,為竣工在即的會所勾勒出東西方元素交融的立體畫卷。
承蒙主人特許,我們得以參觀工期已進展到收尾階段的茶會所。層高4米,門3米,設計簡約;身臨其境,才感受到司徒夫先生的藝術匠心。梁上懸有紅紙上書就的“壽”、“祿”墨跡。寬敞通透的明窗,可以飽覽四周的毓秀山色。司徒夫說: “讓你有展翅飛翔的感覺。標房的臥室安置在木梯上下的閣樓,坡頂上的天窗夜間可以看星星。”
在樓內司徒夫臨時的家作客,法蘭西風格隨處可見。風趣的他講紅酒、談茶緣,展示了源于1854年的法國茶品MARIAGE。我們還品鑒了阿寶兄秘制的黃花梨酒,似乎是“無味之味”,直至離開仙人坑茶場時,車子一顛簸,打嗝后,淡淡的梨香才溢出。
在阿寶師傅家,我們分別品賞了綠茶、黃茶制法的莫干黃芽,果然,“阿寶”的茶香韻奇佳, “妖”而不“艷”,蘭芬沁人。前者清醇,后者清圓明潤,回甘幽綿。明代茶家陳眉公曾比喻: “茶類隱,酒類俠。”看來,不論酒、茶,阿寶的工藝無不“妖香”呵。
磺嶺,大山頂
“橫嶺,在歸安縣東橫嶺村。多竹林,獵者咸集焉。”民國年間,周夢坡、周延礽編纂的《莫干山志》如是云。了解莫干黃芽,橫嶺是必到之地。
立夏日,從喬溪望月湖畔驅車出發,經小溪村進入德清縣原南路鄉(今屬莫干山鎮)地界。
橫嶺在德清、安吉、吳興區交界處,位于莫干山北麓。茶園海拔550~640米,在江南,屬于典型的高山茶區。
也不知走了多久的盤山路,隨著視野的開闊,終于上了橫嶺之頂。難得山巔競有面積巨大的平緩地方,莫干山橫嶺生態園的新老建筑群就在這兒。
在那排略顯老舊的平房內,撲入眼簾的是羅列滿墻的獎狀: “陸羽杯”名茶金獎、 “上海國際茶文化節”白玉蘭獎、 “今日杯”中日韓國際茶文化交流會茶王賽金獎等。稍后,我們見到了莫干黃芽的創制者之一趙榮林、汪祥珍夫婦,以及“新生代茶農”他們的子女趙雪嶧和趙賢琴。
喝了一杯橫嶺莫干黃芽,已是晌午時間,老趙邀我們和其他專程而來的各界朋友一起進餐。席間,話題無非是茶。雪峰作為莫干黃芽世家的傳承者,他感覺自己肩負著某種使命,他想把橫嶺的茶事業提升到新的高度。
西坡上有一小片別致的茶園,那是趙家的“茶試驗田”。籬笆圍繞,園內異彩流溢,金色陽光般璀璨。這些芽葉金黃的茶樹,其珍稀度毫不遜色于散植一旁的名木金錢松。8年前,趙榮林在崇山峻嶺邂逅了一株色呈金黃的奇茶,他抱著試試看的想法采摘了這些奇幻的葉子,回家炒制出來后,竟然比自己拿手的莫干黃芽還好喝。老趙喜出望外,他決定通過技術手段進行培植。后來,縣農業局的高級農藝師戚國榮給予了鼎力支持,幾經周折,無性繁育宣告成功。秋季扦插的小茶苗逐漸成材,并以優異品質贏得權威茶葉科研機構的檢測認可。從此,除了橫嶺莫干黃芽原有的當家品種“橫嶺一號”外,又新增了暫名為“金黃芽”的茶樹良種。論內質, “金黃芽”以其高氨基酸含量領先其它茶;論品相,“金黃芽”以其四季恒定的茶色傲視天下奇茗。
“莫干黃芽色金黃”,湖州茶諺可謂先知先覺。鑒于“金黃芽”穩定的性狀,這一與古代“白葉茶”淵源至深的“金黃芽”無疑會成為莫干黃芽茶樹品種中的佼佼者。
午后,我們移步橫嶺生態園茶場有機茶加工廠的審評室,品飲了莫干黃芽和“金黃芽”,由于事先對后者的強烈期待,經久不散的,唯有“金黃芽”耐人尋味的“清涼韻”。
橫嶺的“茶寶”眾多,在冬季西北風肆虐的雪口塢,還屹立著不畏嚴寒的“橫嶺一號”母樹,正是這株外表平實、生機盎然的茶樹,繁育了無數的后代,讓莫干黃芽成為江南茶苑之翹楚。無獨有偶,在橫嶺東南山塢,還有一種可以媲美“金黃芽”的“奶黃茶”,可惜的是,或許是它的品質太過優秀,主干幾乎被不明蟲害蝕空了。
據知情者言:汪祥珍大嬸對于茶的技術更在老伴趙榮林之上。所以,約200畝的橫嶺生態園不僅出產莫干黃芽、劍芽、云峰和莫干青龍茶,還衍生了“金黃芽”與“奶黃茶”。鐘情橫嶺佳茗的海內外茶人應該感到欣喜。
筆者給趙家拍了張“全家福”,他們的微笑,印證了迎賓牌上那句話: “感謝每一位踏進我們有機基地的朋友!”
攜著荼香,作別橫嶺。憶及《武康縣志·水道原委圖》“橫嶺”亦作“黃嶺”的記述,這個“黃”字,豈非暗合了“金黃芽”繼莫干黃芽之后,會再創江南黃茶的輝煌么?
石頤,虎泉,茶古道
莫干山的茶事可追溯至晉代,唐時,陸羽《茶經·八之出》附注: “浙西以湖州上,湖州生……安吉、武康二縣山谷……”武康即現在的德清。宋《天池記》云: “浙,莫干山,土人以茶為業,隙地皆種茶。”清·吳康侯《莫干山記》: “茶吸云霧,其芳烈十倍恒等。”那么,古代的武康山谷究竟包括哪些地方?陸羽問茶德清的路線有跡可尋么?
那一日,在石頤寺水庫邊的“農家樂”用完午飯,我們前往虎泉的所在地石頤寺遺址。據《莫干山志》載: “石頤山,山腹兩崖大石錯互,函若唇齒,其中廓然,以容黃土山桑,煙火數家,若頤之含物也。山有石頤寺,唐建,初名護國禪院。”可見早在唐代,石頤寺就初具規模。如今,隨方連根師傅實地察看,才發現古剎已蕩然無存,僅剩下兩堵殘垣和一座門樓。撥開齊腰高的雜草,虎泉清澈,輕啜一口,甘冽依舊。
宋·毛滂有多首詩提到石頤寺和虎泉,如《石頤寺》: “碧瓦朱甍紫嶺東,昂云松桂響寒風。靈泉清映銀床在,無復當年大小空。”《石頤山虎跑泉久渫不食仆至山中為浚治而去》:“自洗苔膚一尺寒,烏菟那復此蹣跚。不妨為我照毛發,正可與人鑒肺肝。”
據胡建平兄推測,茶圣陸羽從湖州出發,舟行現在的東苕溪,一路溯源,過余不溪,至鄰近筏頭的莫干湖(原“對河口水庫”),再舍船登岸,經72疊、九曲嶺,可直達莫干石頤山。也許這一假設有其邏輯上的合理性,我們期待更多的探索和發現。
龍潭水,碧塢茶
兩進莫干茶區,皆與聞名江南的“碧塢龍潭”失之交臂。這次,隨云鶴兄從毗鄰的福水出來,決意要去莫干黃芽的試制地碧塢走一趟了,盡管早就被告知:碧塢的茶園已荒廢。
在后洪轉了個小彎,就看見“碧塢龍潭風景區”的指示牌了,碧塢近在咫尺,這是筆者所未料到的,歡喜備至。
“(莫干)山中之游,其最勝處為劍池及龍潭之瀑布。以劍池比龍潭,則龍潭之瀑布更壯。龍潭地屬歸安,距莫干山二十余里,在龍池山碧塢中……龍潭有石,可蹲可坐,可飲可琴。仰觀懸崖,則夾道飛瀑,匯于中流,又成匹練,乘空傾瀉,可四五丈而入于潭,水漾深藍,不易見底,誠宇宙之大觀也。”周慶云詩曰: “搜奇山曲聽潺潺,榛莽藤蘿略可攀。飛瀑瀉潭龍不見,化為云雨未還山。”有關碧塢的這些文字,在路上就足以令我心醉了。
時近黃昏,抵達景區大門口。一座青灰色的城樓橫亙其間,門楣上方,為黑底綠宇的“碧塢龍潭”書額。夕陽斜射而來,灑落幾許余暉。對幾近癡迷于茶的筆者而言,問茶是盡可能避免倉促的,所以,我只在山下稍作停留,粗粗領略碧塢山外的風采。滿目皆為綠色,綠的山、綠的竹、綠的草、綠的樹,卻難覓叢叢相生的綠的茶。
“龍潭水,碧塢茶。”據流傳,莫干茶區最佳茶葉的出產地就是碧塢。當我得知這些以后,這六個字心心念念了無數回。其實我知道,碧塢仍然有茶,有野茶!只是那些茶仿佛遁世的隱者,皈依在一望無際的綠色之中。或許某一天,我會步鄉邑夢坡先生后塵,再次尋仙蹤而來,汲龍潭水、就碧塢茶、讀《琴史補》,作“妙契同塵”的神飲……
德清云鶴
初識沈云鶴。是在杭卅I茅家埠的“百茶匯”,那年,他與安吉的茶伙伴一起,在西子湖邊合作開設了首家湖州名茶專營店,推介的便是“紫、黃、白”湖州“三色茶”中的莫干黃芽和安吉白茶。
再會云鶴兄,是2007年早春,筆者赴武康探訪小山寺遺址那次。其后,在湖州舉辦的茶事活動中匆匆會晤過兩回。雖然,彼此相處的時間很有限,但云鶴對茶的執著和專心了然可鑒。
如今,德清“云鶴茶業”的招牌已喬遷到了縣城武康的中心區域、 “千秋廣場”南側的東升街首,門面是嶄新的,原中國國際茶文化研究會劉楓會長的題字“莫干黃芽”在茶綠色的映襯下,倍顯古雅。“旭日東升”,企業的發展也感受著新的激勵。
循茶香入內,大廳陳設清雅,著名書家高式熊先生的《云鶴》法書端莊典雅。旁為行草嵌名聯:“云霧蒼嶺茶千畝,鶴飛長空壽百年。”墻上的廣告詞,同樣傳遞著云鶴的樸素理念:“不抽煙,少喝酒,多飲茶,生活樂開心。”“品云鶴茶葉,創人生偉業。”
未及寒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的云鶴便打開了話匣子:《莫干黃芽茶原產地保護證明商標》的申報已被國家工商總局受理。估計(德清茶文化研究會)費會長一行當晚就有好消息從北京傳來。
沈云鶴是碧塢人,青少年時,耳濡目染父親監制的機采茶屢獲評比第一,他萌發了心底那份茶情結。之后,他獨自承包了碧塢的80多畝高山茶,立志有所作為。但由于茶廠機械被轉賣等種種原因,只得中途撤出。后來,他又看中了荒蕪的西塢頂茶山,并再次承包經營。無奈,等到茶園管理日趨規范,茶葉產出年年遞增,效益凸顯之時,卻因為土地承租等問題不得不又一次忍痛割愛。2006年在杭州投資的茶鋪,也因為市場方的失利而黯然停業。一系列的挫折,不僅沒有阻止沈云鶴推動事業的決心,反而促使他在逆境中奮進,另起爐灶,重新開拓出一片天地來。
筆者提出想進山參觀他的新茶園,云鶴欣然同意。頂著烈日酷暑,我們一起前往地處昆銅的茶山。
翻山過嶺,在幽邃的山道上一路爬坡,一直攀越到海拔650~700米的張家山巔。下了車,恍若置身于綠色的海洋之中。自認走過江南地區眾多的名茶出產地,可天然地貌優良、管理如此先進的茶山卻鮮見。云鶴并不諱言,原先,這里的土“薄”(土壤肥力不足),但經過他的科學改良,土壤已滿足茶樹健康生長之需。俗話說:“平地有好花,高山有好茶。”目睹這里健碩茁壯、長勢喜人的鳩坑種茶樹和少量引進的平陽特早茶樹,業主的用心感同身受。這不,一路之隔,同為適制名優茶的“龍井43”品種,西北陰坡別家試栽的茶苗和云鶴茶山的相比,高下立判。
雖然是高山,100多畝茶園的病蟲害無疑是防治的重點,但云鶴輕易不用藥,假眼小綠葉蟬之流可以放過,對近期出現的螨蟲才施以生物除蟲劑,以維護茶山相對的生態平衡。
云鶴的茶廠在下山必經之路畔,他的企業在德清擁有太多的“第一”:湖州市首家有機茶認證企業,連續4年(2004~2007年)浙江農業博覽會金獎獲得者,2002年中國精品名茶博覽會金獎,德清QS第一家示范茶廠等等。可他并不滿足于現狀,他不僅時刻關注著德清茶產業的發展,更希望自己執掌的“云鶴茶業”鶴翔九天,播撒莫干黃芽的馨香。
“苕溪茶人”蔡泉寶
《中華茶人詩描》一書這樣描繪德清著名茶人蔡泉寶:茶志修成話德清,天門辦廠氣恢宏。文書茶館做佳作,老蔡原來擅筆耕。
自鐘情于茶茗,對故鄉湖州茶事的探研多有涉獵,蔡泉寶先生的名字也隨之熟悉起來。不久前,因為要去德清采風并撰寫茶稿,通過陸羽茶文化研究會的何老,筆者撥通了蔡老的電話。道明來意后,老人很高興,并真誠歡迎我去他家里作客。
次日上午,筆者直奔武康,觀摩了德清縣博物館的相關藏品。中午,按蔡老給的地址,找到了位于縣城西北的廣愛街。進入小區,一眼就看到過道里那只很大的木信箱,果然是蔡老家的。小扣朝東的大門,老人應聲而開。客廳好像兼作著書房,滿柜子的茶罐、茶器和書籍,桌子上也堆放著不少茶資料,幾乎可以直追俞曲園的“茶香室”了。
廳的北墻,懸掛著泉寶先生從峨眉山“請”來的“佛”字,邊上還有江華先生賜題的墨寶:頗為珍貴的是南墻鏡框里晚芳老的遺墨:(上款)泉寶同志留念,(正文)繼承陸圣精神,(落款)莊晚芳九四年七月廿五;起首印和名章分別為“茗叟”、“莊晚芳印”。
老人給我沏了杯綠茶,笑意吟吟認真地說:我問了許多朋友,打聽不到“佛見笑”,今朝終于見面了,原來你就是。他遞來一本名為《德清茶文化》的書稿,筆者的舊文《武康小山寺,追思“壽者之飲”》忝列其中。見我準備抄錄書內的資料,老人欣然將書稿惠贈筆者,并應囑在扉頁題簽: “為茶文化弘揚,多出精品。我們茶人,是一家。”勉勵后學之心躍然紙上。蔡老還送我自撰或與他人合編的著作:《苕人茶說》、《東衡村史文化》、《蠡山村史文化》、《武康鎮下柏村史文化》、《新安鎮城頭村史文化》、《三合鄉塘涇村史文化》、《洛舍鎮砂村村史文化》和《莫干山鎮何村及周邊村史文化》等,以及《德清茶韻》、《德清游子文化》、《茶人之家》等參考書。最讓筆者開心的是,老人轉贈了一冊讓我心儀已久的《顧渚山志》。樂得我連連說:今天真是大豐收了!
論及莫干黃芽,蔡老神情凝重,他感嘆黃茶不“黃”,曾奔走呼吁“搶救黃茶”,還撰文建議恢復黃茶類的莫干黃芽。得知筆者為請教黃茶而來,老人欣慰地表示,所有他提供的資料只要有關聯,盡管采用。
老人為我換了一杯茶,他說:這是仙人坑的莫干黃芽。我不禁感悅于這份黃茶之緣,當即與阿寶師傅聯系,巧極,他此刻也在武康。
約莫一刻鐘后,阿寶匆匆趕到了蔡老家。這下,莫干黃芽探討的內容就更多了。老人準備著手編寫一冊《紫嶺村村史文化》,以更好地宣傳包括仙人坑、梅皋塢在內的莫干黃芽茶文化。
下午,根據蔡老的指點,筆者赴乾元古鎮考察了德清歷史上享有盛名的半月泉遺址,并再度造訪位于經濟開發區內的小山寺遺址。歸途中,想起老人的囑咐,為他創作一幅書畫作品。主題在哪里呢?或許可以是莫干黃芽吧。
茶學堂
黃芽由來
關于江南黃茶“莫干黃芽”茶名及緣起。可以參閱如下說法:
一、據清·乾隆《武康縣志》記載:其(莫干山)芽茶形似蓮心,色澤微黃,近似黃茶,故名。
二、在莊晚芳、唐慶忠、唐力新、陳文懷、王家斌合編的《中國名茶》(1979年9月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一書中,單列有《莫干黃芽》篇:這里土質肥沃,野生茶樹,大部分為密林所速蔽,常年在林陰覆蓋之下,日照不強,茶樹生長的新梢,細嫩濃綠,附近山戶采來制成極為珍貴的芽茶,稱為“莫干黃芽”。1956年春天,有一位浙江農學院教授(莊晚芳),曾到莫干山避暑休養,見蔭山街有賣黃芽茶的婦人,索價10元1斤,詢問黃芽茶產在何處,笑而不答,這可能采自山上的“野生茶”。買來品飲,覺得氣味很不錯,可與其它名茶相媲美,因而賦詩一首:“試把黃芽泉水烹,香清味美不虛名。塔山古產今何在,賣者何來實未明。”
三、據林盛有、張軒德主編的《湖州茶業》(2008年5月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記載:莫干山茶。芽茶形似雀舌,色澤嫩黃,清香迥異,近似黃茶……在浙農大莊晚芳、張堂恒2位教授的倡導下, “莫于黃芽”名茶的創制工作,于1978年春茶期間由浙大教授張堂恒、嘉興地區林水局林盛有、地區土特產公司泮彩芳、德清縣農林局賈祥元、縣土特產公司陳邦彥、許奕昌及當地的茶葉收購站和茶場的部分人員組成了“莫干黃芽”茶創制試驗課題組,首批試制在莫干山梅皋塢、朗家村和碧塢等3個茶場進行。經過試驗課題組人員一個茶季的日夜奮戰和反復試制,終于將“莫干黃芽”茶試制成功。由于“莫干黃芽”荼品質優異,風格獨特。當年就得到了浙農大和省農商部門專家的一致好評。此后幾年,連續在省、市級名優茶評比中獲獎,1982年首批獲得浙江省名茶證書。“莫干黃芽”名茶基地也逐步擴大到橫嶺、雙橋、福水、唐坑、仙人坑、何村、于村、高峰、后塢、筏頭、東升等茶場,以及莫干山管理局所屬的塔山下青草塘、屋脊頭、蔭山洞一帶的茶山。
黃芽工藝
據上世紀80年代中期印行的《湖州特產志》(第2輯)王廷鑫《莫干黃芽》一文介紹:
1979年,德清縣農業、供銷部門聯合著手恢復和發展莫干黃芽茶的生產,將莫干山周圍的梅皋塢大山庵(海拔465米)、橫嶺大山頂(海拔730米)、福水楊山庵(海拔650米)、碧塢龍潭頂和雙喬西塢頂的近480畝茶園列入莫干黃芽茶的產區。
莫干黃芽茶選用谷雨前采摘的一芽一葉初展的優質芽葉為原料,經4~6小時攤放后再付制。據測算,1斤莫干黃芽有42000個左右芽葉,其細嫩程度超過西湖龍井。
炒制工藝:殺青一揉捻一悶黃一初烘一鍋炒一足烘。鮮葉經攤放處理,掌握失重10%~15%,然后加溫至160攝氏度左右在平鍋里進行殺青,投葉量為0.35千克。鍋溫掌握“先高后低”,用雙手在鍋中連續抓炒,由于葉溫高,葉量至少有兩人輪番操作,稱之為“火中掄金”。經殺青后,即趁熱在桌板上用雙手揉捻,以揉出茶汁略沾手、不斷碎為原則。揉捻后的三鍋二青葉合并用紗布包裹放在焙籠上加文火堆悶。葉溫掌握不超過40~50攝氏度,經半小時至1小時的堆悶以起到悶黃作用。然后取出解塊散熱,在焙籠上進行初烘,薄攤1厘米,溫度掌握在70~80攝氏度,烘到七成干不沾手時放到鍋中雙手滾炒,此時鍋溫掌握在80~100攝氏度,以理條造型和發揮香氣為目的。手勢要輕,以保持芽鋒顯露,至八成干有觸手感時,起鍋再放到焙籠上足烘,溫度掌握在50~60攝氏度。烘到足干。
(感謝德清縣莫干山仙人坑茶場呂才寶先生提供莫干黃芽茶樣,感謝德清老茶人蔡泉寶先生提供部分資料文獻。)
去年6月,本刊“獨家閱讀”欄目推出了《尋黃茶之芳蹤》的專稿,旨在推介稀有的黃茶。一年多來。黃茶也的確有復蘇回暖的跡象,今年3月底,由美籍華人朱萍女士率隊的歐美茶人一行再度問茶德清橫嶺,并訂購了江南著名黃茶莫干黃芽。5月底,美國攝影家、茶人馬修先生也隨“大茶”等網友造訪奠干黃芽的主產地之一仙人坑茶場。而浙北老茶人蔡泉寶先生多年來一直在默默推動傳統莫干黃芽的恢復工作,并且多次發表文章呼吁“讓黃茶‘贊’起來!”新近,蔡老又投書《中華茶人》雜志,以莫千黃芽為切入點,進行“搶救黃茶的探討”。如夸,可以欣慰的是,曾經沉寂良久的黃茶,已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和重視。
那么,把脈莫干黃芽,黃茶不“黃”的癥結何在?有無“良方”?德清縣云鵒茶葉合作社的沈云鶴認為:莫干黃芽創制至令,只有“綠茶類”的地方標準,尚且誼標準已經頒布多串,迫切需要修訂;同時,亟待出臺“黃茶類”標準,以規范莫千黃芽茶的生產制作和加工。德清籌名茶館“天賦香茗”業主王國平認為:茶文化應該“納古”、“更新”,研究和應用相結合,使之真正融入大眾,成為“百姓文化”,從而促進莫干黃芽茶產業的發展。
從“黃”到“綠”,又從“綠”返“黃”,圍繞莫干黃芽引發的種種現象,以及重振黃茶參與群體的遞增。折射出中華名茶苑里“黃芽”這朵奇葩必將煥發新的風采,可以預見:黃茶的又一個春天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