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藝》:你之前的電影作品更多是一些規模較小的、偏于個體化的題材,但《拉貝日記》的故事與背景格外宏大,對此你是如何應對的?
加侖貝格:我首次接觸這個劇本是在4年前。當時影片的制片人看了我在印度拍的《愛在加爾各答》后找到我,于是我也開始讀原著小說。這個人物和故事的歷史背景打動了我。2006年3月,我拿著這本書第一次來到中國,來到南京。我認為像南京大屠殺這樣的歷史事件應該被所有人知曉,但現在歐洲的多數人還是不了解當年的那場慘劇和拉貝所做的一切。在這部電影中,我想把個人與歷史的角度結合起來。其實在我看來,歷史也是很個人化的,從當事人個體的視角出發是了解歷史最重要的方式之一。在這部電影里,我一直試圖通過主人公拉貝的所見所感來讓觀眾了解當時在南京發生的一切。
《綜藝》:影片的故事很容易被拿來與一些同類作品相比較,比如斯皮爾伯格的《辛德勒名單》(Schindler's List)。在你看來,《拉貝日記》與其他同類作品的主要區別在哪里?
加侖貝格:雖然拉貝和辛德勒確實有一些共同點,但他們的故事其實是完全不同的。拉貝在南京時是1937年,當時二戰尚未全面爆發,因此那時的整個國際政治環境也完全不同。當然不可否認《辛德勒名單》是一部優秀的作品,外界將《拉貝日記》與其相比我也不介意,再說他們兩人也確實都做了非常了不起的事。

《綜藝》:對于很多國際合拍電影來說,如何平衡各地的文化取向與觀眾口味是一個重要問題。在本片創作過程中,這方面你是怎么考慮的?
加侖貝格:就歐洲情況而言,《拉貝日記》算是一部成本較高的制作。拍攝這樣一部電影往往必須設法滿足來自不同國家、文化的不同期待。因此導演肯定不能完全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處理影片。我認為對于這樣一個跨國合拍的電影,編導的態度必須是開放的,要能傾聽多方意見,與此同時導演也必須保持自己對全片的控制力,不然這部電影就會變得與你無關。這是很困難的,你需要不斷地妥協,但在有些地方又一定要堅持。不過努力的結果看來還不錯,影片在柏林展映時反響相當積極,最近又獲得了德國電影獎的多項提名。我對影片在國際上的表現也有信心,因為只要一部電影的中心是關于人性的,那么就能夠與全球的觀眾實現溝通。
《綜藝》:除中國以外,你在墨西哥、印度等地都拍過片,在不同的海外地區工作感覺如何?
加侖貝格:在海外拍片永遠是很緊張的,因為各地的電影文化都有很大差異,你需要時刻學習當地經驗,不能只從自己的角度出發,更不能一味說不。就我個人經驗而言,印度的情況比較混亂,但當地人都很友好,因此能給你很多即興創作的靈感。中國內地拍攝環境現在已經比較專業了,這里也有很多優秀的電影人才,而我們則努力發揮德國人善于管理與計劃的優良傳統。
《綜藝》:德國近來有很多青年導演在國際上嶄露頭角,比如《竊聽風暴》的導演多納斯馬克(Florian Henckel von Donnersmarck),當然還有你自己。這種新人集體抬頭的背后是否有某些特殊的原因?
加侖貝格:我認為德國新人近年來崛起絕非偶然,是多方長期努力的結果。德國在電影教育方面的積累很深,我們國內有7所大型電影專業學校,很多大學設有專門的相關課程。我們的青年導演近年來也在努力嘗試各種電影題材與風格,這也造就了你上面提到的那些優秀作品。此外,我們也擁有一個完備的電影融資系統,德國國家和各地都有各種電影機構與基金,對新人的電影計劃提供直接支持。教育積淀、專業努力與資金支持,我覺得這是德國電影目前發展的主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