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布盧姆斯伯里是20世紀初期對知識界產生重大影響的英國青年知識分子團體,追求自由,然而自視甚高。網絡化興起以后,虛擬社群開始在現實社會中扮演日益重要的角色,與布盧姆斯伯里不同的是,其參與者已經從知識精英擴散到了社會的每個角落。分析比較了兩者在社會公共領域的不同作為,闡明網絡化“消解”精英勢力的可能性及必要性。
關鍵詞:布盧姆斯伯里團體;虛擬社群;公共領域;社會精英
布盧姆斯伯里團體(The Bloomsbury Group)成立于20世紀初期,是英國維多利亞時代對知識界產生過重大影響的青年知識分子團體,其成員最初因地域關系匯集一處,沉醉于學術觀點、社會問題的討論和交鋒,思想自由而諱莫如深,以社會精英自居,常常就一些精神層面的問題進行形而上的討論,但無疑在公共領域豎立起自己的一面旗幟。
現代社會的時髦話語中,“虛擬社群”由于網絡的普及已不再新鮮,以至于演變成了一種嶄新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觀念。網絡的匿名性使得虛擬空間的穿梭者們很大程度上作為更加自由的個體而存在,不僅可以進行情感的宣泄或傾訴,還可以就各種社會公共事務和新近變動發表自己的意見和看法,并參與深入討論。這種依靠現代信息科技的新興途徑雖然不能夠完全擺脫來自權威的控制,但公共領域無疑已經出現了復蘇的跡象。可以說,網絡化消解了公共領域中的精英勢力;公共領域曾一度消失而又再次建立似乎也可以說明,消解精英勢力的話語壟斷是重新建構公共領域的關鍵之一。
一、布盧姆斯伯里團體
布盧姆斯伯里是倫敦東部的一個區域。20世紀初期,在該區的戈登廣場46號及后來的其它寓所,以著名的現代主義文學家弗吉尼亞·伍爾夫為中心,漸漸聚集了一批才華卓越,具有自由思想的青年知識分子,形成了布盧姆斯伯里團體(The Bloomsbury Group)。這是一個主要由劍橋大學的精英知識分子組成的學術文化團體,是一個“自由而高”的團體。
布盧姆斯伯里團體的“自由”首先體現在,它不僅沒有共同綱領和宣言,而且根本沒有任何形式上的約束,其凝聚力量來源于某些共同的思想觀念和價值標準。團體的成員們以自由為指針,不僅批判保守的思想觀念,也抨擊現存社會政治體制,包括否定種族優越論和殖民主義,倡導男女平等和婦女權利,并且策劃實施了對威名遠播的英國皇家海軍“無畏號”戰艦的惡作劇,用現實行為戲謔嘲弄了凜然不可侵犯的英帝國權力體制和皇家海軍至高無上的榮譽,也暴露了國防力量的虛弱和官僚體制的腐敗無能。
然而布盧姆斯伯里的成員們自視甚“高”,他們過分沉溺于形而上的爭論,關閉在象牙塔中與現實生活隔膜了起來,帶有明顯的理想主義色彩。從這個意義上說,布盧姆斯伯里團體盡管在公共領域豎立起了一面自由旗幟,卻缺乏在社會實際運作層面發生作用的公共機制,表達上更多地是一種學術話語而非公共話語,因此其影響更多地局限在學術領域。究其原因,“知識精英”們有意無意擺出的高姿態是重要方面,然而社會進程的參與者卻不以“知識精英”為主導,他們甚至不能構成社會前進的直接推動力量,所謂的“精英主題”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存在的,因為在某些社會問題上,那些活躍在各自崗位,為獲得面包和牛奶而苦苦掙扎的普通公眾,似乎更有發言權。他們所缺乏的,只不過是民主的氛圍,民主的意識,表達的平臺或者說,表達的便利。
二、虛擬社區
現代社會,網絡已經不再是什么新鮮事物,網絡化成為了生活方式在信息時代發生變更的代名詞。注冊、登錄,網民無須驗明正身即可在社群中獲得一席,歸屬感、參與態度、凝聚的力量、感情的方向,以至于傾訴和發泄帶來的快慰,一并獲得。更不容忽視的另一個社會現實是,網絡社群已經在社會民主化變遷過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在哈貝馬斯那里消失的社會公共領域已經在虛擬空間復蘇了,并開始以群體現實行為的方式對公共生活產生直接而深刻的影響。
在一些關系重大的社會公共事務上,虛擬社群當中的廣大網民甚至切身反觀到了過去民主政治進程當中實際“不民主”的壁壘。這意味著互聯網極大地提高了社會公眾的參與意識,正在從根本上改善民主政治的現狀。可以說,公共領域的重新建構,已經成了現在進行時,這也是虛擬社群的重大現實意義所在。近年來,我國不斷涌現出了各具形態的虛擬社群,其發展速度和繁榮程度一直十分引人注目,它們大多發展成為全國性的多功能、立體化的社會交往空間,如強國論壇、天涯、西祠胡同等等,都積聚了大量的人氣,高峰時日訪問量達到數十萬次以上,而用戶則大多數以百萬計。其所涉及的分類主題和交流主題,涉及了現實社會幾乎所有的重要現象和事件。正是在探討相同和相似主題的過程中,虛擬社群產生了強大的凝聚力。與之前論述的布盧姆斯伯里團體不同的是,這種凝聚力建構的基礎并不是少數幾個社會精英精神交往的需要,而是基于普通人群對生活環境的關注及期待。
事實上,不管是在哪一個時期,這種關注和期待一直都存在著,只不過在某些特定的歷史階段處于潛在狀態,這是由當時的政治制度、民主狀況所決定的:當公眾的話語權被壓制甚至被剝奪的時候,他們固然會對環境做出評價,但迫于現實的壓力不能付諸公開,久而久之便被動地習慣于這種話語權被壓制的狀況,這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麻木”。究其原因,除了來自于外部的強權壓力以外,社會公眾中間缺乏一種公共的、便利的、并且具有匿名性的輿論表達平臺也是并行不悖的原因。
由此可見,互聯網迅速普及的意義不僅僅在于它提供了一個意見交流的平臺,更重要的是,這個平臺是面向公眾的,而不像前面所論述的布盧姆斯伯里一樣,“自由而高”地定位在精英知識分子上。
三、消解:可能及必要
當自我標榜的“公共知識分子”在電視屏幕上侃侃而談的時候,哈貝馬斯一定會認為這更類似于一出木偶劇。同布盧姆斯伯里的知識精英們相比照,歷史跨越了近百年,關于公共事務的討論在他們中間雖然從未間斷,在社會實際運作層面發生作用的公共機制還是遠未建立起來。原因是一致的:“知識精英”們有意無意地擺出了一副極高的姿態,而他們的理論來源大體上是間接的、非親歷性的實踐,深刻卻難免艱澀,內容上也難免隔膜于現實之外,因此其影響更大程度上局限于學術領域而非社會公共領域,在實踐層面上也缺乏將理論引入社會生活的機制或者途徑。
人民群眾才是歷史的創造者,在一些社會事務上,他們是直接的體驗者,應該更有發言權,也應該更能夠提出有針對性的問題。盡管他們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會是沖動的,輕則牢騷抱怨,重則激烈反動,但是任何觀點的提出和完善都需要經歷碰撞和整合,去粗取精,最終展現理性的魅力。
近年來,針對某一社會熱點事件,網民們通過抗議、聲討、冷靜分析與群策群力直接促進了公正的判斷與問題的合理解決,乃至國家機關被期待已久的正確決策。在保釣事件中,網民們民族主義情緒空前高漲,在很短的時間內,來自祖國四面八方的“FQ”(憤青)們匯聚成了一個龐大的保釣社群,并且演變成了有組織、有計劃的實際行動,織就了一個英雄主義段子在網絡與現實社會廣為流傳。網絡的先天優勢真正凝聚了“人”的力量,這里的“人”,不僅包括了過去以“精英”面目出現的知識分子階層,更包括了占人口絕大多數的,卻一直處于沉默狀態,在精神和思想上身居劣勢的普通大眾。一時間,話語權的現實可操作性大大加強,開始從政府、社會精英手中轉移、擴散,變得大刀闊斧起來,在社會公共領域、民主進程中的影響力也漸漸地趨于強勢。
因此,網絡化對公共領域精英話語勢力的消解,使社會的民主化進程又向前邁進了一大步,有助于公眾輿論在社會實際運作層面發生作用的公共機制的形成,也促進了公共領域自身的復蘇與完善。甚至可以認為,消解社會精英的話語勢力,是重新建構公共領域,建構名副其實的公共領域的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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