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雨果《巴黎圣母院》的愛情結局,以“化塵”的形式,在慘烈的真實中流露出東方色彩的“圓滿”之美。因為愛情主題,雨果尋找到了對立沖突中的圓滿與和諧。也因為愛情主題,雨果的心靈跨越了文化和地域的阻隔,與東方文化形成一種內在的默契。
關鍵詞 雨果 東方色彩 愛情
看罷根據法國作家雨果名著改編的同名電影《巴黎圣母院》,感慨萬千,感慨之余竟也領悟到電影凄涼的“化塵”式愛情結尾具有東方團圓和諧之美。當美麗的愛斯梅哈爾達被絞死之后,真誠善良的加西莫多就消失了,殊不知兩年以后他倆競驚現為兩具緊抱在一起的枯骨,可悲可嘆之余是可喜和慶幸,雖為“化塵”,但畢竟“同穴”,這在慘烈的真實中豈不流露出具有東方色彩的“圓滿”之美。
《巴黎圣母院》的結尾是這樣的:“大約在這個故事結束后的兩年或一年里,人們到隼山墓穴尋找奧利維埃·勒丹的尸體。他是兩天前被絞死的,查理八世恩準他葬在圣洛朗教堂的墓地里,讓他與好人為伍。在可怕的骸骨中,發現了兩具尸骨。其中一具緊緊的摟抱著另一具。有一具是女的。上面還有白布裙的殘片,頸骨上掛著一串念珠樹種子的項鏈,上面系著一個嵌有綠玻璃片的絲綢小荷包。那荷包開著,里面空無一物。這些東西分文不值,所以劊子手沒有拿走。緊抱著這一具尸骨的是一個男尸骨。人們注意到他的脊梁是歪的,腦袋縮在肩腫骨里,一條腿比另一條腿短。他的頸椎骨上沒有一點傷痕,顯然不是絞死的。因此,那男子是自己跑來死在這里面的。人們想把他同他抱著的那具尸體分開,他頓時化作了塵埃。”電影的結尾既出人意料,又在人們的情理之中。原著者雨果以大膽的夸張,奇特的幻想,安排了“加西莫多的結婚”和“化塵”的結尾,飽含了作者對小說中人物的同情和對純真愛情的贊賞。這和電影《梁祝》的結局有異曲同工之妙。《梁祝》是中國四大民間傳說故事之一,它的故事傳說大約形成于東晉時代,至今已有1600多年的歷史。女主人公祝英臺說服父親女扮男裝去杭州求學,與男主人公梁山伯相遇。祝英臺聰明伶俐,是一個嬌美的女子,而梁山伯憨厚耿直。兩人相處三年,情深意篤,革橋結拜為兄弟。梁山伯不知祝英臺是女兒身,分手之際,依依不舍,十八里相送。并約定再會之日。兩年后。梁山伯前去探望祝英臺,方知真相。欲娶英臺。祝家雖非江南大戶,但他也是中等望族,而梁卻是家境貧寒,遂遭祝英臺父母反對,并欲將英臺另嫁他人。梁山伯從此郁郁寡歡,終因相思成疾而死,埋尸清道山下。在電影《梁祝》的結尾,英臺出嫁途中到墓前拜祭,痛哭不已。突然墳裂開一口,英臺縱身跳入,墳合上,兩人化作一對美麗的蝴蝶翩然起舞。可見,“化塵”和“化蝶”以相似的形式表達了中西文化中殉情的悲劇意象,讓人感動,令人沉思。
在西方人眼中,悲劇主人公面對命運挑戰必須采取大刀闊斧的行為將斗爭進行到最大限度,并且要求主人公在結尾時悲壯死去。人只有把生命獻出來才算發揮到了最大限度。布拉德雷在《論莎士比亞戲劇》中講到:“我們覺得悲劇主人公正是在他最終遭到失敗而死去的時候,最能顯示出他的偉大和崇高。”西方的悲劇精神通常體現為慘烈而真實的死亡的悲壯結局,無論從美狄亞的瘋狂復仇到哈姆雷特的中劍身亡,還是從包法利夫人的吞毒自盡到安娜的臥軌自殺,它們的結尾都洋溢著讓人沉思的凄涼與悲壯。中國傳統文化強調取得一種中庸的地位,這種民族文化心理就會反映在中國傳統的藝術中。所以中國古典悲劇結局體現出的“中和之美”實際上就是在追求一種心理滿足。中國文化中的悲劇精神體現為審美的藝術的和諧氛圍,即便是竇娥已死,但“血濺白練”且“六月飛雪”,人們仿佛看到了寞娥那升騰的冤魂梁祝殉情了,但雙雙化蝶,簡直是雖死猶生。在《梁祝》中,主人公雖“生不能同衾”,但作者還是讓他們“死亦同穴”,并且化為彩蝶,比翼雙飛,千年萬載永不分離。梁祝“化蝶”展示了中國人“天人合一”的生命哲學。是自然與人格心靈冥合的最高審美境界。蝴蝶已被視為新的生命形象,成為中國人審美意識深層中的“原型意象”,代表了中國人對生命過程生生不息的持久信念。同樣,雨果的“化塵”也表達了人們的美好愿望,表現了擁有純潔愛情的兩個靈魂的升騰和永存。由上可見,電影《巴黎圣母院》中塑造的“化塵”的愛情悲劇在表現慘烈而真實的西方悲劇精神的同時也表現了“生不能同衾。死亦同穴”的東方審美色彩。
同為“化塵”,相與“化蝶”,這兩個源于不同文化體系的意象共生著人類一個同樣的主題——愛情。在雨果的筆下,愛斯梅哈爾達是美的,純真的愛情也是美的。雨果用了很多筆墨來描寫愛斯梅哈爾達的美麗:愛斯梅哈爾達是一個迷人的姑娘,長的很漂亮,從不傷害人,唯一的缺陷就是喜歡撅嘴她天真熱情,涉世不深,但古道熱腸她還不知道男女之間有什么差別,甚至連夢都沒做過。她天生就是這樣!她酷愛跳舞,喜歡熱鬧和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就像一只蜜蜂,腳上長著看不見的翅膀,生活在旋轉之中。她的這種性格是在長期流浪的生活中養成的。最后作家又通過反面人物克洛德之口來描寫愛斯梅哈爾達的美麗:那姑娘美艷絕倫,舉世無雙,上帝都會喜歡她甚于喜歡圣母……她的身段美得叫人睜不開眼睛。啊!那張漂亮的臉蛋璀璨奪目,就像一個發光體,連太陽也黯然失色了!雨果在描寫吉卜賽姑娘外貌的同時,也刻劃了她心靈的美。當詩人甘果瓦夜間誤入乞丐王國將要被絞死時,愛斯梅哈爾達挺身而出,愿意與甘果瓦摔罐成婚,從而救了詩人一命,成為他名義上的妻子。當敲鐘人卡西莫多因綁架愛斯梅哈爾達未遂而受笞刑時,這位姑娘不記舊恨,反而以德報怨,主動給他送水喝。愛情是人類永恒的主題,永遠以不衰的生命力通過各種形式活躍于世間的每一個角落,震撼著人的心靈。雨果贊美純真的愛情。在小說中他這樣寫到:這樣一位美麗、鮮艷、純潔、嫵媚,同時又那樣嬌弱的姑娘,卻如此虔誠地跑去救助一個這般落魄、丑陋和兇惡的怪物,此情此景到哪里也是感人肺腑的。而這個場面發生在刑柱上,就更顯得壯麗感人了。加西莫多外表丑陋內心真誠善良,愛斯梅哈爾達是雨果塑造的美的化身,秀外慧中。作家以凄涼而真實的“化塵”的形式來表達他的美與丑相和諧統一的美學觀點。雨果在1827年《克倫威爾序》中提出的著名的“美丑對照原則”,他認為“丑就在美的旁邊,畸形靠近著優美,丑怪藏在崇高的背后,惡與善并存,黑暗與光明相共。”因為愛情主題,雨果融合了美和丑。在美與丑的融合中追求愛情的崇高和優美,在美與丑的融合中追求具有東方色彩的和諧圓滿之趣。雨果既不出生在東方,也很難說他受到過東方文化的熏陶,但他以其具有豐富想象力的心靈追求對立中的和諧。
因為愛情主題,雨果尋找對立沖突中的圓滿與和讖也因為愛情主題,雨果的心靈跨越了文化和地域的阻隔,與東方文化形成一種內在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