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使到魔鬼

摘要 電視連續劇《柳葉刀》，以某中心醫院發生的一起駐院醫藥代表離奇死亡引發的一系列事件為線索，從揭示人性入手，成功地塑造了張步高從天使到魔鬼的人物形象，從而告誠蕓蕓焱生：從天使到魔鬼，并沒有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進而警示世人：“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關鍵詞 天使 魔鬼 人性 善惡

基督教認為。人生來就是帶著罪惡的，即原罪。因為有了“原罪”，才需要“救贖”，才需要“救世主”，才產生了基督教。否定了“原罪”，就否定了基督的“救贖”，基督教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和基督教有著相同看法的是中國的先賢荀子，他認為人性本惡，是天賦的、與生俱來的原始質樸的自然屬性，是不待后天學習而成的自然本能，“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因此才需要用禮儀進行后天的教化。大千世界。蕓蕓眾生，構成了充斥著道德、情感、理智、善惡相互影響的人類社會。而“文學藝術自來就是人類認識通道之一，以文學探索人性，再以哲學論證人性。最后再以道德倫理等形式進入社會生活，這是人性從江湖之野一步步走向廟堂之高的必由之路。”電視劇作為現代最為大眾化的媒體藝術之一，也是如此。無論是為了追求完美的藝術還是最大的收視率。都避免不了接觸和深入人的靈魂，告訴人們哪些是善。哪些是惡，都要用道德去引導人們向善棄惡，這樣社會才會和諧，人們才能在理智的支配下其樂融融。

《柳葉刀》的故事發生在某中心醫院。美麗的駐院醫藥代表周蜜在一次成功的心包填塞手術后卻離奇死亡，由此引發了更為離奇的一系列事件：心外科主任職位的競爭，顧明道慘遭暗算以一票之差落敗：醫院院長和聶莉莉剛拿到有用的證據，就或發病、或遭車禍雙雙死去：天一公司的藥品下架和重返中心醫院充滿玄機。最終蛻變為魔鬼的張步高夫妻雙雙被警察帶走，使劇作完成了警示世人的使命。

天使，其英文名稱Angel，譯作中文叫“安琪兒”。在猶太教伊斯蘭教和基督教中對天使的概念解釋十分相近，都說天使是侍奉神的靈，神差遣它們來幫助需要拯救的人，傳達神的意旨，是神在地上的代言人。按照我們中國人的解釋，天使就是上天的使者，是代表上天到人間來拯救人類的。醫生護士的職責是救死扶傷，也就是為了拯救人類的生命，雖然沒有背著一對長著羽毛的翅膀，但人們依然把他們稱作“白衣天使”。

據圣經記載，當天使受造之時，主耶和華對他說，你無所不備，智慧充足，全然美麗。然而有的天使因美麗心中高傲，自比與上帝同等。失去謙卑順服的美德，因此在上帝的寶座面前，不再有其容身之處了。于是他們墮落敗壞，被上帝棄絕，驅逐摔倒在地上。它們就公然與上帝為敵，遍地游行。引誘人遠離真神，從而墮落成為魔鬼。雖然魔鬼有權柄掌握幽暗世界，掌握死權，不過蒙主救贖的基督徒不在魔鬼的權下，反而魔鬼終必被神處刑，扔入永死的火湖里，這就是魔鬼的結局。

《柳葉刀》中的張步高，原本有著一個幸福的家庭，本人作為中心醫院的副院長兼心外科主任，同樣有著精湛的醫療技術。他手握選擇醫藥供貨商的權利。同時也擁有決定病人健康與生死的權利。他原本可能也是一個好領導、好丈夫，也是可以列入白衣天使行列中的，然而在金錢、權利和美色面前他墮落了，他折斷了自己天使的翅膀，變成了魔鬼，最終被“神”處刑，扔入永死的火湖里不得超生。

高爾泰認為，“主體的人的自由自覺的活動，往往是通過幫助弱者才體現出人的本質的。……而當他弱肉強食的時候。例如當他行兇、強奸、搶劫、詐騙、壓迫和剝削等等的時候，他就和動物沒有兩樣了。在生活中，人們早已把這樣的行為稱之為‘獸行’，把這樣的人稱之為‘衣冠禽獸’”。顯然，高爾泰認為人的本質是真善美，是在自由自覺的活動中顯示出來的，和孟子的“性善”說十分契臺。如果說“幫助弱者”是人的“自由自覺的活動”，體現了人性善的本質，那么，是什么讓人變善為惡呢?

“精神分析學派把人的心理結構分為本我、自我和超我三個部分。本我包括所有原始的遺傳的本能和欲望，其中最根本的是性欲沖動。本我遵循快樂原則。追求滿足。無視社會價值”。本我是得到眼前滿足的一切本能的驅動力，就像一口沸騰著本能和欲望的大鍋。它按照快樂原則行事，急切地尋找發泄口，一味追求遺傳的本能和欲望之滿足。它遵循的是“現實原則”，為本我服務。對于本我和自我的關系，弗洛伊德有這樣一個比喻：本我是馬，自我是馬車夫。馬是驅動力，馬車夫給馬指方向。自我要駕御本我，但馬可能不聽話。二者就會僵持不下，直到一方屈服。超我，是人格結構中代表理想的部分，它是個體在成長過程中通過內化道德規范，內化社會及文化環境的價值觀念而形成，其機能主要在監督、批判及管束自己的行為，超我的特點是追求完美，所以它與本我一樣是非現實的，超我大部分也是無意識的。超我要求自我按社會可接受的方式去滿足本我，它所遵循的是“道德原則”。在張步高的身上。我們看到的是超我的死亡、自我的迷失和本我的膨脹。

張步高的人物形象，我們可以從兩方面加以剖析：一是人物的現實行為，二是人物行為的動機。

在《柳葉刀》中，張步高的主要行為包括：①與美麗的女醫藥代表周密從工作關系演化為情人關系，繼而還要與之結婚，只是妻子劉艷痛下殺手，使周密香消玉殞，才了卻了這一段孽緣。②間接害死了陳院長，使自己成為中心醫院的一把手。③勾結天一公司老板鐘大呂打壓正直的顧明道醫生，幫助天一公司的藥物重新進入中心醫院。

張步高和周密發生肉體關系很難說清楚是交易還是本我的體現。

可能是一場交易。張步高得到了美色，周密得到了實惠(作為醫藥代表，本公司的商品順利進入中心醫院，獎金肯定是不會少的)。2006年3月22日新華網的一篇文章指出：回扣是醫藥代表進行“公關”活動的重要“法寶”，也早就是“業內慣例”。但回扣并不是唯一的“法寶”，“感情公關”有時顯得更為重要。

哪個醫生喜歡喝酒、抽煙，哪個醫生喜歡打牌，哪個醫生喜歡洗桑拿，這些都是醫藥代表需要掌握的。只要投其所好，對“癥”下“藥”，就沒有攻不破的堡壘。顯然，張步高是既愛回扣，也愛美人。

也可能是本我的體現。張步高既有權勢又有技術，還正值壯年，自然少不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周密既年輕又漂亮，對中年男人更有“野花”般的誘惑。這樣兩個男女在交往中碰出火花進而燃燒絲毫也不奇怪。在張步高的內心。本我的這匹馬不服自我這個馬夫的駕馭，從而脫離超我的道德原則，進入了無視社會價值、只追求肉體滿足的狀態。假如張周二人只是紅杏出墻，電視劇所表現的意義就一般化了。事實上在二人的關系上，張步高實實在在做到了財色兼收。同時，周密與張步高的關系直接威脅到了劉艷的利益，使劉艷鋌而走險害死了周密，引來了周密姐姐的追查，從而一步步揭開了中心醫院的黑幕，也使張步高的魔鬼形象一點點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從這個角度看。電視劇《柳葉刀》無意深究張步高和周密之間是否有真感情，只是將此事作為整個電視劇情節展開的一個引子。

張步高間接害死陳院長具有一定的偶然性。如果不是陳院長掌握了張步高與天一公司老板鐘大呂勾結的證據，如果不是陳院長自己患有嚴重的心臟病，讓張步高直接去殺死陳院長，恐怕他還下不去手。但是偶然之中有必然：如果張步高是天使而不是魔鬼，如果沒有醫藥腐敗行為的敗露，一個堂堂的副院長兼心外科主任的他，何至于在陳院長心臟病發作時，不但不施以援手，反而將急救藥倒掉，故意讓陳院長無藥可救，最終命喪黃泉。《柳葉刀》塑造張步高這個人物時，并沒有明確他在與天一公司的交易中究竟獲得了什么樣的利益，但觀眾不難推測出其中的奧秘：除了美人計，回扣也是必不可少的。

2006年2月24日的《中國青年報》中有這樣兩段內容：

①據記者了解，藥商到醫院推銷藥品行賄的主要對象有：醫院主管院長、藥房主任、藥品采購員、科室領導、主治醫師。

②只是二甲醫院、400多個床位、在全國和當地都算不上大醫院的新會區人民醫院，創下了卷入腐敗人數、規模和腐敗歷時之最。自1992年以來，該醫院以贊助費、折扣、讓利等名義向2(3個藥品銷售公司收取藥品回扣1083.5萬元，該院原院長方機個人收受醫藥公司賄送價值人民幣130萬元的房產兩處及藥品回扣共25萬元。

可見，張步高的形象來源于現實生活，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典型意義，他的下場也使《柳葉刀》成為某些人的警示：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或許，這也正是創作者在吸引觀眾眼球和提高收視率的同時，也想達到的創作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