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楊一清的吐魯番朝貢觀

[摘要]本文通過史料分析的方法，結合具體歷史背景，梳理出楊一清吐魯番朝貢觀的主要內容，并在此基礎上論述其朝貢觀的主要特點。

[關鍵詞]楊一清；吐魯番；朝貢

[中圖分類號]K248.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3115(2009)12-0052-02

明時吐魯番是西域大國，亦是明朝人西域之門戶。明朝前期，西域諸國入貢明朝皆由哈密入關。哈密敗亡后。由吐魯番人關。吐魯番一方面保持“全路”暢通，以維護其朝貢利益；另一方面，常掠奪明朝邊關。嘉靖初年，明朝廷眾臣關于吐魯番朝貢問題議論不一，主張閉關絕貢或開關撫夷。以文德武備著稱的大臣楊一清多次上書，分析時事，主張開關通貢，撫剿并重。

楊一清(1454-1530)，字應寧，號邃庵，別號石淙，時人稱為石淙先生。原籍安寧(今云南安寧縣)，后徙居丹徒(今江蘇鎮江)。楊一清白幼聰明過人，以奇才被推薦為翰林秀才，14歲中北闈鄉試，19歲中成化八年(1472)進士。明孝宗弘治十五年(1502)，楊一清以都察院副都御使職銜督理陜西馬政，清牧地，整頓茶馬貿易，使當地的苑監官牧出現復興局面。弘治十七年(1504)，他受命經略邊務，兼巡撫陜西，選卒練兵，罷斥冗官貪吏，軍紀肅然，邊防得以鞏固。明武宗正德元年(1506)，改總制延綏、寧夏、甘肅三鎮軍務。升右都御史。為加強戰備，他提出修浚墻塹、增設衛所、經理靈夏、整飭韋州安邊四策，但未得實施，次年被迫離職。正德五年(1510)，寧夏叛亂，朝廷命楊一清總制軍務，與太監張永前往寧夏討之，未至而亂平。后以張永薦，被召入京，人參機務。正德十一年(1516)，因受江彬、錢寧等排擠，憤而辭職，回歸丹徒。明嘉靖三年(1524)，詔以少傅、太子太傅、兵部尚書兼左都御史，總三邊軍務。嘉靖五年(1526)，楊一清奉召還京，以吏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銜入閣，隨后，到達他仕宦的頂峰。嘉靖八年(1529)，受閣臣張璁等攻訐致仕。次年，被削官閑住，以憂恨疽發于背而死。據《明史》記載，楊一清“……博學善權變，尤曉暢邊事……其才一時無兩，或比之姚崇”。

明朝中期，社會矛盾逐漸突出，土地高度集中，農民暴動時有發生。特別是武宗時期，宦官專權，邊疆地區民族之間的矛盾激化。宣德五年(1430)，西域強國吐魯番，始與明朝通貢。成化、弘治、正德至嘉靖初年，因其殘滅哈密，“擄王母，戕罕慎，執陜巴，誘拘拜牙即，搶奪金印，占據城池；侵我甘肅，擾我邊疆，勾引瓦刺諸夷，已為患約六十年矣?！痹诖似陂g，明朝廷曾對其絕貢。復通，再次絕貢，其間有戰有撫。嘉靖三年(1524)十二月，楊一清被任命為兵部尚書、左都御使。總制陜西三邊軍務。此時，對吐魯番是閉關絕貢，還是允其通貢，需要明朝廷做出慎重的決策。朝廷眾臣對此議論不一。都御使陳九疇、御史盧問之、尚書金獻民等皆欲閉關絕貢：甘肅都御使寇天敘會同鎮守太監董文忠、兵部官都督姜爽、副總兵趙鎮等議稱：令速檀滿速兒將所占哈密城池退出，搶去人口送還。仍許通貢不絕。尚書王瓊執曲直之辯，言：“能阻彼回人貢之路，而終不遏其入寇之路也。”都御使唐澤等俱奏開關，容彼回照舊通貢，仍令退回哈密城池，處置已懼得宜。兵部尚書兼左都御使楊一清在《傳報回賊聲息事》內稱：“御戎無上策，自治為上策。”嘉靖五年(1526)，他曾上奏《捉獲奸細構引大勢回賊犯邊等事疏》，言：“今甘肅地方兵馬寡少，錢糧空乏。城堡無金湯之固，戰馬無充廄之良……己且未治，何以治人；內置不安，何以攘外……”接著分析了正德十一年(1516)、嘉靖四年(1525)的甘州之寇，指出其槍殺將官，荼毒兵民。又言：“夫既不能制其命，又無以服其心，我能絕其人貢之路，不能阻其犯邊之路……臣愚請及今空隙無驚之時，宜因其求和，行令甘肅守臣，差遣得當撫夷人員……閉關絕貢，理也，經也；許其自新，勢也，權也……其所重在于修內治以待之耳……兵糧有備則河西安，河西安則關陜安，而中原安矣。以后夷人若果輸誠納款，容其納貢，宜如御史盧問之所言，必使處寓有所，而交易有時……嚴禁邊臣，不許侵其貢物。而減其供應之費。其既入也，嚴督各該地方，不得任其遷延，而勒其貿易之資。夷心既得，則邪謀不生，貢道不通，不足為吾痛矣……”由此看來，楊一清吐魯番朝貢觀的主要內容為開關通貢。

楊一清的吐魯番朝貢觀理、勢、情兼備。楊一清認為天下之事，有理有勢。理，經也；勢，權也。閉關絕貢，理也，經也；許其自新，勢也，權也。嘉靖四年(1525)六月，楊一清在《斬獲犯邊回賊首級疏》中主張若邊寇再次無理入侵，應痛加誅剿。這表現了他作為軍事家據理剿寇的膽識。在《捉獲奸細勾引大勢回賊犯邊等事疏》中，楊一清同甘肅都御使寇天敘、鎮守太監董文忠、總兵官都督姜爽、副總兵趙鎮等都主張修整邊備，充積糧草，鞏固城堡，使士馬精強，修內治以待之耳!他們認為閉關絕貢為一時權宜之計，重修內治方為上策。此為其朝貢觀“勢”的體現。楊一清曾三次總制陜西三邊，生平蹤跡在陜為多，熟悉邊務。他認為懷柔遠道，當順其情，情未協強而使之，恐生他釁。在處置夷人問題上，他主張根據實際情況，或發兩廣安置，或暫且羈候腹里所在地方，或遣歸本吐；對夷人原帶方物及隨身財物，聽其領會，不許官司侵寇，重失遠夷之心。“順其情，得夷心”是他朝貢觀“情”的顯現。此外，楊一清在陜多年。對西域邊疆已培養出感情，深遠多義、沉郁雄渾的邊塞詩《山丹題壁》是其情感的流露。

楊一清通貢、撫剿并重的朝貢觀體現了他實事求是的精神。在《捉獲奸細勾引大勢回賊犯邊等事疏》中，對夷人的分類處置，對哈密遷徙或復立的覆儀，當剿則剿、當撫則撫的邊疆策略等都體現了楊一清實事求是的精神。嘉靖四年九月，面對番賊前來講和的局面，楊一清奏《緊急聲息疏》，聲稱“……明是此賊見我閉關絕貢，意圖和好，故遣殘賊糾合屬番瓦刺諸賊，在邊出沒，窺我意向……”以敏銳的目光，極強的洞察力，剖析番賊的真實意圖，揭開番賊假面具，表現出楊一清作為一名政治家的謀略。嘉靖五年正月，在《處置屬番以安邊徼以杜后患疏》中，楊一清提出：“竊惟防患當于未形，防止太過，反生意外之虞。作事當謀諸始，始謀不臧，將無善后之策……”由此可以看出他目光長遠的治邊謀略。

朝貢是中國古代王朝對外交往的一種方式。其立足點是傳統政治中的中心大國的思想定位?！昂裢怼笔瞧涑曉瓌t。以犧牲經濟利益換取政治特權，和平互利顯其利，不平等性且帶有一定的封閉保守性是朝貢外交的弊端所在。楊一清作為一個明朝中期的忠臣，以社稷安危為己任。力圖使朝貢制度發揮積極的作用，保持明王朝中華一統、天朝上國、四夷臣服的政治地位。楊一清開關通貢的朝貢觀，是社會思想發展與時代政局融合的產物。其朝貢觀立足于朝貢制度盛行的背景下，既展現了他作為一名軍事家的膽識，又映射出他作為一名政治家的謀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