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容摘要:“俄羅斯文學鼻祖”普希金所創(chuàng)作的敘事詩蘊含著濃郁的悲劇意識,并將歷史與現(xiàn)實溝通起來,將諷刺反動政府與高聲贊揚革命英雄結(jié)合起來。本文所概括的普希金的敘事詩藝術包含兩種悲劇意識:一是愛情悲劇意識,另一個是人性悲劇意識。普希金的敘事詩總體上表現(xiàn)的是一種無言的悲劇,一種對悲劇美的深化擴展。
關鍵詞:普希金敘事詩藝術 愛情悲劇意識 人性悲劇意識
在普希金的詩歌創(chuàng)作中,敘事詩占據(jù)重要的地位。敘事詩完成了詩人內(nèi)在品格的拓展,詩人將他在浪漫主義與現(xiàn)實主義中徘徊的感觸融人自己的敘事詩之中,并使其敘事詩表現(xiàn)出一種超凡的藝術魅力,蘊含著濃郁的悲劇意識。
(一)普希金敘事詩中的愛情悲劇意識
普希金的敘事詩中蘊含著濃郁的悲劇意識。如別林斯基所說:“德國人地悲劇叫做悲慘演出,Trauespiel——而悲劇也實在是一場悲慘演出!如果鮮血和尸體,匕首和毒藥,不是它的經(jīng)常不斷地特征,那么它總是以心靈的珍貴希望的破滅以及整個生活幸福的喪失作為收場的。”普希金敘事詩中的悲劇更多的屬于后者。
普希金敘事詩中幾乎都有篇幅或長或短的愛情悲劇。普希金善于用男女之間的愛情來闡釋人世問深廣的悲劇意識。《高加索俘虜》中的車爾吉斯少女的柔情悲劇格外彰顯了普希金的高超藝術,它是在戰(zhàn)斗中開放的野花,愛情來的那么突然,那么炙熱,他讓一位車爾吉斯少女沉溺于這種夢幻的愛情中,但愛情卻又冷卻地那么快。關于愛情,車爾吉斯少女得到甜蜜后剩下的終究是無窮的痛苦。當高加索俘虜拒絕了年輕美麗的車爾吉斯少女時:她面色蒼白,像一個幽靈,渾身戰(zhàn)栗著;把冰冷的手,放進了自己情人的掌中,而最后在悲戚的語言里,傾訴出她那愛情的苦痛年輕的詩人將車爾吉斯少女的痛苦描繪得淋漓盡致,而那個高加索俘虜除了心靈的衰老和對生活的冷漠以外,普希金還想在這個抒情的形象里體現(xiàn)屬于他自己的對自由的熱愛,對奴役的憎恨,以及由于不可分割的愛情而導致個人的痛苦。他們的悲劇是一種精神上的毀滅,對自由充滿渴望的高加索俘虜與車爾吉斯少女終歸走向不同道路。他表達出了愛情悲劇的深奧實質(zhì),那就是精神上的毀滅。
1828年,普希金寫完了《波爾塔瓦》。《波爾塔瓦》所表現(xiàn)的是被歷史的車輪碾碎了的單個人的命運主題,瑪利亞,一個強有力和熱烈的女人,她克服了宗教上的障礙,雙親的詛咒,在社會面前的羞恥,為自己奪來了幸福,但卻意外而無辜地做了巨大而可怕的歷史事件的犧牲品。瑪利亞的悲劇愛情被拖進了無情的歷史事件中,她拒絕了所有的青年人,她看上了一個老人。瑪利亞選擇了被父親所咒罵成“不要臉的老頭”的馬賽帕,她的愛情注定是悲劇,因為歷史容忍不下個人的悲歡離合,最后瑪利亞迎來的是父親柯楚柏的項上人頭。瑪利亞選擇了離開,她既愧對于父親,又深愛著馬賽帕,在這種兩難的情形中她只能選擇離開,而她的愛情只是寄存在了回憶中。瑪利亞的形象在成熟詩人筆下得到完美的體現(xiàn),用帶著血腥味的悲劇意識斥責荒唐的現(xiàn)實。詩人在悲劇中所表現(xiàn)出來的愛情,更多的是表現(xiàn)出一種矛盾的沖突:人與自然,人與倫理概念,人與社會的沖突。痛苦是在對愛情的思考中進發(fā)出來的,這種美與王爾德《莎樂美》中的變態(tài)美感是不一樣的,它的美是開遍俄羅斯大地的野花,淳樸,但卻愛得熱烈!
(二)普希金敘事詩中的人性悲劇意識
普希金敘事中又蘊含著人性悲劇意識,普希金的敘事詩更多的表現(xiàn)人物形象心靈的悲劇色彩。人性的悲劇透露出的是人的獸性與貪婪:男人或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對異性和情感的占有欲,過多的情欲,對戰(zhàn)爭的渴望,對權力的追求等。《茨岡人》中阿列哥的悲劇不再是單純的爭風吃醋,他對自由有一種強烈的占有欲,對自己的愛情也有一種很強烈的占有欲。普希金為他的主人公刨造了一種環(huán)境,使他能夠完全地滿足自己追求絕對的,沒有任何限制的自由的熱烈愿望。于是,當他的利益,他的權力受到損害的時候,他對老茨岡人說不,并發(fā)誓不會放棄他的權利,詩人在他所追求的自由的愿望背后,有一個“不可救藥的利己主義”。阿列哥不允許任何人動搖他在愛情上的絕對自由,但卻束縛著應當?shù)玫酵瑯幼杂傻臐赡贩评0⒘懈鐚赡贩评膼矍樽杂捎幸环N不可名狀的占有欲。最終,在一個黑夜阿列哥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妻子,完成了自己對愛情對自由的占有。這首詩表現(xiàn)了人性中利己主義的占有欲,它粗野地、狂暴地破壞了上帝給予每個人的自由,人性罪惡也昭然若揭,悲劇也就注定要發(fā)生了。
人類永遠無法擺脫其人性中的“原罪”,人類好像永遠也不長記性,在歷史的長河中,沉溺的靈魂的警示永遠也解救不了塵世中追求浮華的人們。《波爾塔瓦》中的馬賽帕天性桀驁不馴,他對細小的睚眥小怨也懷恨終身,永記心頭,他不滿足于現(xiàn)今的將軍地位,權利的意念膨脹在他的心頭。他把往日的好友柯楚白送上斷頭臺,他占有著馬利亞的愛情,但卻讓她失去對美好愛『青的信仰。最終,這個對權利有無限渴望的老將軍告別祖國去逃亡,“眼里流動著可怕的目光”。這個對權利有無限占有欲的將軍還沒來得及實現(xiàn)自己的毒念,便滿手沾著血,失去了愛情,失去了祖國。
如果說普希金的敘事詩中所表現(xiàn)的人性悲劇意識存在于個人對情欲的無法自拔,以及對權力,對自由的變態(tài)追逐,那么《葉浦尼·奧涅金》這部詩體長篇小說中所表現(xiàn)的則是當時俄羅斯社會中的一類人——“多余人”的人性缺陷與人性悲劇。關于《葉浦尼·奧涅金》的人性悲劇意識更多地,也更為充分地表現(xiàn)在奧涅金與連斯基的決斗這一情節(jié)安排上。《葉浦尼·奧涅金》中的第六章寫道:連斯基出于一片好意,請奧涅金和他一同去拉林家參加達吉雅拉的命名日慶祝。在這場鄉(xiāng)下地主人家舉辦的盛大宴會上,奧涅金不得不應酬一群丑象百出的庸俗人,這樣的情形讓奧涅金無法容忍,于是他便遷怒于連斯基并決定要跟他開一個玩笑,報復他一下,出一下心頭的怒氣。由此可看出奧涅金的這種報復動機中包含著濃厚的自私成分,而他選擇的報復手段更加自私。他決定在整個舞會上死纏連斯基的未婚妻奧麗加不放,并想激怒連斯基。連斯基無法忍耐最終提出與他決斗。奧涅金答應了,“在那場決斗中,是奧涅金‘靜靜地舉起了槍’,多余人靈魂深處陰隘的一面,在奧涅金向他的知己朋友,向這個‘風華正茂’充滿歡樂的希望的年輕人連斯基‘靜靜地先舉起了槍’的一瞬間,全部都暴漏無疑了。”作為多余人的奧涅金向好友開槍的事件充分說明了他人性中的自私與隱晦的一面,這是一出人性悲劇。他已不再是以往那些個人的行動行為,它代表了一個時代一個群體的內(nèi)心缺陷。
總的來說,“俄羅斯文學之父”普希金的敘事詩不僅對敘事詩藝術的運用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同時,他的敘事詩中蘊含著濃厚悲劇意識,一方面是敘事詩中的愛情悲劇意識。另一方面是人性悲劇意識,這兩個方面交織在普希金的敘事詩中,大放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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