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真實性”的全新維度

內容摘要：近年來，紀錄片的藝術風格較之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隨著制作技術的進步，實踐的發展和思維方式的變化，紀錄片的“真實性”也有了新的表現形態。

關鍵詞：主觀真實 故事化 虛擬真實

1895年盧米埃爾兄弟的《工廠大門》就有了擺拍、搬演和多次拍攝，紀錄片一開始就不僅僅是對現實的真實再現。到了19世紀二三十年代，以浪漫主義開創人類學紀錄片的弗拉哈迪、開創“電影眼睛派”的維爾托夫、以詮釋主義建構“塑造現實的錘子”的格里爾遜，把紀錄片的表現方式、題材領域做了很大的開拓，紀錄片的藝術水平也提升到了相當高的程度。進入21世紀，隨著數字影像技術發展得日趨成熟。虛擬敘事情境、制造視覺盛宴成為數字時代紀錄片創作的新道路，紀錄片的真實與現實之間表現了更多的不對等關系，虛擬真實的數字影像成為紀錄片表現真實的另一種可能性。

一、主觀真實：對現實世界的主題意義闡釋

創作者主觀駕御的電影語言打破了存在的真實與影像的真實之間的界限。電影技術史上，蒙太奇語言的運用，攝影機的客觀性開始遭到很大的質疑。創作者可以主觀的選擇鏡頭素材的不同次序，鏡頭素材的不同景別、視點與運動，這樣紀錄片的創作很大程度上留下了主觀表現主義的深刻烙印。對相同素材的不同角度的闡釋更是讓人辨別不出影像本身有多少是對現實生活的描摹，影像真實在多大程度接近事物的內涵意義。創作者客觀上試圖再現現實本身，實際上這種影像真實也不過是“關于現實的神話”，經過鏡頭過濾的真實只可能是相對的、有限度的真實，主觀真實是創作者主觀視點的詮釋和對真實做碎片式的建構，這種主觀性是創作者對現實生活的主觀描繪。也是他自身品格及文化素養投射到了紀錄影像之中。

現在的紀錄片創作領域中，對現實生活本身做主觀闡釋的集大成者當屬麥克摩爾，2003年他憑借紀錄片《科倫拜恩的保齡》獲得奧斯卡最佳紀錄片獎。他在頒獎典禮上挑戰美國主流政治的宣言(“我們生活在一個虛偽的時代，虛偽的選舉結果選出一位虛偽的總統，為了一個虛偽的借口，這個人就派我們去戰斗，布什先生，我們以你為恥”)催生了另一部榮獲嘎納電影節大獎的《華氏9·11》的誕生。紀錄片的主觀真實其實是導演客體主觀化，主體客觀化的影像建構。一種主體意識與現實的共謀。主觀闡釋自我的政治立場是麥克摩爾影像世界的藝術魅力，但紀錄片真實客觀的本質屬性使得麥氏的主觀書寫必須保持冷靜克制。在麥克摩爾的影像世界中，一套紀錄闡釋話語體系，兼具政論性、情節性和娛樂性的主觀真實的紀錄片應運而生。這種新的紀錄片形態。大致有三種形式：一種是主體解釋型影片，在認識論上假定導演能獲得具有說服力的全知視點，以具有相對權威的影像聲音和畫面制造客觀及充分真實的印象，影像被用作論述創作者觀點的例證素材，通過具有的邏輯性因果鏈被建構的情節和事件，呈現一個意義上的世界。另一種是互動生成式影片，直白展現在訪談和事件拍攝時創作者在場，導演現身銀幕或者輔以畫外音，或者公開拍攝者制作人組織影像的過程；在剪輯上，時常通過不同主題、相互矛盾的例證間交叉剪輯，而在不同的各執己見的視點相互激蕩中并通過觀影者自我觀念的組合生成，最后得出清晰的結論。再者是主觀自省型影片，創作者本著懷疑主義的認識論，質疑導演及紀錄片本身是否具有公正且充分認識和表達歷史真實的能力，暗示紀錄片有必要反省本質真實，其闡釋的觀點是對影像真實的質疑與對紀錄真實的創作理念的拷問。

麥克摩爾的影片在方法論上屬于主體解釋型，他借助從不含糊其詞的解說，依托于歷史影像、新聞評論、采訪素材、搬演再現、主體體驗等，通過交叉剪輯和畫外解說，共同構建了超越紀錄現實生活本身的影像語言。建構了一套強大的影像修辭系統，提供一個合乎邏輯的事件和情節的因果鏈，影像與觀眾最終共同建構他的政治理念。麥克摩爾創作的影像與官方表述有著兩個向度的真實性，他跳出了官方敘事的羈絆，在歷史敘事和官方敘事這兩種形態外開拓了全新的敘事樣式，其靈動的紀錄與表述方式開創了紀錄片新的可能性。

二、故事化的影像紀錄

敘事學上的故事指的是戲劇沖突激烈、具有完整動作情節的事件。故事的最主要特質是懸念性，故事與懸念成正比例的疊加效應。真實性是紀錄片創作的第一原則。在“真實電影”和“直接電影”的巨大影響下，紀實性手法克制煽情華麗音樂的渲染，采用自然客觀的畫面影像，使用長鏡頭和同期聲，創作者相對的隱藏在攝像機后面，解說詞只起必要的前后串聯作用。這種紀實性手法追求現實生活的真實展現和時空的連貫完整，在生活的真實展現中力求客觀表述影像中人物情感的心緒。

運用紀實性手法追求現實真實性的同時，紀錄片創作中也沒有排斥戲劇故事性敘事的可能性。富有戲劇性的流程本身就是生活的本真狀態。真實反映社會生活為原則的紀錄片，對生活中潛含的故事性元素的捕捉也是在創作者的視野之內的。當然，紀錄片中的“故事化”敘事和劇情片中的“故事情節”外延內涵是不一樣的，劇情片中的故事大多是虛構的戲劇化情節，而紀錄片的故事化是在遵循事實真實的前提下，采用的一種敘事策略。紀錄片沒有對人物的設置，矛盾的激化解決和事件的走向發展進行預設的“臺詞腳本”，紀錄片創作者所面對的各種矛盾沖突，客觀上遵循生活本身的規律。紀錄片影像是現實生活中人和事所構成的生活場景的集合，創作者在真實的人物、確切的地點和明確的事件等生活事件中表現相對完整的情節內容，在影像中展現精彩的生活細節和豐富的人物性格層面，紀錄片的故事化敘事得意展開。“典型人物、典型故事、典型細節是紀錄片成功的三大要素。”運用蒙太奇的剪輯技法，把不同事件或不同的鏡頭做時空性的遷移剪輯組合，這也是紀錄片故事化敘事常用的一種手法。《沙與海》采用“平行蒙太奇”的剪輯技法，以兩個事件之間的共性一生活本身作為連接的橋梁，把生活在沙漠和海島的兩戶人家剪輯在一起，對于表現人與自然的主題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三、虛擬真實：依據客體產生模式的影像臨摹

“計算機合成影像時代”的到來，使人們逐漸認識到影像真實很大程度上依賴視聽語言創造的符號真實，這種符號真實極大的區別于生活真實，這大大動搖了100年來紀錄片“物質現實復原”真實本性的根基。電腦技術手段的運用使得電影創作手法有了變革性的革新，BBC、美國國家地理、Discovery頻道等國際商業紀錄片創作者運用情景再現、電腦動畫和情境模擬等手法，將數字時代虛擬影像作為對物質現實影像的補充和轉換生成，這種數字視覺影像不再僅僅是物質現實實體的參照模擬，而且還是按照歷史實物或歷史影像實物模式產生的。

用虛擬再現的手法制作的數字影像缺乏傳統紀錄片現實物象的實物與時空依托，但明確的虛構身份及對真實存在事物生成模式的再現模擬，保證了其紀錄影像追求紀錄片本質真實的另一個途徑，這是從觀念和題材上對傳統紀錄片做的很大拓展，當眾多無法接近的歷史真相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中或淹沒于紛繁復雜的歷史表述時，虛擬，也許是更能接近歷史真實的解決之道，而虛擬接近真實的關鍵就在于對歷史的尊重以及對現實、歷史物象做數字呈現的接近程度。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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