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式幽默中模糊語言的巧妙運用

摘要: 本文以模糊語言理論為基礎，結合會話策略相關原則，對葛優影視作品中模糊語言的運用進行了細致分析，認為其運用能夠引發觀眾豐富的聯想，打破會話原則中量的原則，從而突破語言的常規，并創造出極致的語言朦朧美。

關鍵詞: 葛式幽默 模糊語言 合作原則 朦朧美

近些年來，葛優主演的電影總會給觀眾帶來愜意和歡樂，人們親切地稱之為“葛式幽默”。葛優的幽默不同于陳佩斯張牙舞爪式的滑稽，不同于馮鞏油腔滑調式的貧嘴，也不同于趙本山風趣上口的逗樂，而是屬于那種語言表面上稀松平常、一本正經的幽默。對所飾演的人物，他并未刻意去搞那種動作夸張、脫離事實的表演，而是語言樸實無華，配之以令人信服的表情動作，從而使他的幽默效果像香茗一樣芳香四溢。他以絕對本真將劇中人物毫無保留地呈現在觀眾的視野中，于無聲無息之中沖擊著人們潛意識中對現實生活經驗的固化認識，挑戰了人們對藝術追求的單一認識。葛式幽默的成功除了制片本身的大手筆及演員本身精湛的演技之外，臺詞語言的精妙設計也是功不可沒，特別是模糊語言的運用。

模糊與明晰都是人類語言的基本屬性。黎千駒先生說:“自然語言具有明晰性，也具有模糊性，它們處在語言這一矛盾的統一體中，互相依存。沒有明晰性也就無所謂模糊性，反之亦然。由于它們同時存在，也就使得人們的語言表達能夠更準確，更具有靈活性。”伍鐵平教授說:“在一定意義上我們可以說，沒有模糊詞語，便沒有人類的自然語言，更不會有文學作品。”從語用學的角度來分析，模糊語言具有提高語言表達的明晰性、增強語言表達的靈活性、揭示人物的內心世界、引起人們美好的遐想和激發讀者的審美意識等多種語用功能。

一、模糊引起人們美好的遐想，拓寬人們的思維空間

大多數詞語既具有理性意義，又具有聯想意義。一般來說，理性意義是明確的，聯想意義大多是模糊的。在電影《天下無賊》中葛優有一句經典臺詞:“黎叔很生氣，后果很嚴重。”一句很普通的話語卻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就在于該處巧妙運用了模糊限制語“很生氣”、“后果很嚴重”，使觀眾擁有一個廣袤的想象空間，體驗到一種天馬行空、暢游無阻的感覺。觀眾會努力聯想生活中關于“很生氣”與“后果很嚴重”相關的生活細節，甚至勾起他們的諸多回憶，例如“老師很生氣，后果很嚴重”等生活細節的回憶，從而引起觀眾共鳴，進一步烘托了幽默效果。

在電影《非誠勿擾》中，當得知舒淇扮演的梁笑笑跳海被救正在醫院搶救時，葛優扮演的秦奮鄭重地說道:“無論摔成什么樣，我都接著!”從語義來看，本句臺詞屬于典型的模糊語，因為我們無法為“無論摔成什么樣”作出一個明確的界定，但這一模糊語義給了觀眾以充分的想象空間:雖然絕大多數人都沒有親眼看到人從高處摔下的慘狀，但是我們可以充分聯想到生活中各種高空墜物的情形。而后面一句“我都接著”卻限制了人們的思維，這一前后思維空間大小的巨大差異，能夠產生強烈的幽默效果。

二、模糊語言打破量的原則，突破常規

會話是人們在交際過程中彼此間的談話，它不是雜亂無章的，而是共同享有并遵循著無形卻有效的規則。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末，美國哲學家Grice提出了交際雙方為順利交流所必須遵循的合作原則。他認為談話是受一定的條件制約的，人們的交談之所以不至于成為一連串互不連貫的話語，是因為交際雙方都遵循一個目的，并相互配合，從而使交際活動能順利進行。總的來說，合作原則就是要求每一個交談參與者在交談過程中所說的話要符合這一次交談的目標和方向。Grice的合作原則包含四大準則:1.量的準則(the maxim of quantity):所說的話應包含交談的目的所需要的信息;所說的話不要包含不必要的信息。2.質的準則(the maxim of quality):不說明知是虛假的話;不說缺乏足夠證據的話。3.關系準則(the maximo of relation):說話要上下文關聯。4.方式準則(the maximo of manner):避免晦澀難懂的表達方式;避免歧義;要簡練;要有條理。

Grice合作原則描述的是一種會話的理想狀態。一般來說，交際雙方總是遵循合作原則，但并不意味著人們在交際中就恪守這些準則。恰恰相反，人們會無意或有意違反這些準則。違反量的準則意味著說話人提供的信息不足或過量，從而導致會話含義的產生。“外表時尚，內心保守，身心都健康的一般人就行。要是多少還有點婉約那就更靠譜了。心眼別太多，歲數別太小。”這段臺詞中使用的模糊語言如“心眼別太多，歲數別太小”違反了量的原則，沒有滿足交談目的所需要的信息量，但這是這種對原則的違反，從而打破生活的常規，激發人們內心潛在的叛逆心理，從而引起觀眾的共鳴。

三、模糊語言創造出朦朧美的效果，實現觀眾對于美的享受

生活中的某些模糊性，決定了其描述語言的模糊性。比如:肖像描寫，你把每根頭發、每顆牙齒都進行了精確描繪，給人的印象也不一定清楚。中國的白描手法，有時僅用幾筆，如“大眼睛、小個子”，反而給人一個較清晰的印象。說話者把握生活是一種總體上的感覺，不可能一一列出來。感覺到的生活是模糊的，構思也就是模糊的。生活反映到人們的頭腦中，再變成文字，基本上都是模糊語言，很少有精確語言。作品模糊性越強，聽眾思考的余地就越大。像《紅樓夢》，不同的讀者就有不同的感受，同一讀者在不同時期不同情緒下讀它，也會有不同的感受，這就是《紅樓夢》百讀不厭的原因。生活中原本就有的模糊、含蓄，決定了模糊語言的朦朧美。從美學觀點來說，模糊語言就好比是“月色中的群山峻嶺”。我們說這景色是模糊的，但那高峰低嶺卻又能看得出來;說是清晰的，但山上的一草一木卻又難以歷歷可數。清晰給人一種清晰美，模糊則給人一種朦朧美，顯微鏡下的鮮花固然是美的，但晨霧霞光中的山花似乎更美。

葛式幽默大量使用模糊語言，從而制造出朦朧美的效果。例如:“自我介紹一下，我歲數已經不小了，日子小康，抽煙不喝酒。留學生身份出去的，在國外生活了十幾年，沒正經上過學，蹉跎中練就一身生存技能，現在學無所成海外歸來，實話實說，應該定性為一只沒有公司、沒有股票、沒有學位的‘三無偽海龜’。人品五五開，不算老實，但天生膽小，殺人不犯法我也下不去手，總體而言還是屬于對社會有益無害的一類。有意者電聯，非誠勿擾。”

“我歲數已經不小了”，到底是多大，“沒正經上過學”，怎樣算沒正經上過學，“不算老實”怎樣算不算老實，全都沒有具體解釋，然而卻給我們展示了一種極致的朦朧美。

四、結語

近幾年，中國電影事業蓬勃發展，每年都會涌現大量的優秀影片，但葛式影片依然是人們心中執著的期待，特別是那些樸實的經典語言，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觀馮氏電影，聽葛式幽默仿佛使觀眾置身于霧氣蒙蒙、連綿起伏的山巒中，從而暫時脫離生活的繁事俗務，達到超凡脫俗、如醉似癡的境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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