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壬申政變”是隆萬交替時期朝中人事的一次變革,是該時期各種矛盾不斷激化、演變的總爆發(fā)。本文通過對當時朝中包括皇室在內的各方勢力和張居正、高拱的性格等的分析,指出該事件的發(fā)生是多種因素共同起作用的結果。
關鍵詞: 高拱張居正“壬申政變”原因
高拱—隆慶遺詔任命的首席顧命大臣,在新皇帝登基后不久即被無情地驅逐出京城,并終身不得離開原籍。本文揭示了該事件背后復雜的原因,使讀者更加深刻地理解政治斗爭的殘酷性。
一、局勢驟變—“壬申政變”之發(fā)生
高拱,字素卿,新鄭人。[1]高拱傳,卷二百十三嘉靖嘉靖二十年考中進士,從此踏入仕途,歷經(jīng)嘉靖、隆慶、萬歷三朝,官至內閣首輔大學士,深受隆慶皇帝信任,臨終遺命令高拱、張居正等為顧命大臣,輔佐將要登基的九歲的萬歷皇帝,“遵守祖制,保固皇圖”。[2]然而,在萬歷皇帝登基六天之后,一場驅逐先帝遺詔輔政大臣的突發(fā)事件在豐天門前上演,以兩宮太后和萬歷皇帝的名義發(fā)出的詔令,稱“大學士高拱專權擅政,把朝廷威福都強奪自專,通不許皇帝主管……”,[3]令其即刻交出柄權,卸去華袞威服,青巾布衣離京,“僦騾逆行,囊篋奪攘無遺”。[4]其狼狽樣使人不禁感嘆官場的殘酷和無情,富貴和地位的得失就在朝夕之間。
高拱被逐,是他人生的一個悲劇,更是其政治生涯的終結,也預示著隆萬交替時期的一次重大的人事變動,由李太后、馮保、張居正等組成的新的政治聯(lián)合體正在慢慢產生。
二、對“壬申政變”原因的分析
1. 各種矛盾的激化
在當時朝廷中,與高拱之間利益之爭最激烈的莫過于張居正。高拱和張居正都曾是裕王府的舊臣,裕王登基后,“居正與故所善掌司禮者李芳謀,召用拱,俾領吏部,以扼貞吉,而奪春芳權”。[1]《張居正傳》,卷二百十三高拱在這兩人的周旋下,加上隆慶皇帝“甚重拱”,在隆慶“三年冬,帝召拱以大學士兼掌吏部事重回內閣”。[1]《高拱傳》,卷二百十三
兩人曾在隆慶初年有過一段時間的密切合作,推行一系列新政策,部分扭轉了日益嚴重的社會危機。在局勢日益好轉的時候,處于主導地位的高拱愈來愈獨斷專行,“既漸得志,則嬰視百僚,朝登暮削,唯意之師,亡敢有抗者”。[5]且在隆慶皇帝心中,高拱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可靠首輔。隆慶皇帝在頒給高拱的一道敕文中稱他“養(yǎng)氣極其剛大,為眾人所不能為;析理入于淵微,發(fā)前哲所未發(fā)?!w有不世之略,乃可建不世之勛”。[6]這勢必引起同為內閣首輔大臣的張居正的不滿,成為矛盾的一個來源。另外,高、張二人在密切合作和相互器重時,也滋長著猜疑、嫉妒和戒備防范?!睹魇贰埦诱齻鳌酚涊d,高拱的門客向高拱告密說張居正收過徐階子三萬金賄,“拱以誚居正,居正色變,指天誓,辭甚苦,拱謝不審,兩人交雖難”。[1]《張居正傳》卷二百十三這本是一件小事,但間接證明了高拱和張居正的同盟存在著裂縫。
高、張二人之間的關系日趨緊張,以二人為主體的派系相互傾軋,營壘對立分明,政治氣氛濃厚,在此不再贅述。久積必發(fā),其發(fā)必烈,當政壇中的疾風暴雨來臨時,撲風捉影的事情也可能被渲染成彌天大禍。“一條槽上難拴兩頭犟驢”,非張逐高,即是高逐張,此已勢在必行。
此外,隆慶晚年,政治高層之間的沖突不斷擴大,已與宮內掌權的宦官矛盾沖突交織在一起,如擔任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馮保。隆慶朝時高拱因阻礙馮保擔任掌印太監(jiān)而受到馮的忌恨,時萬歷登基,高拱自持資格老,“以主上幼沖,懲中官專政,條奏請詘司禮權,還之內閣”;[1]《高拱傳》卷二百十三決意驅逐與其有隙的中官馮保,引起馮保的忌恨。作為李太后的心腹和萬歷皇帝的“大伴”,他在不斷地尋找機會企圖陷高拱于不義,在兩宮太后面前幾進讒言,說:“拱欺太子幼沖,欲迎立其鄉(xiāng)周王以為功,而已得國公籍矣?!庇侄嗖冀鹩趦蓪m左右,俾言之。[7]
2.皇室對高拱的猜忌
張居正和馮保之間密謀聯(lián)合以逐高拱,只是促成此事件的助推器,皇室才是最終的裁決者。在當時那種主少國疑的情況下,任何微小的逆言都可能成為皇室惶恐的依據(jù),進而采取極有力而絕然的態(tài)度反擊,既顯示自己的力量存在,又對其他臣僚起警示作用。在宦海沉浮了三十年的高拱顯然不是十分明白此中的道理,他的悲劇看似也是由自己一手造成。史書記載:“當高拱上的《特陳緊切事宜以仰裨新政疏》被內批形式退回后,拱得知后,曰:‘安有十歲天子而能自裁乎?’內臣還報,保失色,故謬其詞激上曰:‘高先生云十歲孩兒安能決事?’上怒,入告兩宮,皆訝之?!畾q兒之說,釀毒不可解。”[8]這樣的話,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都只能加深兩宮太后本已對外臣可能篡權的敏感性。
3.性格決定命運
高拱、張居正均滿腹才華,為濟世之良才。“高拱是一位能干、有謀略有魄力的政治家,而且是一位博學精慮的思想家”,[9]而張居正“勇敢善任,豪杰自汗”。[1]張居正傳,卷二百十三但高的性格直爽而近于鹵莽,敢作敢為卻缺乏審慎,雖入仕長達三十年有余,始終性格未改,在膽識之外少了一絲沉著,喜怒形于色而心胸狹窄,“性強直自遂,頗快恩怨”。[1]高拱傳,卷二百十三隆慶時,首輔徐階與高拱頗多恩怨,高拱首次離開內閣即是被徐階所參,因此“拱之再出,事與階修郤,所論皆欲以中階重其罪。賴帝仁柔,弗之竟也。階子弟頗橫鄉(xiāng)里。拱以前知府蔡國熙為監(jiān)司,簿錄其諸子,皆編戍。所以扼階者,無不至。逮拱去位,乃得解”。[1]高拱傳,卷二百十三
相對于高拱的草率、性格直爽,張居正就顯得謹慎、克制得多,“深沉有城府,莫能測也”。[1]張居正傳,卷二百十三在高拱鋒芒畢露時,張居正則時刻保持著謙虛謹慎的態(tài)勢,能及時在危險面前抽身,這是張居正立于不敗之地并最終權傾朝野的顯著特點之一。高拱被逐后,張居正曾上奏為高拱求情,言之切切,稱驚聞驅斥,“臣不敢戰(zhàn)懼,不勝惶恐”,希望圣上“看得高拱歷事三朝三十余年,小心謹慎,未嘗有過。雖其議論侃直,外貌威嚴,而中實過于謹畏,臨事兢慎,如恐弗勝……每惟先帝付托之重,國家憂患之殷,日夜兢兢,惟以不克負荷為懼,豈敢有一毫專權之心哉!”[3]由此也可得知,張居正深諳政治斗爭的真諦,很懂得抓住有利時機為自己的仕途造勢。張居正的性格中有高拱所不及的謀略和心計,其沉穩(wěn)、處事條理有序相對于高的直率、缺少慎思,更有利于在激烈的政治斗爭中制勝。
參考文獻:
[1]張廷玉.明史.中華書局,1974.
[2]明穆宗實錄(卷七七).隆慶六年五月己酉.
[3]矛盾原由.病榻遺言(卷一).
[4]高拱.明史竊(卷四九).
[5]王世貞.高拱傳.嘉靖以來首輔傳(卷六).
[6]東里高氏世恩錄.高文襄公集(卷二).
[7]朱懷吳.昭代紀略(卷五).
[8]談遷.國榷(卷六八).
[9]韋慶遠.張居正和明代后期政局.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