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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戲

2010-01-01 00:00:00宗利華
山花 2010年2期

1

“就好!就好啦!”棗花在對面小山頭上喊的時候,淑清正手忙腳亂,她清脆地答應著,一邊麻利地俯身抄起一小捆豆秸,繞過那盤點滿青苔的石磨,嘩啦一下,將豆秸撒落到梧桐樹下拴著的奶羊面前。那只奶羊冷靜地打量淑清一眼,似乎對這一頓晚餐并不滿意。“我沒時間伺候你吃好的,我自己都顧不上了。將就一點兒,回來再給你補上。”淑清說著,扭身回來,又端起個黑色粗瓷盆,蹀躞著碎步去院子另一角,將配好的豬食兒倒進石槽里。老母豬已等在槽子旁邊叫喊多時,此時方帶著一副得逞的神態,一頭伸到槽子里,發出急不可耐的聲響。等淑清站到院子里,喘口氣歇息一下時,這才記起,還有幾只默不吭聲的兔子呢。“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這話可真對呀!”淑清帶了責備語氣,“你們也不知道喊一喊。”

伺候好一院子牲畜,這才扭身鉆進屋里。淑清換上潔凈衣服,站到衣櫥上的那面大鏡子前,抄起一把粉紅梳子,將額前幾綹亂發攏向一邊,拿小黑卡子別住。又伸手將梳妝臺上一只口紅抓起來,似乎有了片刻猶豫,接著就作出了決定,遂輕輕地在唇邊涂抹起來。潤潤的兩片嘴唇抿了抿,兩片臉上卻浮起淡淡紅云。剛走到門口,又想起什么,轉身回去,拿起藏在角落里的一支香水瓶。這次猶豫時間拉長了一些。不過,最后,還是嗤嗤地在身上噴了幾下。

棗花坐在一簇干草上,打量著幾乎小跑似的趕來的淑清,眼睛瞇成一條線。這丫頭,壯得活像一頭牛了。什么樣子的衣服到她身上,都繃得很緊,要冷不丁哧啦一聲裂開似的。

棗花哈哈笑了:“嫂子,穿這么漂亮干啥?黑燈瞎火的,讓誰看呢?”

淑清扯她胳膊一下:“讓你看。”

棗花吸了幾下鼻子:“真香啊,還噴了香水兒呢!咦,嫂子?寂寞啦?孤獨啦?想我大生哥啦?”

淑清一笑:“死丫頭,你懂個啥?啥都好胡咧咧的?”

“我不懂?你說我不懂?你一定是想我大生哥給你暖被窩了。”

“你再說——”淑清作勢要去撕棗花的嘴。

棗花夸張地喊了起來:“救命啊!”遂沿了山路奔跑過去。

對面山梁上,零零散散撒了幾個人,也是去看戲的吧?日頭藏到山的后面已經有一會兒,天卻還紅得燦爛。那幾個人就跳躍成一個個黑乎乎的皮影兒。忽然,對面一個男子的歌聲響過來:“地里的莊稼盼下雨呀,哥哥送妹妹只想著晴。”淑清臉上似乎又是一熱,遠遠地隔著一道河溝望了過去。男子是站住了,往這邊看,顯然是唱給這邊倆女人聽的。

棗花可著勁兒吼:“大進!大進!這是誰家的野貓又要發情啦?”

淑清這次可扎扎實實地扭了棗花肥肥的屁股一把,小妮子發出一聲尖叫!對面山梁隨即傳來一陣大笑。大進的聲音跌跌撞撞傳過來:“是我家的小花貓棗花呀,她憋不住啦!”

聲音在山溝里繚繞了半天。

那邊的大進跟棗花是小學同學,倆人一見面就斗雞一般地掐架。

“棗花,我看你跟那個大進啊,倒怪合適的,要不要我去給你說說?”走了一段,淑清開起玩笑。棗花啊呀一聲:“他啊?嫂子,你不知道多邋遢。跟他五年同學,棉襖袖子上的鼻涕就從來沒干過。”

“你這丫頭!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

“再說啦,這家伙嘴可貧了!甭管大閨女小媳婦,沒有他不調戲的。”

“哈,這也叫個話?人家是機靈,乖巧。不像你大生哥那種,悶頭悶腦,三棍子抽不出一個屁來。”

棗花又哈哈大笑:“我不信呢嫂子,晚上,在被窩里,也沒動靜?”

淑清又急了:“你個死丫頭!就你這張跑火車的嘴,我倒要看誰敢娶你?”倆人笑著,淑清突然說:“哎呀!要是你跟大進結了婚,可有動靜聽了。”

棗花沉思半天,卻突然來了一句:“就他那小身板兒啊?我壓不死他!”

淑清的笑像潑水一樣,嘩地一下就出去了。她捂著肚子,慢慢彎下腰去,眼淚都出來了。

2

“你就不能在家多歇一陣子?”淑清是沖大生說的。

大生好像一閑下來渾身就不自在。剛收過秋,他就跟淑清說:“我還是回建筑工地去吧?”淑清打心底里不愿意。大生差不多常年在外打工。只是收麥子、收玉米時節回家來幫一下忙。

大生看著淑清,帶著狡猾的笑:“還歇哩?在家里史累!”

淑清眨巴一下漂亮的眼睛,突然領悟大生話里的意思,拿小拳頭捶他硬硬的胸膛:“你個死東西,學壞了。”

大生的話倒是不虛。他在家那些日子,不管白日里多忙多累,倆人晚上都瘋一樣折騰一番的。大生的力氣,總也使不完。淑清也是。

大生走了。兒子小虎一到鎮上去讀初中就開始住校,周末才回家一趟。平日里,家里就只剩了個淑清。把糧食收到倉里,一年的操持就暫告一個段落。人閑了些,心里卻無端有些空落落的。這個二三十戶人家的小村子,藏在兩座山之間的空地上,平日里,只見炊煙,只聞雞犬,沒那份熱鬧勁兒歡實勁兒了。淑清一人在家,夜里聽著崖頂不知名的鳥發出凄惶叫聲,翻來覆去,半宿睡不著。

今日里,是縣上的劇團送戲下鄉送到村里來了。

淑清自從聽說了這個消息,渾身早就像爬滿螞蟻,掰著指頭數算日子。

早些年,淑清在娘家村里時是唱過戲的。那村里的老書記是個老戲迷,就喜好這一口。每當農閑時,就心急火燎地組織一幫子人搭臺唱小戲。演員是現成的,村里的男女老少,幾乎都能來上那么幾嗓子,都可臨陣磨槍。鑼鼓弦子之類的家什,也都現成的,掛在各家墻上,只需取下來擦一擦灰塵,就可以委以重任。唱的,也都是那幾出百聽不厭的傳統戲,《王小趕腳》、《借當》、《墻頭記》以及《喝面葉》。

淑清唱戲,是師從母親的。每次村里組織小戲團,都少不了淑清的母親。奇怪的是,母親起先唱得卻是小生,后來又唱老生。標準的反串一派。村里早就有人說,如果機遇好,淑清母親是可以進縣劇團的。可母親顯然命不好,機遇好像從來沒垂青過她。她是當年的下鄉知青,跟了祖輩務農的父親后,就沒有回城,扎下了根,回去既有難度,也就不愿回了。淑清曾就這個話題問過母親,她卻總是三緘其口。

淑清的出道,緣自一次偶然,一個“角兒”馬上就上場了,還醉得不省人事。大家沒了辦法,順手就抓了在一邊瞧熱鬧的淑清的差。不想,年紀輕輕的淑清登上臺一開口,叔伯大爺嬸子大娘就都瞪大了眼睛!這丫頭行!有其母必有其女。淑清似乎天生一棵唱戲的苗子,一出場,就撐住了。從那以后,淑清也經常跟著母親,走村串巷去唱戲。唱的,竟然也是小生呢。

一想起唱戲,淑清渾身血液就嘩啦嘩啦地淌!

亮亮的汽燈懸在了四角。臺上的一個角落,已經流水般淌出弦子小鑼镲子的聲音。從幕布的一角,偷偷地掀起了看出去,烏烏壓壓一場院人,坐著的,站著的,連根針都插不進去。小鑼聲節奏快了,當當當,當當當,人們的喧鬧聲慢慢消失。一輪清月,悄然滑過樹梢,山村的夜晚有了新鮮清幽的靜。這靜,反倒襯得鑼鼓弦子越加悠揚,越加空曠。

淑清踩著音律上場了,內心一派清澄,臺下無數張臉一閃而過,只一個富麗堂皇的天地了。淑清挑一挑水袖,開始唱:“清明佳節三月三,老師傅踏青去游玩,撇下了頑童五六個,他們大伙拉我去賭錢。”臺下的叫好聲,像開了閘的洪水,肆無忌憚地流泄。

這樣的夢啊,是時時來拜訪淑清的。

有時候,彎腰鉆在玉米地里鋤草,或者將切好的地瓜片兒在半坡上曬成一片白云的時候,一個分神,淑清眼前就是這個景致了。在那個過程中,淑清把所有的細節都想到了。她唱得酣暢淋漓,內心深處的那份享受,如同跟大生在床上摟抱了半個夜晚。

可最后往往都要以一聲輕嘆結束。

那時光是不再有了。自從家家戶戶有了電視機,方圓一帶村子就不怎么組織唱戲了。唱戲的人漸漸心冷,看戲的人也只不過是些年紀稍大些的,現在的年輕人哪喜歡這個啊?跟大生結了婚,生了小虎,淑清那份心思竟也淡了。那真的不過是一場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夢醒來,生活便是生活了。生活是抓在手上的,擺在眼前的,是一家人的三張嘴巴,是小虎抓到手上塞進書包的學費,是圈里嗷嗷叫的母豬和一窩豬崽兒,是仰著頭眼淚汪汪的奶羊,是地里的一棵棵玉米棒子、麥子、花生、地瓜,還有嘩啦嘩啦響的高粱青紗帳。

3

走在山梁上的淑清忍不住哼了幾句戲詞兒。

棗花說:“嫂子,你唱得真好聽!不比那些人差。”

淑清說:“你又要笑我。”

“真的!不騙你。”

淑清的眼睛里,忽地閃過了一絲惆悵。她打量著周圍起起落落的群山,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大生哥當年是怎么追到你的?說實話,我覺得你嫁給他有些虧了。”

淑清悄聲說一句:“有什么虧不虧的?”

粗枝大葉的棗花,顯然沒聽出淑清的話外之音。棗花說:“我大生哥也是,怎么把個俊俏的小媳婦放在家里呢?”

“棗花,你又開始不著調。”

棗花卻突然說:“我聽人說,大生哥是在看戲的時候相中你的。你們把生米做成了熟飯。你媽也就管不了了。”

淑清又戳了棗花一下:“別聽人瞎說。——你聽啊棗花,好像敲起小鑼來了!”棗花停下來,豎起耳朵去聽。

果然,隱隱約約的小鑼聲順著山梁飄上來了。

山下,是有一條省道穿過的。大村就像這藤上的一個瓜。瓜的位置,算是這個山里村子的中心,在南北對稱的兩道山系的褶皺里的,還藏著數不清的小村落。淑清家所在的地方,是在北面。山勢傾斜下來,成就無數道根蔓狀的小山脊。根蔓與根蔓之間,有了數不清的道道山溪。每道山溪的下游或溪畔,必有多則二三十戶少則三兩戶人家的。這些人家,都稱山下的村子叫大村。

月亮升起來了。淑清和棗花恰好站在一個小山頭上。淑清不禁展眼往四下里看,一時竟又頓了頓。那可不是惆悵,而是從心底油然升起的舒暢。月光下的丘陵山脈,波浪般起起伏伏,絲綢般縹縹緲緲,看上去卻又沉穩踏實。淑清忍不住呼吸一口,再呼吸一口。她想:“城里頭有什么好呢?哪有這山里的空氣清新?”

淑清去過城里一趟,不完全是為了看大生,也是為看外面世界的。對她來說,那是一次徹頭徹尾的噩夢之旅。先是暈車,吐得一塌糊涂,等兩只腳站在城市柏油路上,競徹底地暈頭轉向。她站在原地,好半天不知道該邁哪一只腳。周圍人來人往,小車大車一個勁兒地響喇叭。要不是大生及時出現,她會站在原地茫然無助,說不定會哭上一場。

多少年了,她生活的區域就是這一帶大山。后來,她反復想過自己當時的樣子,想起一個比方,就像河邊那塊肥得冒油的地里的一株玉米,被挪到硬邦邦的水泥地面上了。

“快走啊,嫂子,咱早點兒去,說不定能看看那些唱戲的呢。”棗花著急起來。

“有什么看頭?還不跟咱們一樣,一個一個都是普通人。”

“不一樣,不一樣呢嫂子,我得看看有沒有長得俊的小伙子。像大生哥逮你一樣,看能不能也抓上一個。”

4

沿著兩道小山脊下來的羊腸小道,在村口成功會合。同時,會合的還有兩條道上的兩撥人。大進和另一個小伙子是等在路口的。

棗花一見大進,抬腳就踢過去:“大進,有本事你再把剛才那話重復一遍。”大進撅起屁股,去迎接棗花的腳,雙手卻夸張地抱著頭。

大進說:“我說什么啦,棗花?”

棗花說:“你說什么你心里清楚。”

大進扭著頭,卻盯著淑清:“嫂子,你給評評這個理兒。”

大進個頭不高。這一帶山里的男子個子都不高。就像淑清評價大生:“跟秤砣一樣。”這還暗含著另一層意思,人都敦實。但大進嘴皮子利索,腦袋瓜也靈活。

“你倆的事兒,別來找我。”

大進說:“嫂子你不能見死不救。就棗花這一身肉,她會壓死我的。”

棗花咬牙切齒:“姑奶奶我今晚上就壓死你!”說著,張著雙手撲上去!

大進“哎呀”一聲,慌忙逃竄。

淑清聽了棗花的話,先是一呆,接著,又忍不住抿嘴笑了。

拐過村口,鑼鼓點兒更清脆,更緊張了。鏘鏘鏘,鏘鏘鏘,每一聲都敲在了淑清的心上。心兒是怦怦跳起來了,應和著那節奏,開始飛翔。棗花和王大進一前一后,跑到前面。淑清反倒把步子放慢。雖不敢說老,但畢竟是上些年歲了嘛,再風風火火,不穩重,要被村里人笑話。

忽然想起當年跟大生那些日子來,也是棗花她們這個季節的。

跟大生的相識,還真就是在戲場上。那次,她唱完了戲,粗略地卸了妝,想想散場還有段時間,就悄悄地從后臺出來往河邊走去。戲臺搭在河邊場院里。離戲場稍遠了些,慢慢顯出靜,顯出溫馨來。有了流水穿過菜園子的聲音,蟋蟀起起伏伏的鳴叫聲,甚至,有了月光揮灑、傾瀉以及流淌的聲音。淑清坐在河邊的一塊光滑的大石板上,不由得伸手去水里撩撥幾下,透心的涼爽蔓延了全身。她忍不住就唱起來,卻是流行歌兒。

大生迷迷糊糊跟在淑清身后。

剛復員回家的大生跟從未走出大山的那些小伙子還是不太一樣,至少膽子大些。大生在西藏當過兵。那里的山,才真叫個山呢!純正的男子漢樣的山,雄渾,大氣,當然也冷酷。大生的幾年從戎生涯,更加磨煉了他的性格。不服輸,倔強,有韌勁兒。大生是看過好幾場淑清唱戲的。第一場,就迷上了。從那以后,淑清唱到哪里,大生就會出現在哪里。但大生不是魯莽人,不是輕浮的。對于如何靠近淑清,大生可費了許多心思。可他明白自己的家境,也就根本不敢走托媒人這條道。

那么,臺上的淑清對臺下的大生,是不是也有某種感覺呢?答案是,沒有,肯定沒有。淑清此前一直都沒有注意到他。因此,當淑清站起來打算往回走,突然看到身后樹下站著的大生時,被嚇了一跳!淑清頓時呼吸急促!

大生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機會,哪能就此放過:“請你等一等。”

淑清站住,話語冷冷的:“你要干嗎?”

大生說:“你唱得真好。長得,也好。”

淑清愣住了!沒想到大生竟這么直截了當!在一瞬間她甚至覺得遇到了一個流氓。她剛要開口罵,沒想到大生豁出去一樣,把話一股腦兒都說出來:“我叫大生,那邊兒羊角村的。我在西藏當了四年兵,我不是騙子,也不是壞人,不信你去打聽打聽。我就是喜歡聽你唱戲,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我就是,就是——”

淑清又是呆了半晌。突然,聽到自己“噗嗤”一聲笑了。淑清覺得臉上燒得厲害,扭回身就往場院里跑

此時,羊角村村頭大槐樹底下的那個場院里,已經聚滿人,吵吵嚷嚷的,像個集市了。老人們坐在馬扎上,抽著煙,拉著話兒。年輕人一群一群,都站著,推搡著,扎扎呼呼著。最活躍的,當然是孩子,在人縫里像一條條小魚兒,鉆過來鉆過去,但卻根本不會像魚兒那樣沉靜,反倒像一樹嘰嘰喳喳的麻雀。臺子是木板搭起來的,不高,卻很結實。四角已經亮起了燈,不是淑清唱戲那時候的汽燈了,是明晃晃的白熾燈。臺子一角,鑼鼓弦子之類的樂器,已經擺上了。

5

“來,來這里啊嫂子。”棗花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把抓起淑清的手,拉著她往前走,“我讓他們給捎凳子來了。”

果然,在人群稍靠后的地方,有兩個閑著的高凳子。棗花拉著淑清,三鉆兩鉆就到了那里。可淑清覺得稍稍有點兒別扭,那是幾個跟棗花差不多大的女孩兒,外圍卻站了好幾個嫩小伙子。淑清擠過去時,一個愣頭青叫了一句:“好香啊!哪里來的香味兒?”

棗花扭回頭一瞪眼:“沒見過女人的香水啊?”

男孩子們哄地一聲笑。其中一個喊:“沒見過!”

棗花沖向那個小伙子:“那你過來,我就讓你看看!”

另幾個男孩子開始起哄,果然要推搡著那小子過來。那孩子卻露了怯,一個勁兒往后躲:“你們別害我!我要過去,母夜叉會吃了我!”這話讓棗花聽到,她嗬的一聲就竄過去:“兔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淑清忙伸手拉住她。

好多村里人都往這邊探頭探腦了。

淑清坐下來,腦子里卻想起關于香水的話題。香水是大生從城里買來的。淑清從小除了香皂和雪花膏,沒用過其他化妝品。大生說:“奇怪。”淑清就問:“什么奇怪?”大生說:“這么白,這么水靈,怎么會沒用過化妝品?”淑清說:“這有什么怪的?山好,水好唄!”等后來大生常出去打工,就開始往家里買化妝品了。防曬霜、護膚霜之類的。淑清心里喜歡,嘴上卻說:“整天在日頭下,要這些東西有什么用?”大生說:“所以嘛,你得好好保養。”大生拿回香水的第一個晚上,堅持著要淑清噴一點兒。淑清果然噴了。老天爺!那個夜晚,可真是驚心動魄啊!倆人都陷入到那團濃郁的香味里,都昏天暗地,幸福得找不到北了。

淑清的臉燒得很難受了。幸虧,場院里還是暗的,看不清人的臉色。她心慌意亂地拿手拂拂頭發,稍稍扭頭去看身后,卻見大進站在后面不遠的地方,正用眼睛直直地看她這個方向。等她的目光打量過去,大進卻轉過臉跟別人說話去了。

淑清看看旁邊的棗花,微微點了點頭。是的,大進是在看棗花的。小伙子有那么點兒意思了。淑清心里涌過一陣熱流。她問自己,是不是這個年紀的女人都喜歡做媒婆呀?她戳戳棗花的胳膊:“大進在后面看你呢。”

棗花扭回頭:“在哪里?”

淑清不回頭:“在后面,隔著幾個人。”

好半天,棗花哼了一聲:“有賊心沒賊膽的王八蛋!”

6

戲終于開場了!

先是一陣急先鋒似的鑼鼓聲,激越,高昂,震天價響。淑清對這聲音簡直太熟了!這是開場前的信號,先聲奪人!提醒場下的還有四面八方往這趕的人們,戲就要開始了!馬上開始了!

第一出,果然是《借當》。

淑清雙手緊握著,掌心里有了汗水。許久前的記憶又嘩地一下子涌了上來。太猛烈,堵都堵不住的。演員踩出的每一個步點兒,唱的每一句詞兒,哪里需要轉,哪里需要頓,哪里需要沖鋒,淑清心里清清楚楚。看來,十幾年過去了,在家里田里沒白沒黑地操勞,并沒有把那種感覺消弭殆盡呢!相反,這種感覺是躲在某個地方,并積蓄著力量的,一旦真正地冒出頭來,就是狂風驟雨了。

“這孩子天生就是唱戲的料兒!”她想起母親的話,“她能成為專業演員。”

是啊,母親與其說是疼女兒,一心打造女兒,不如說是她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女兒身上,把自己無法實現的改變所處環境的心愿,交付女兒來實現。因此,母親專門去城里,曲里拐彎的,托以前的老關系。想把淑清的農村戶口遷進城里。母親以前的一個同學,曾經許下承諾,一定要幫忙的。不料,淑清卻遇到大生。那個夜晚的碰面,對l青竇初開的淑清影響極大,她開始偷偷地去打聽大生,最后確定了大生的真誠。兩個人開始暗地里偷偷相會,一起去唱戲,去看戲,去看電影。終于,一個月朗星稀夜,在一個高高的麥秸垛后面,兩個人真正的相互交融。

也就是棗花說的,生米做成了熟飯。

為此,淑清結婚后整整兩年,母親都不跟她說話。直到有一天,淑清領了小虎進了娘家門,推搡著孩子喊姥姥。淑清母親這才老淚縱橫,接受這個現實。那一天,母親哭得讓淑清心慌。“淑清啊,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臺上的小生在唱,臺下的淑清已淚眼朦朧。她悄悄地拿手抹了一把眼睛,是啊!媽,我現在明白了。

自從鑼鼓弦子一開響,棗花那張嘴就沒停下,呱啦呱啦跟身邊的小姑娘說個不停,還指指畫畫的。淑清皺皺眉頭,心想:這幫年輕人根本不是來看戲的。他們根本不懂戲!永遠不會懂!是了,身后那幫小子更加不懂。他們本來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開戲沒多久,已經喧嘩過好幾次,擠呀,蹭呀,尋找他們的樂趣。他們還點評臺上演員的唱腔,簡直是驢叫喚啊,咿咿呀呀,一天一夜了一句話還沒唱完,簡直急死人啊l他們點評演員穿的靴子,半層白,半層黑,自的那一塊是什么做的啊?一個說是梧桐木,梧桐木輕快。另一個說,說不定是塑料泡沫。

淑清和前頭一些老人一樣,已經把厭煩的目光鞭子一樣地往后打了好幾下,但無濟于事。她終于還是站起來,穿過人群,向外走去。在這里,無論如何是沒法看下去的。

7

淑清來到場院的另一角,那里的人們都站著,都伸直了脖子。淑清想:“哪怕我站一個晚上,伸一晚上脖子,我也不回那個地方。”

淑清鉆到人群里,不一會兒,心思又飛到戲臺子上了。

她在想,臺上那個人,就是淑清了。那水袖甩得真是到位啊,竟直直地出去了!那一聲婉轉,明明氣韻已經到強弩之末,我就要看他怎么換氣的,居然又斜刺里滑了一下,再次飛升起來,又高入云端了。真是厲害呀!這個你淑清是唱不來,你真的唱不來。

淑清完全陷入到戲里頭去了。對每一個細節都了如指掌,她的思維也就總是提前一個節拍到位。是真正的仔細玩味。以至于恍恍惚惚間,一度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有一段時間,她感覺自己是站在戲臺上的,唱念做打。一瞬間,似乎是和大生在臺下,天地之間,沒有他人。大生從后面抱了她,就那么緊緊地靠在一起。大生的胸脯結實得像一堵墻,卻是溫熱的,舒服極了。靠在上面,她也就軟了,化了,神情恍惚了。

因此,那一個輕微的呼氣聲從她耳朵邊過去時,淑清以為那就是大生。是大生的氣息啊!既輕柔,又強硬。吹得耳根發癢。她多么迷戀那種氣息,那種感覺啊!于是她輕輕地閉上眼睛,將身體緩緩向后依偎。

大生的雙手,此時會悄悄地攬住她的。

——然而,這次沒有!

她靠在一個人的身上了。那人也把她撐住,但那人并沒有伸手擁抱她!那人呼吸急促!淑清頓時清醒,呼地一下子扭回頭去!立刻看到一張驚慌失措的臉!

“嫂子!我,我——”大進呆愣片刻,慌慌張張地擠出了人群。

淑清是怎么把頭扭回來的她不知道。臺上的人究竟唱了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臺上的小鑼小鼓聲弦子聲她一概聽不到。她的腦子里只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想,卻什么都想到了!人一下子傻了!慢慢的,淑清呼吸粗重,身邊的聲音,臺上的聲音又回到耳朵里。嘈嘈雜雜,烏七八糟。淑清突然回了身,分開人群鉆出來。她站在場院邊辨一下方向,開始向村外走去!

不是走,簡直是在小跑!

淑清跌跌撞撞攀上了那條上山的小路,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回家!趕緊回家!

這個夜晚發生的事情,太不可思議!爬那條山路的時候,她開始梳理前前后后發生的一切。棗花一聲又一聲喊叫:“大生嫂子,大生嫂子!快走啦!人家都開始唱啦!”你就開始慌了前爪子了。連結婚那天蒙上紅蓋頭出家門口,都沒這么惶急。“好啦,就好啦!”你開始滿院子亂轉,開始梳妝打扮。是啊,深更半夜的,你要給誰看呢?可惡的是,你還噴了香水!大進隔了一道溝唱過來的歌,原來是唱給你聽的。這挨刀的,他打的竟是這主意呢!他不是看棗花,是看我哩!他一直在盯著我呢,否則怎么會出現在我身后?他想干什么呢?王八蛋!有賊心沒賊膽的王八蛋!是啊,棗花罵得很對!可這個大進為什么要欺負我呢?我是大生的女人。我怎么居然靠在他的身上了?可,我當時真的以為靠在大生身上的。淑清雙手捂著臉,淚水下來了。她終于嘟囔著問自己:“我哪里就做得不對了啊?我是那種招惹男人的女人嗎?”

淑清一口氣地爬上那個小山頭。她一下子回了身。月亮皎潔地掛在了半空。月光輝煌燦爛地打落在層巒疊嶂之上。天地一片空靈。繚繚繞繞的聲音細細地傳上來。淑清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終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腳并攏,兩個胳膊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托起腮,輕揚了頭看那輪月亮。

淑清突然呵呵地笑起來。

淑清說:“大生啊,你才是真正的王八蛋呢!老娘我這輩子讓你給坑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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