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湘文化視域下的劉顯世

內容提要：文化以穩定的心理積淀隱藏在人的心靈世界中，并形成固定的文化觀念支配人的一切，以至于人在日常的思雛和行為方式中都會表現出鮮明的文化特征。劉顯世是民國時期貴州督軍、省長，“興義系”軍閥的領軍人物，其祖籍為湖南，他在深受湖湘文化影響的大家族中成長起來，湖湘文化作為一種固定的心理意識在支配著他，并形成其文化品格，這就使其思雛及行為方式都表現出鮮明的湖湘文化的特征，那就是：興辦教育、重視人才；尚變求新、機敏睿智；經世致用、勇于任事。本文通過文化人類學的解讀對他一生作出最合乎邏輯的闡釋。

關鍵詞：文化人類學 湖湘文化 劉顯世

中圖分類號：K24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8705(2010)02-107-111

文化人類學認為“人的本性，是由文化，即習俗塑造的，而不是生物學遺傳的天性”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是文化塑造了人，是文化決定了人。所以人就成為了文化的載體，是文化的符號。而從這一角度來審視人，分析人的思維及行為方式，就可以揭示其文化的本質意義，這給我們對人物的研究無疑是提供了一種新的方法。

湖湘文化作為中國的一種區域文化主要是指至宋到近代以來湖南地域各族人民在本土文化的基礎上接受中原文化的影響，并在長期的社會生存與生產實踐中所形成的具有鮮明個性的思維方式、信仰、民風、科學文化等的總和。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它有自己鮮明的特征：愛國憂民，經世致用，不尚空談，注重實干，勇于任事；思維敏捷，尚變求新，不因循守舊；重視教育，尊重人才；剛烈，果敢，倔強的血性意志等。經過一代一代湖南知識分子的共同努力，這種文化已經內化為一種獨特的文化品質，成為湖南知識分子的一種潛意識，影響了這一區域知識分子的思維及行為方式。這種文化由于湖南人的移民遷徙而在中國大地到處傳播，對當地人的思想與行為、人生目標的追求以及社會發展都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在民國歷史中，“興義系”軍閥是最早登上貴州政治舞臺的，劉顯世、王文華、何應欽、袁祖銘等人都是這個時期的風云人物，他們都對近代貴州乃至中國社會都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劉顯世(1870-1927)是督軍、省長，也是這個軍事集團中的領軍人物，應該說，沒有他，就不可能有何應欽、王文華、袁祖銘等人，他為“興義系”軍閥在貴州的統治以及以后的發展都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劉顯世，號如周，字經碩，清同治九年農歷四月初八日(1870年5月8日)生于貴州興義市下五屯村。其高祖劉泰和于清嘉慶十二年(1807)遷人貴州，定居興義泥凼，到劉顯世為第五代。劉家是一個深受湖湘文化影響的大家族。正是依靠這種經世致用、尚變求新、務實肯干的文化支撐，經幾代人的努力，到了清末民初劉家已經成為當地很有聲望的大戶人家。劉顯世就生活在這樣一個有文化底蘊的望族之家，其族群所繼承的湖湘文化自然會對他產生影響，并在自己的生活實踐中受濡化而習得，可以說，在他文化心理的最早積淀以及文化品格的形成就是來自于湖湘文化。他早年讀私塾、進書院、年青時期就跟隨父親劉官禮在社會上操辦團練，興辦教育，他能夠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人迅速成為一個執掌貴州軍政大權的耀眼人物，主要就是受湖湘文化的熏陶，他是在踐行湖湘文化的人生價值觀。

興辦教育、重視人才

三湘四水雖然地處三面環山的偏僻之地，但是因受中原文化的影響，長期以來，人們一直很重視教育，把培養人才作為推進社會進步的一個極為重要的舉措，岳麓書院就是開這種社會風氣的代表。當年湘軍在鎮壓太平天國起義中就是把很多書籍，財富用船運到湖南，開辦書局，興辦學校，傳播文化，對湖南社會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所以，對教育的重視，培養人才就成為湖湘文化的一個重要特征。

興義地處貴州、云南、廣西三省的交界之處，歷來被看成是一個交通閉塞、文化落后的蠻荒之地。教育的落后，人才的匱乏，對這一地區社會的發展帶來了不利的影響。雖然有私學，但是由于教育水平低，與社會發展極不適應。據史料記載，直到十九世紀中葉，才開始有人考取功名，從一七九六年到一八五四年，整個興義府只有十四人考取舉人，一人考取進士，其中興義縣考取者僅一人。劉家祖輩早先到貴州以販賣文具為生，文具乃教育的必備之品，可見劉家祖上對教育的敏感，把傳播文化、振興教育作為自己的生存方式。到了十九世紀后期劉顯世的父親劉官禮經辦團練，已經成為當地很有經濟實力和社會影響的官紳。當時興義的教育基本成空白，唯一的一所正規書院——筆山書院早已因戰火而毀滅，劉官禮決心重修筆山書院，1889(清光緒十五年)在興義知府孫清彥支持下，修建第四座筆山書院(即今興義民族師范學院本部所在地)，新建的書院計有房屋一百一十間，三進院舍二十六楹，有禮堂(可容千人集會)、山斗堂、講堂、膳堂、齋房、教員憩息室、寢室等設施，規模齊備，宏偉壯觀，。并聘請了雷廷珍等省內有名學人到書院任教，并購買了書籍等。新書院的創辦極大的提升了興義的辦學水平，其辦學規模，師資力量、藏書之多，教學質量等都名列全省前茅。1902年(清光緒二十八年，農歷壬寅年)，清政府頒布法令，廢除科舉，興辦新學。當時，劉官禮積極響應“壬寅學制”，把興辦近代教育作為地方社會發展的一個突破口，他利用縣團練經費在興義及周邊地區興辦學校，當時，興義還有不少人對新學不理解，不肯送孩子到學校讀書，劉官禮就用自己的轎子去抬孩子到學校讀書，其重視教育的事跡至今還傳為佳話。經過他的努力，到了1904年(光緒三十年)，全縣的初等小學堂已經辦有21所。他還把在全省都很有名氣的筆山書院改名為興義縣立高等小學堂，對學校進行了改建和擴建，聘請貴州教育界很有名氣的教育家徐天敘等人來學校執教，新開設了國文、算學、歷史、體操等新課程，學校的辦學水平也有了很大的提高。1905年堂長徐天敘帶領王文華等學生到貴陽考省立中學，在錄取的學生中從第1名到13名全都是興義縣立高等小學堂的考生，此事震動了當時貴州的教育界。

劉顯世天資聰穎，4歲讀私塾，后到筆山書院讀書，18歲考取秀才，算得上是一個受過正規教育的知識分子。父輩對教育的重視也影響了他，他一直在輔佐父親發展地方的教育事業。1906年(光緒三十二年)劉顯世辭去軍職，專任興義勸學所總督，主管地方教育事務。他按照新學教育的要求，加大對教育的投入。還不辭辛勞，奔赴各鄉，要求創辦初等小堂，并親自幫助解決資金、校舍、師資等問題，從而迅速掀起全縣辦學高潮，使興義的教育事業有了很大的發展。清末全省興辦小學堂598所，興義府共有88所，占13％，僅次于文化發達的遵義府，當時，興義共有學校48所，而省城貴陽也只有64所，可見興義的小學(新學)教育無論在規模還是在質量上都在全省屬先進之列。銳意興學，使貴州西南偏僻一鄉的興義教育事業在清末民初得到了較大發展，“留學生之多，聲譽之隆，甲於全省。”

當時，教師極為匱乏，遠遠不適應新學教育的發展，為了培養本地教師，1906年開始，劉顯世就在高等小學堂把原先的師范講習班改為師范講習所，聘請留日回鄉人員擔任教員，開設了國文、算術、倫理學、體育、音樂等課程，并按照新學理念進行教學，師范班的開設為當地培養了很多教師，這些教師都回到鄉村任教，極大的推動了當地新學的發展。

劉顯世不僅很重視教育，同樣也很重視人才，在他看來，教育就是要為社會培養人才，從而推動社會的進步。還在興義主管地方教育的時候，他就鼓勵人才脫穎而出，他利用地方社會經費，資助優秀的青年出國深造，幾年來，他共資助劉燧昌、何應欽、李毓華、趙元杰等10人留學，主政貴州以后，又資助了其他人以勤工儉學的方式到國外留學，這些人學成回國以后，獻身家鄉建設，造福桑梓，他們都對貴州社會事業的發展做出了自己的貢獻。有的則走向的全國，成為近現代中國歷史上頗具影響的人物，例如何應欽留日回來后，當了貴州講武學校的校長，培養大批軍事人才，以后又投奔孫中山，任黃埔軍校總教官，并參加北伐，迅速成為蔣介石集團中的軍事核心人物，先后任國民政府軍政部長、參謀總長、行政院長等職，在近現代中國社會都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應該說，劉顯世興辦教育，重視人才，對興義以及貴州社會的發展都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功不可沒。

尚變求新、機敏睿智

湖湘文化崇尚社會變革求新，反對因循守舊。所以，湖南知識分子面對社會現實往往表現出思維的敏捷，與時俱進，能夠很準確地把握時事。魏源被認為是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提倡放眼看世界的人，他認為“太虛之精氣流動，充盈于天地間，”，“氣化無一息不變者”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天地間的一切事物都是有“氣化”形成的，并且，是在不斷的變化之中，人類社會應該遵守這一規律，不斷地革新，求變，以順應社會的發展。維新人士譚嗣同則認為“天以新為運，人以新為生”，“器既變，道安得獨不便”所以，尚變求新，就是要求人們思維開闊，把握時事，洞察社會，在各種復雜的事物現狀中以機敏睿智的思維作出準確判斷，這也就成為很多湖南知識分子共有的思維特征。

劉家自遷入貴州后，在思想觀念上也是堅持尚變求新，不因循守舊，能根據每個時期的生存狀況，不斷變換思維，采取積極行動，以適應現實生存的發展環境。遷到興義泥凼后，劉家祖上能夠根據當地豐富的油桐資源，由販賣文具轉入到經營柞油業，并積累了日后發展的資金，以后由于泥凼不能很好地發展事業，又舉家遷往下五屯。下五屯肥沃的土地適宜發展農業經濟，劉家并放棄了傳統的榨油業，改經營農業，事業由此蒸蒸日上，很快成為富甲一方的大戶人家。

清末民初的貴州西南地區，社會急劇動蕩，回民起義、廣西會黨起義等戰亂不休，在這樣一個復雜的社會中，劉家也能夠面對社會的現狀，以敏捷的思維，求新的態度，采取行動，既求得生存，也把握了發展的好時機。當時，清朝政府倡導地方興辦團練，維持地方社會治安。劉顯世的父親劉官禮響應請政府的號召，在興義操辦團練，其實力迅速發展壯大。并幫助清政府平定了本地區的回民起義、廣西會黨起義等，戰功卓著，由此得到了清政府的獎勵，劉官禮升任云南后補道，留興義統領滇黔靖邊各營，劉手下的軍隊發展到萬余人，成為滇黔桂交界的一支重要的軍事力量，為劉家日后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劉顯世自懂事后正逢民眾起義，社會動蕩時期，他秉承了父輩尚變求新的思維，積極人世。他很早就與其父在社會上拼搏，協助父親辦團練，維持地方社會治安，還多次打敗了回民起義和廣西會黨起義，在這一過程中，磨練了他機敏的洞察力和準確的判斷力，使湖湘文化尚變求新，勇于進取的特征在他身上表現的極為鮮明。

1911年，辛亥革命成功，當時清朝貴州巡撫沈瑜慶電令劉顯世帶500徒手兵到貴陽護軍，以應對貴州急劇變化的革命形勢。當劉一行來到平壩、清鎮一帶，得知貴陽已經被革命軍占領，并成立了大漢貴州軍政府。劉顯世得知這一消息后打算回興義，其侄兒子王文華出面勸說，貴州光復，應該順應時事，共建殊勛，如回興義，說明對新政府的不滿，反而對自己不利。劉顯世接受了王文華的建議，一邊派王文華到省城與革命軍聯系，一邊致函樞密院，試探省方態度。當時主持軍政府的張百麟考慮到劉的影響及實力，接納了他。由此劉顯世帶兵入駐貴陽，參加了大漢軍政府，并被委以重任，開始了劉顯示在貴州的政治生涯。如果當時他不是順應歷史潮流，勇于改變自己的政治立場，而是因循守舊，反對革命，那就不可能走入貴州政壇，其人生軌跡也會是另外一番樣子。

劉顯世主政貴州以后面對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護國運動。當時的斗爭錯綜復雜，劉顯世的內心也是很矛盾的，在政治立場上表現得十分暖昧。一方面，作為一個受傳統文化影響的舊知識分子，他的思想并沒有王文華等新派人物那樣激進，對袁世凱所代表的中央政府是順從的，所以當蔡鍔通電起義時一再申明“所有滇省通電列有顯世銜名者，均系有滇省冒列，顯世均不負責”，對袁世凱以高官拉攏和軍費支持都欣然接受，對袁要其對云南軍閥施以壓力的指令也表現出積極的姿態。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與云南軍閥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他不可能立即表示反對蔡鍔，當戴堪、王伯群等人到貴陽做他工作的時候，他也表現出積極的態度。這個時候他是在觀望、等待，審時度勢，根據現實來做出判斷，這也說明他工于心計，具有睿智的眼光。最后，蔡鍔的護國軍隊入黔，王文華等人所代表的貴州人民反對袁世凱的政治熱情高漲，進一步推動了貴州的護國運動。面對這樣的現實，他才下定決心跟隨蔡鍔，樹立旗幟，反對袁世凱，并派黔軍入川南、湘西作戰，從而順應了時代的潮流。貴州宣布獨立，對護國戰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袁世凱“以失貴州故，致使步步作戰，廣西、四川、湖南等省之袁軍大受其牽制”。護國成功后，黎元洪就任中華民國大總統，正式任命劉顯世為貴州督軍兼省長。在整個護國運動中，劉顯世所表現出來的機敏、睿智，注重從實際出發，順應歷史的思維及行動都反映出他內在的湖湘文化品格。

經世致用、勇于任事

湖湘文化倡導一種注重現實，學以致用的知行觀，強調學習的目的就是要解決現實的問題，王夫之主張“行先知后”，“知行相資為由用”，“知行并進而有功”這就是主張重實踐，輕空談的學風。近代以來一代代湖南知識分子都踐行這種實踐觀，并干出了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影響了中國社會的歷史進程。

劉家祖輩也深受經世致用、務實肯干的湖湘文化的影響。在其高祖劉泰和始遷入貴州，以販賣文具為生，幾經輾轉，于清嘉慶十二年定居興義泥凼。泥凼地處山區，文化教育落后，經營文具已不能維持生存。而當地有豐富的桐油資源，經營此業，利潤可觀，二世祖劉文秀由文具商改行興辦桐油加工作坊，收入頗豐，日子漸為富裕，事業也在蒸蒸日上。后因感到泥凼地處山區，交通閉塞，事業難以發展，劉家向壩子遷居，先住納吉寨，后遷離興義縣城二公里的下五屯，當地土地肥沃，水利資源豐富，是發展農業的好地方，劉家放棄榨油業從事農耕，先買下當地盧姓田產四十畝，憑籍良田沃土，辛勤勞作，后依靠不斷兼并，劉家迅速成為下五屯的大戶，富甲鄉里。這種務實、勤奮的湖湘文化本質上也就自然成為劉家家風深厚的文化底蘊。

劉家不僅以經世致用、務實勤奮的精神來發展自己的家業，而且也以這樣的態度來面對社會，積極人世。在風云變幻的現實中，幾經努力，終于走上自己人生輝煌的巔峰，成為時代的風云人物。

清同治元年(1862年)回族起義軍攻克興義府城(今安龍縣城)，殺死知府，總兵趙德昌引兵退守省城，興義縣城岌岌可危，趙約劉家一路同行以避戰亂，而劉氏家族則選擇了留守抵抗。當時白旗軍全力猛攻下午屯永康堡，劉官禮命全族集于宗祠內，將炸藥安放于樓上樓下，預作城堡被攻下后全族自滅。這種破釜沉舟，剛烈，果敢，倔強的血性意志，也是湖湘文化的特點。白旗軍因傷亡慘重退出興義城后，劉官禮因戰功擢升原籍知府，及至白旗軍失敗，再加道銜，留云南用。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10月17日，廣西會黨之亂時，劉官禮也因驍勇善戰，攻復縣城而擢升為云南候補道，留興義統領滇黔靖邊各營，成為滇黔桂三省交界名聲顯赫的人物。

劉顯世作為劉家的后代，長期生活在這種“經世致用、勇于任事、務實勤奮”的文化環境之中，自然會接受這種文化熏陶，并在自己的成長中濡化而習得，成為湖湘文化的繼承者，在他走進人生社會中，也是在踐行“經世致用、勇于任事務實肯干“的實踐觀，由此，走出了自己一段輝煌的人生歷程。

他年輕時就投入到社會之中，磨練自己，28歲就跟隨父親辦團練，不久亦任興義縣團防局局董。32歲因參加抗擊廣西會黨犯境克興義縣城有功，被保舉為興義縣知縣兼靖邊正營管帶，西路巡防第二營管帶。形成清末民初黔滇桂三省交界的一個強大的軍事集團。36歲任興義勸學所總董，主管地方教育行政，為地方教育事業的振興作出了突出的貢獻，所有這些為他日后步人政壇奠定了基礎。

在主政貴州以后，劉沒有帶兵打仗，而是以主要精力放在社會治理方面，他勵精圖治，盡自己的努力來推行新政，改變貴州的落后面貌，經他的努力，貴州民國早期在社會政治、軍隊建設、文化教育、醫療衛生、經濟建設等方面都有了長足的發展。

1918年，當時何應欽等一大批熱血青年有感于貴州的落后，決定組織一個旨在喚醒年輕人關心現實，改革社會的青年組織“少年貴州會”，這個組織團結了很多年輕人，他們開展演講、演出戲劇，宣傳振興貴州的進步思想，在當時的貴州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劉顯世積極支持這個組織，自己獨自捐資1500元，還到“少年貴州會”中演講。表明了他關注社會、鼓勵年輕人追求進步、求真務實的進步立場。

在“五四運動”中，他積極支持貴州青年的愛國行動，召集社會各界集會，并以省議會的名義通電全國，譴責段祺瑞政府的賣國行為。當何應欽等人發起組織旨在反對北洋政府的貴州民國大會，劉顯世在接見大會代表的時候也積極表態，支持民眾的愛國行為，他說“國民已通過，顯世為國民一份子，莫不一致擁護”(5)正是在他的支持下，貴州學生數千人上街游行，聲勢浩大，愛國運動蓬勃興起。

劉顯世從教育人手抓軍隊建設，而且成效顯著。貴州由于歷史的原因，軍隊極為貧弱，不僅是人數少，而且軍人的素質也很低，部隊的戰斗力很差。在涉及到本省安全等重大問題上以及部隊的軍事人才也都是依靠云南軍閥，劉顯世主政貴州軍政以后，在王文華等人的勸說下，決心要改變這種軍事落后狀況，著手抓軍事干部的培養，1917年，劉顯世任命何應欽為校長，聘請了一批留日和云南講武堂的青年軍官為教員，重新開辦了貴州陸軍講武學校，幾年來，招收學員數百人，期間還開設了短期干部班等，為貴州軍隊培養了急需的人才。同時，他還在興義為貴州游擊軍開設了“隨營學校”，這是一所專為負責地方社會治安培養軍隊人才的一所軍校。有了經過正規培養的軍隊干部，奠定了貴州軍隊發展的基礎。劉顯世將黔軍改編為六個團，以后擴充為五個混城旅，貴州軍隊素質提高，人數增多，戰斗力增強。在民國初年的護國護法戰爭中貴州軍隊在川、湘作戰中打出的軍威，戰功顯赫，有力的支持了護國反袁的革命運動，并在全國產生了極大的政治影響。經過戰爭的鍛煉，貴州軍隊已有數萬人，比之民國初年有了很大的發展，而且成為西南地區一支很有實力的部隊。

民國初期，貴州缺醫少藥，社會公共醫療水平極低。就連貴陽這樣的省會城市都還沒有一家正規的醫院。當時由于軍閥混戰，傷兵無法醫治，劉顯世決定組建一家陸軍醫院，經當時貴州留日學生王伯群、何應欽等人的推薦，聘請在日本留學的貴州人鄧光濟醫師回國組建貴州陸軍醫院，鄧提出這所醫院不僅要為軍隊服務，也要為貴州民眾服務，建議將這所醫院也立為貴州省立醫院。劉采納了這一建議，并撥10萬銀元作建院的費用。鄧為貴州陸軍醫院院長和省立醫院院長，租用陽明路旁的兩廣會所作院址。1919年8月7日醫院隆重開業，醫院懸掛“貴州省立醫院”、“貴州陸軍醫院”兩塊牌子，劉顯世親自到場剪彩，一時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場面熱鬧。醫院的建立開創了貴州醫療事業的新紀元。

貴州也是一個經濟極為落后的省份，在劉顯世主政貴州時期，他積極支持開辦實業，振興地方經濟。在王伯群等人主持的“渝柳鐵路”項目中，他也是表示堅決支持的態度，認為修路有利于貴州，支持上馬，他說“于主權并無礙，此路若成，貴州可以開發”(6)只是這條鐵路由于“新派”與“舊派”的斗爭，沒有修成，但是它表現了劉顯世渴望發展經濟、改變貴州落后現狀的務實態度。

劉顯世生在興義，長在興義，主政貴州的時間也不長，但由于其祖籍湖南的影響，族群的家風對他有潛移默化的作用，湖湘文化作為一種文化積淀在他思維以及行為方式上都表現的極為鮮明。透過他短暫的人生旅程，我們可以看到正是湖湘文化影響了他，決定了他。同時清末民初的社會現實為他提供了發展自己的舞臺，從而成就了他人生的輝煌，這種文化人類學的解讀也是對他一生最合乎邏輯的闡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