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馬\\北大二池考

摘要：花馬、北大二池相鄰，池鹽生產歷史悠久，向為邊地番、漢民戶生計之所賴，在西北邊防和

鹽課收人中占有重要地位。本文根據有關文獻資料和考古資料，對二池沿革試作探討。筆者認為，花馬池，

漢代稱為“龜茲鹽池”，北魏稱為“黑鹽池”，唐宋稱為“烏池”，明代以后稱“花馬池”；唐宋時期稱北大池

為“白池”，明、清時期稱為“鍋底池”和“西黑圖池”，清末以后始稱“北大池”。

關鍵詞：花馬池；北大池；產地；沿革

中圖分類號：K207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864(2010)03－0037－04

西北地區，鹽池眾多，分布廣泛。花馬池位

于陜西定邊縣，是定邊鹽湖中最大的一個，產銷

歷史悠久，見史較早。《明史》卷十三《憲宗本

紀》載：“成化八年，孛羅忽、扎加思蘭，屢人

安邊營、花馬池，犯固原、寧夏、平涼。”這是

關于花馬池最早的記載。北大池位于花馬池北，

長城外側，內蒙鄂托克前旗境內，是河套地區南

部最重要之鹽池，向為邊地番、漢生計之所在，

在歷朝邊防和鹽課收人中占有重要地位。二池處

于農耕與游牧交接之地，戰亂頻仍，歸屬不定，

池名多有變更，且多為游牧民族所據，因此，二

池沿革不甚清楚。本文依據相關文獻資料，結合

最新考古發現，對二池沿革進行探討。

一、花馬池

花馬池位于陜西省定邊縣鹽場堡鄉，是定邊

諸鹽湖中最大的一個，史載：“南風至，風起波

生，即水凝鹽，玉潔冰清，不勞煮潑，成之自然。”

為不假人力而成鹽的天然鹽池。

關于花馬池池名之由來有兩種解釋：其一，

寶馬說。很早的時候有一群小孩子在鹽湖旁邊放

羊，突然看到鹽湖中心出現了一匹五彩斑斕的

“花馬”。他們下湖去牽，這匹寶馬卻不見了。

后來這匹寶馬多次出現，久而久之，人們就把這

個鹽湖叫花馬池了。其二，以鹽易馬說。明代中

葉，河套地區軍事形勢緊張，鄂爾多斯高原的蒙

古部族經常南下搶掠，為了阻擋蒙古部族的侵

擾，明朝統治者在河套地區建城筑堡，調兵練馬，

軍費開支龐大。“正統三年，寧夏總兵官史昭良

以邊軍缺馬，而延、慶、平、涼官吏軍民多養馬，

乃奏請納馬中鹽。”以鹽易馬的交易就在鹽湖附

近進行。人們習慣于把這個鹽湖稱為“換馬池”。

“換馬池”諧音為“花馬池”，久而久之，人們

便把這個鹽湖稱為“花馬池”了。這種解釋不但

在地方志中可以見到，在《明史》中亦可找到根

據。乾隆年間所修《定邊縣志》收錄了一首無名

氏的五言律詩。這首詩的序言說：“鹽場堡北有

花馬大池，本西秦牧地，池產鹽。明天順年間，

復以鹽易馬，故名之。”以鹽易馬的解釋似乎更

具可信性。

漢武帝元狩四年(前119)創行專賣制，設

立鹽官。《漢書·地理志》日：“龜茲有鹽官。”“以

今地理證之，巍茲即今天靈州及定邊縣境。”顧

祖禹《讀史方輿紀要》卷六十二《陜西》曰：“龜

茲鹽池即今花馬大小池。”

《北史》卷十三《后妃列傳》曰：“大統初，

蠕蠕屢犯北邊。文帝乃與約，通好婚，扶風王孚

受使奉迎。車七百乘，馬萬匹，駝千頭，到黑鹽

池。魏朝鹵簿文物始至。”《資治通鑒》卷一百二

十一《宋紀三》“太祖文皇帝元嘉五年”曰：“魏

有新徙敕勒千余家，苦于將吏侵漁，出怨言，期

以草生馬肥，亡歸漠北。尚書令劉絮、左仆射安

原奏請及河冰未解，徙之河西，向春冰解，使不得

北遁。魏主曰：‘此曹習俗，放散日久，譬如囿中

之鹿，急則奔突，緩之自定。吾區處自有道，不煩

徙也。’絮等固請不已，乃聽分徙三萬余落于河西，

西至白鹽池。”后注云：“五原郡有白鹽池、黑鹽池，

唐置鹽州，以此得名。”又載：“柔然送悼后于魏，

車七百乘，馬萬匹，駝兩千頭，至黑鹽池。唐志：

鹽州五原縣有烏、白池，烏池，蓋即黑鹽池也。”

可見，后魏時烏池名為黑鹽池。可能是因為“烏”

與“黑”意思相同，唐代改稱烏池。

《元和郡縣圖志》卷四《關內道四》曰：“鹽

州五原縣有烏、白二池，烏、白池在寧夏靈武東

南。”《太平寰宇記》卷三十七《關西道十三》在

談到鹽州土產時說：“地居沙鹵、無果木、不植

桑麻，惟有鹽池，百姓采漉以為業。鹽池四所，

烏、白池出鹽，唐增收其利，其瓦窯、細項并廢。”

可見，鹽州地處沙漠之中。又《文獻通考》卷十

五《征榷二》曰：“青白鹽出鹽州烏、白池，隸

慶州榷鹽務。慶陽即今夏陽，烏池在其東南。”

鹽州故城在今鹽池縣北。

《明史》卷四十二《地理三》曰：“寧夏后

衛本花馬守御千戶所，成化十五年置。東有方山，

西有花馬池”，“花馬池周回四十三里，在寧夏后

衛西，距定邊營六十里。”《清史稿》卷六十四

《地理十一》曰：“花馬池、紅柳池，俱在靈州

東南。”寧夏后衛即今之鹽池縣，唐鹽州故城在

其北，定邊營即今之定邊縣。《中國鹽政沿革史》

曰：“鹽場堡為大池場所，在陜西定邊縣西北。”

因此，唐代烏池即今位于陜西省定邊縣鹽場堡之

花馬大池。

二、北大池

北大池即大鹽池淖，蒙古名伊克錫克日，意

為大糖池。周回約二十余里，位于內蒙古鄂托克

前旗二道川鄉駐地西北10公里處。地理位置：東

經107°26′，北緯37°58′。距鄂托克旗治烏

蘭鎮西南三百里，距寧夏鹽池縣四十里。總含鹽

量353.11克／升。沉積物食鹽、芒硝。現建有鹽

化工廠生產食鹽和芒硝。

《魏書》卷九十五《鐵弗劉虎列傳》曰：“登

國中，衛辰遣子直力鞮寇南部，其眾八九萬。太

祖軍五六千人，為其所圍。太祖乃以車為方營，

并戰并前，大破之于鐵岐山南，直力鞮單騎而走，

獲牛羊二十余萬。乘勝追之，自五原金津南渡，

逕入其國，居民駭亂，部落奔潰，遂至衛辰所居

悅跋城。衛辰父子驚遁，乃分遣諸將輕騎追之。

陳留公元虔南至白鹽池，虜衛辰家屬。”又《資治

通鑒》卷一百○七《晉紀二十九》曰：“劉衛辰遣

子直力鞮帥眾八九萬攻魏南部。十一月，己卯，

魏王珪引兵五六千人拒之，壬午，大破直力鞮于

鐵岐山南，直力鞮單騎走。乘勝追之，戊子，自

五原金津南濟河，徑入衛辰國，衛辰部落駭亂。辛

卯，珪直抵其所居悅跋城，衛辰父子出走。壬辰，

分遣諸將輕騎追之，將軍伊謂禽直力鞮于木根山，

衛辰為其部下所殺。十二月，珪軍于鹽池。”胡三

省注：“漢地理志，五原郡成宜縣有鹽官。唐鹽州

五原縣有烏、白等池鹽。宋白曰：青、白鹽池在鹽

州北。”可見，白鹽池在北魏時期就已有所記載。

《括地志》曰：“白土故城，在鹽州白池東

北三百九十里。”《嘉慶重修一統志》卷五百四十

三《鄂爾多斯》曰：“白土故城在鄂爾多斯左翼

中旗南，漢置，屬上郡，后漢因之，晉省。水經

注日：圍水出白土縣圍谷，東徑其縣南。括地志

曰：白土故城在白池東北三百九十里，按其地近

今神木縣北。”為今伊金霍洛旗的西南，洪慶河一

帶的范圍之內。唐代三百九十里合現在四百二十

里計算，白池大約位于今伊金霍洛旗西南四百二

十里處。

《元和郡縣圖志》卷四《關內道四》曰：“鹽

州五原有烏、白池。烏、白二池在寧夏靈武東南。”

又載：“白池縣，南至州(鹽州)九十里。景龍

三年赦置，以地近白池，因以為名。”“貞元四年

十二月，升鹽州白池縣為上縣。”可見，白池位

于寧夏靈武東南、鹽州以北，鹽州故城在今鹽池

縣北。因此，白池位于今鄂托克前旗境內。據

考古發現，白池縣故城為今鄂托克前旗二道川鄉

北大池東側之大池古城。，因此，唐代鹽州白池

即今之北大池。

《元和郡縣圖志》卷四《新宥州》曰：“神

龍三年，復置蘭池都督府，隸于靈州都督府。蘭

池都督府，在鹽州白池北八十里。”蘭池都督府

故城遺址為今查干巴啦嘎素古城，位于鄂托克前

旗敖勒召其鎮查干巴拉嘎素嘎查，距北大池約四

十公里。此亦白池即北大池的重要佐證。

宋初，“白池又名井城葭蘆澤”，“南北九

十里”，正元中，度支使兼靈鹽等州池井榷鹽

使對鹽池進行管理。

《明史》卷四十二《地理三》在論述榆林衛

時日：“衛東有長鹽池、紅鹽池，西有西紅鹽池、

鍋底池。”《河東鹽政匯纂》卷一《秦鹽池峪疆里》

載花馬池曰：“花馬池，在府(慶陽府，即今陜

西慶陽縣)北六百余里，周四十三里。與馬槽池、

爛泥池、鍋底等池相近。”又載：“鍋底池，周一

十七里、一百八十步。”《河套志》卷四《邊防》

曰：“今花馬池墻外有鍋底池、柳門井。”依本地

鹽池分布來看，今北大池與花馬池、馬槽池、爛

泥等池相近，且是花馬池邊墻外最近的大鹽池。

因此，《明史》、《河套志》、《續修四庫全書》所

載鍋底池可能為今北大池。

譚其驤主編的《中國歷史地圖集》(第七冊，

第59－160頁)將鍋底池與舊花馬池標注為同一個

鹽池，本文認為似有不妥。清朝乾隆年間成書的

《河套志》卷三《陜西寧夏鎮所屬沿河套南邊城

堡》載花馬池城日：“舊花馬池在塞外”，“在今套

中舊城(靈州)”。本書卷四《古跡》又載：“舊花

馬池在忻都城西北”，“忻都城在義罕腦兒城西”，

“駱駝山在定邊縣北套內，義罕腦兒城南”。顯

然，舊花馬池位于套內駱駝山北的忻都城的西北。

忻都城位于今鄂托克前旗東南成川地區。因此，

舊花馬池應位于鄂托克前旗東南成川地區，明末

清初已經消失成為古跡。而《河套志》又載：“今

花馬池墻外有鍋底池、柳門井、興武營外有嘏蟆

湖等泉，定邊營外東柳門等井。余地無井泉，多

大沙。”可見，鍋底池此時依然存在。而花馬池已

為古跡，一本書中不可能把同一個鹽池作兩個名

稱同時記述，且一存一消失。基于以上分析，本

文認為舊花馬池與鍋底池應該不是同一個鹽池。

另，《嘉慶重修一統志》卷五百四十三《鄂爾多斯》

載，鄂爾多斯右翼后旗(杭錦旗)有鍋底池。然

而，此池與花馬池墻外之鍋底池相距幾百里之遙，

并非同一個鹽池。因為內蒙古湖泊名稱多為蒙語，

因此重名較多，同名湖很普遍，如長鹽池、紅鹽

池、察干淖爾、烏蘭諾爾命名的湖泊非常多，全

自治區不下幾十個，有的地區有幾個同名湖。

《嘉慶重修一統志》卷五百四十三《鄂爾多

斯》曰：“西黑圖池，在右翼中旗南二百九十里；

銀盤水在右翼中旗南二百九十里，蒙古名西黑

爾。”右翼中旗即今鄂托克旗，旗治在烏蘭鎮。

烏蘭鎮北距鄂托克前旗北大池約三百里，此處并

無他池，因此，《嘉慶重修一統志》所載西黑圖

池即今北大池。

從以上材料可以看出，花馬池和北大池從古

至今名稱多有變化，并且一直存在著池鹽生產，

在西北地區的政治、經濟、軍事中占有重要地位，

為歷朝歷代的統治階級和史學界所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