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諾貝爾在去世前,在《紐約時報》登了一則啟事,大意是說:“如果你想念我,請不要設立什么基金會、獎學金、紀念碑之類的,請您看我的書,因為我就在里面。”是的,閱讀《青蛙與蟾蜍》,就是對這位天才兒童文學作家最好的紀念。
紅泥巴的探長打電話說,艾洛·諾貝爾的《青蛙和蟾蜍》系列出版了。我在電話里一聲慘叫:“哎呀,我的銀子!”因為,我太愛《青蛙和蟾蜍》的故事了,一直等著它出版,但一直沒出。實在等不及了,去年咬咬牙花了大價錢買了臺灣版,一本的價格比現在大陸版的一套還貴了兩倍。不過,這種現象于我已是常見,我早年收集的原版、臺灣版的圖畫書,正在以飛快的速度變成簡體版,讓我心痛之余,更是高興,因為我們的孩子有機會讀到更多的優質童書。
我超級喜歡艾洛·諾貝爾的作品(作為一個讀過很多童書的人,我很少這么直接表達)。他的譯名很不一樣,也叫“阿諾·諾貝爾”、“阿諾·羅北兒”、“阿諾德·洛貝爾”,其實都是ArnoldLobel。他寫過不少的童書,例如,《明鑼移山》、《老鼠爸爸講故事》、《小豬離家記》,其中以《青蛙和蟾蜍》的系列故事最為有名。
《青蛙和蟾蜍》在原出版社美國哈珀-柯林斯的書目中,是放在“我自己讀”(I can read)系列中,可謂是“橋梁書”的鼻祖。橋梁書,是近年來在國內兒童閱讀界討論得很多的一種書籍。它是一種介于圖畫書和文字書之間的書。但是,我覺得不應該只從字數上來討論“橋梁書”,“橋梁書”還應該有一個重要特征是故事的“可預測性”。
《青蛙和蟾蜍》中的每個故事,幾乎都有情節上的變化的“重復”。例如,青蛙生病了,蟾蜍為了安慰他,為他講故事聽,可是,蟾蜍先是撞墻,講不出來,倒立,還是講不出來,接著又往頭上潑水,還是講不出來(《講故事》)蟾蜍為了讓種子長出來,又是唱歌,又是念詩,又是演奏音樂(《花園》)。這種重復并不是說“橋梁書”獨有,但它的重復卻能讓初步獨立閱讀的孩子更能把握故事情節。而且,這樣也能造成某些字詞的復現,進而降低閱讀難度。
不過,“橋梁書”的特征無法說明我為什么如此喜歡《青蛙和蟾蜍》,我更喜歡這些故事本身。
我喜歡故事中的哲學。諾貝爾能把哲學化成可感的故事,又在可感的故事后面深藏哲學。他的每一個故事都可以用來和孩子討論哲學,《春天到了》可與孩子討論“時間”,《那天他們去游泳》和孩子討論“害羞”,《顫抖的滋味》和孩子討論“勇敢”。別說哲學對孩子太深、不感興趣,沒有哲學的兒童文學創作只有好玩好笑的情節,就像一堆沒有骨架的肉。諾貝爾把兒童文學上升到了一個高度,讓任何人也不能輕視兒童文學。
我喜歡故事中的機趣。機趣,不是搞笑,不是鬧騰。它是敘事的智慧,是由角色和情節的錯位造成的幽默效果。青蛙是一個大哥哥,懂事、樂觀、體貼,蟾蜍則像一個小弟弟,任性、悲觀、善良。蟾蜍的思考和行為方式是純粹兒童式的,他相信是自己的喊叫才讓風箏飛起來了,他把自己對時間的判斷建立在日歷上,他相信春天真的就在墻壁轉角處。
我喜歡故事中的細膩。青蛙和蟾蜍性格迥異,卻是好朋友。好朋友不像握手那么簡單,他們要能互相寬容,互相想念,互相尊重。《圣誕夜》里,蟾蜍假想了青蛙在來路上的種種危險,他又認真地做好了解救青蛙的種種準備,讀者除了感動那份惦記,大概不會笑蟾蜍的憨傻;《等信》中,青蛙為了讓朋友開心,給近在咫尺的蟾蜍寫了一封信,拜托蝸牛送信,最后忍不住先把信的內容告訴了蟾蜍,我們大概也不會笑青蛙的多此一舉。
據說,諾貝爾在去世前,在《紐約時報》登了一則啟事,大意是說:“如果你想念我,請不要設立什么基金會、獎學金、紀念碑之類的,請您看我的書,因為我就在里面。”是的,閱讀《青蛙與蟾蜍》,就是對這位天才兒童文學作家最好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