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我在鄉下種菜已有兩年,足以算一個標準的菜農了。
當我有了在鄉下種菜的想法后,村長大方地指著一塊雜草叢生的莊稼地說:“這塊地,給你了,上級種糧直補的錢也算到你頭上。”我聽罷,樂得哈哈大笑,就這么定了下來。
周末趕到村里,向農家借了鋤頭,開始平整土地。首先是鏟草、除石、松土、平整,再掏溝、隴畦。看來,我這個從城里再回到村里的鄉下人,農業手藝還沒有“回潮”。大半天下來,腰酸了,我向后彎彎腰,仰仰頭,一下看見白云在藍藍的天空中流動,是那么清晰,簡直太美了!我買來了菜籽播下,去農家糞池里挑來糞水澆地。當我顫顫巍巍地挑著兩桶糞水行走在田邊時,村里人搖著頭忍不住在偷笑。
晚上,就住在村里借來的土房里,在蛐蛐的鳴叫聲中一下進入夢鄉。早晨起來,趕到剛播種的菜地前,蹲下身,泥土的潮濕味撲鼻而來,清洗著我的肺葉。望著一壟一壟排列整齊的菜地。我忍不住張大了嘴,像是在呼喚種子趕快破土而出。
由開始綻出星星點點的小芽兒,到滿園的嫩綠青翠,風霜雨雪中,我看到了我的“南泥灣”。青菜、白菜、海椒、黃瓜、南瓜、西紅柿、辣椒、蒜苗,這四季交替收獲的蔬菜,讓我的心一直盈滿了喜悅。那菜,幾乎沒有一點化肥的污染,用的全是農家肥和柴草灰之類的有機肥。秋收后,村里人在稻田里燃燒秸桿,我就把稻草灰挑到了大白菜地里作肥料。村里還有一戶養牛的人家,見我這個城里人種地不容易,長期為我提供牛糞作為肥料。
那一季一季的蔬菜,我讓騎著摩托車的村里小伙子運回城里,一戶一戶分發給我的親友和同事,得到了他們的笑臉回報。我發現,凡是吃了我種的菜的人,臉色也都滋潤了起來。
平時回到鄉下,便卷起沾滿泥漿的褲腿,和那些老莊稼人閑聊一些種菜的技藝。有一位老鄉幫我在地里小水溝旁挖了一水坑,水一下從坑里汩汩涌出,我就用這水來澆菜。見我大喜,老鄉頗有一種成就感,邀我到他家去喝酒,還吩咐妻子,把墻上掛的那一塊臘豬蹄取下來燉土豆吃。
菜地里有了蟲子,我堅決不施農藥,這讓村里人很奇怪。有一回,村長見我蹲在大白菜地里捉蟲,還把蟲子集中起來后拿到田埂邊“放生”,村長大驚:“你這不把蟲子又送到人家地里了?”我頓感羞愧,索性就讓蟲子安心分享地里的菜葉,畢竟蟲子的一生也不容易。唉,種菜,竟讓我對萬物充滿了慈悲,,
在菜地里勞作累了,我便躺在旁邊的草叢中閉上眼打一會兒盹;或者坐在地頭邊,望著蹲在不遠處的一頭牛,它正在反芻,我發現牛的眼睛好溫順。于是,我也從地里扯起一根草嚼著,回味一些城里有趣的事情來,獨自笑出了聲。
我這“菜農”,看來是要長期當下去了。小小菜地,大有可為。
(編輯 湯知慧)